“我們經過了一個炎熱的夏季,這十幾天來天氣逐漸涼快,時令已交初秋,我想大家該有從外界得來的一種感覺,從而想到這是初秋了。請想想看,有沒有這種感覺?”
“有的,”一個胖胖的學生說,“我家里種著牽?;?,爬得滿墻,白色的、紫色的、粉紅色的都有。前一些時,早晨才開的花,經太陽光一照就倒下頭來了,葉子也軟垂垂地沒有力氣。有一天上午,已經十點鐘光景了,我瞥見墻上的牽?;ㄒ欢涠湎蛏蠌堉?,開得好好的。從這上邊,我就想到前幾天落過幾陣雨,我就想到天氣轉涼了,我就想到‘這是初秋了’?!?/p>
“你如果作《新秋景色》這一個題目,你將說些什么呢?”王先生問,聲音中間傳達出衷心的喜悅。
“我就說牽?;?,”那胖胖的學生不假思索地回答,“牽?;ń浀闷鹛柟庹樟?,這是新秋的景色?!?/p>
王先生指著那胖胖的學生對一班學生說:“這是他的文字的內容。這個內容不是他自己原來就有的嗎?你們感覺新秋的到來當然未必由于牽?;?,但一定有各自的感覺;也就是說,各自的文字各自有原來就有的內容。大家拿出來就是了,這是最便利的事情,也是最正當的事情?!?/p>
大部分的學生一時沉入凝想的狀態;他們要從他們的儲蓄庫中檢出一些來,寫入他們的文字。有好幾個分明是立刻檢到了,眉目間浮現著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