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鎮青花瓷藝術的發展——以青花花鳥畫為例

方 敏

（景德鎮市少年宮陶藝中心，景德鎮， 333000）

1 元青花起源的原因

長久以來，人們都認為青花瓷這個品種是明清時期才發展成熟的，以明代永樂宣德年間和清三代康雍乾時期的青花瓷為最佳，元代青花瓷的發現時間并不算長，他的發現過程也很傳奇，這還得從一件被當做贗品的瓷器說起。民國時期，英國著名的收藏家大維德爵士來到中國，看中了古董商手里的一件青花大瓶。這件大瓶的脖子上還寫著許多文字，里面記載著某年某月某日因為什么原因燒制了一組什么瓷器，而這件大瓶是其中之一。一般來講古瓷器上有文字，尤其是紀年的文字，這件瓷器的價值將大大增加，因為文字本身包含了大量的歷史信息，顯得尤為重要。然而，這件青花大瓶上的文字卻成了它是贗品的證據。因為這件瓶子上的紀年文字是：至正十一年制，至正是元朝元惠宗的年號，當時古玩界的共識是元代根本就沒有燒制青花瓷，青花瓷始燒于明代，所以在當時古董商人的認知當中，這件東西就如同寫著微波爐專用一樣，明顯是個贗品。大維德爵士買下這件瓶子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宰了老外。大維德爵士買回去之后，對瓶子上的文字非常感興趣，瓶子應該是一對的，幸運的是另外一件大瓶，后來居然又被他給找到并且買了下來。不過大維德爵士在得到這對元青花之后并沒有進行深入的研究，直到1952年一位美國學者波普博士在看到這對大瓶之后非常感興趣。他以這對大瓶作為研究的起點，走訪了世界各地的博物館，最后正式提出了元青花的概念，并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認可，埋沒了數百年的元代青花，至此才得以重見天日，這個大瓶今天也被人們稱之為“大維德瓶”，現收藏在大英博物館一個專門的展廳。在國內，元青花真正引起大眾的關注，不過是近十幾年的事兒。

比黃金還貴的元青花瓷器，江西高安窖藏一次就出土了19件，堪稱國寶，隨著一批國內元青花考古資料的發表，將元青花的研究推銷高潮，考古發掘出土的元青花，元青花逐件被世人熟知。我們國內元青花的收藏，明清兩代皇宮未見有，明確的傳世記載，基本上都是新中國成立后出土的，著名的有1964年河北保定窖藏，1983年江西高安窖藏。那全世界哪里收藏的元青花最多，土耳其托普卡帕皇宮共有40件，其次是伊朗國家博物館32件。元青花藝術的突然成熟，沒有萌芽期、成長期，這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就在于它是三種文化審美的有機結合。元青花是中華文化、伊斯蘭文化和蒙古文化三者的結晶，中華文化主要是以農耕為主的文化，伊斯蘭文化和蒙古文化都是以游牧為主的文化，那他們怎么能夠很好地結合起來呢？首先是顏色，在它之前，藍色不是我們中國人崇尚的顏色，但元青花出現以后，中國人對這個顏色很快就接受了，導致元青花創燒的700年來從來沒獲得過對手，一直到清中期以后，粉彩的出現才占據半壁江山。其次就是它造型上帶有濃重的金屬味道，裝飾風格上明顯的伊斯蘭文化細膩化的特點，畫的密集，密不透風，簡單地說，元青花把農耕文化和游牧文化有效結合，利用中國傳統而優秀的制瓷工藝，表現出伊斯蘭文化的金屬工藝，用伊斯蘭文化鮮艷的藍色改變了中國人固有的審美趣味，這次文化結合可謂是空前絕后，讓我們坐享其成。

元朝是中國歷史上一個存在感不太強的朝代，少數民族統治下沒有留下太多有價值的東西，但其中有一樣至今為人稱道，這就是元青花。青花瓷從唐朝就有，但清朝達到了頂峰，清朝的青花技藝爐火純青。但在如今拍賣市場上，最受歡迎的卻是元青花，這是為何呢？元青花在拍賣會上屢創佳績，2005年7月，一件鬼谷子下山元代青花瓷罐在倫敦家世的拍賣會上，以2.8億元人民幣成交，轟動全世界。不僅在青花瓷品類，其他各種瓷類也屬原青花最為珍貴，其中有以下這幾個原因。一是元青花完整器物十分稀少，全世界元青花完整器物存世量只有三四百件，畫有人物的原青花不足十件，而北京故宮、臺北故宮博物院乃至全國所有的博物館，都沒有一件原青花人物館，可見其真罕的程度。元青花珍品大多深藏于離中國萬里之遙的西亞。其中原因在于元青花在14世紀中期通過貿易渠道運往西亞、南非、歐洲和東南亞等地。二是元青花顏料珍貴，元青花的顏料是蘇麻離青，這是一種極為純正而又個性突出的顏料，由于描繪出的青花瓷器，因有鮮明大方瀟灑，立體感強等諸多優點而備受人喜愛，元朝大力開拓疆土，將勢力范圍擴大到古波斯一帶，才有了蘇麻離青，只是此料太稀少，明朝宣德年后便絕跡了。三是藝術價值較高，元青花結合中西風情，中國工匠把傳統的中國圖案用青花顏料畫，在瓷胎上燒出賞心悅目的青花瓷。青花是中國陶瓷從素瓷向彩瓷過渡，其豐富的繪畫藝術，更賦予了中國陶瓷裝飾性的功用，元青花受元曲和小說的影響，有大量的人物裝飾題材。

2 元明清時期的青花裝飾題材

元朝時期，青花瓷的裝飾題材主要是以戲曲元素為主要創作，因為元戲曲非常有名，在我國歷代的文學藝術中，元朝的戲曲是最具有代表性的。比如比較有名的戲曲作家關漢卿、湯顯祖等，他們的戲曲作品在民間流傳非常興盛，有了廣泛的群眾基礎，里面的故事橋段也運用于裝飾在青花作品之中。比如西廂記、牡丹亭等戲曲人物中的經典橋段就會用于裝飾在元青花的創作之中。元青花因為大量的青花瓷是用于出口，主要出口至波斯，也就是現在的伊朗，因為波斯人信奉伊斯蘭教，因此很多以伊斯蘭教的題材來創作，也有采用波斯文的文字來進行創作，總之都具有符合元朝時代特征的裝飾形式。明朝時期的青花裝飾元素則逐漸開始轉向具有中原特色的裝飾題材，比如元末明初時期，因為這一時期朱元璋還未奪得天下，因此對謀略以及運籌帷幄的軍事工程等題材非常感興趣，因此在青花裝飾的題材中大量引用戰爭題材，比如三國演義中的橋段：三英戰呂布，火燒連營寨。還有三顧茅廬以及火燒赤壁等題材，多運用于青花裝飾。還有戰國時期的經典故事，比如鬼谷子下山。除了以歷史戰爭橋段的內容作為裝飾題材之外，明朝還開始把龍紋、鳳紋開始裝飾在青花瓷上。因為這一時期朱元璋取得天下之后，開始建立封建王朝，而龍鳳則是封建帝王的象征，是吉祥物。時至清朝，青花的裝飾題材則更加豐富多彩。這一時期更多的體現的是封建清王朝貴族階級的好大喜功以及奢靡生活，比如運用萬花滿花來進行裝置，以及纏枝蓮的裝飾形式。

3 清末民初出現具有國畫特點的青花花鳥裝飾原因

明末清初之所以出現具有國畫特點的青花花鳥裝飾，這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清朝被推翻以后，結束了我國千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迎來了大改革，在文化思想方面尤其得到了解放，人們開始擺脫封建思想的束縛，開始迎來了先進思想的爆發。因此，文化階層開始接受新式文化，開始在思想上、文化上以及穿著上和交流上都有變化。再加上審美上都發生巨大的變化。因此，他們急需要新的面貌和新的藝術作品來體現新時代的到來。然而開始在陶瓷藝術上進行傳達自己的思想，隨之陶瓷藝術具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青花瓷的裝飾也開始出現了巨大的變化，運用新式花鳥的裝飾，不再是以前的規整的纏枝蓮等圖案，而開始運用國畫氣息的裝飾題材進行裝點青花瓷。第二個因素則是在清末民初時期，以“珠山八友”為代表的藝術家開始在陶瓷上進行創作，因為“珠山八友”是文人階級。他們具有豐富的文化知識和書法藝術造詣，在歷經清朝廢除科舉之后，他們仕途無門，一生才華無法施展，因此則來到景德鎮施展自己的才華。而當時以“珠山八友”為代表的藝術家，主要是在釉上粉彩上進行創作。以青花創作的一位藝術家開始也運用中國畫題材在陶瓷上創作花鳥，這位藝術家就是青花大王王步。王步先生運用中國畫花鳥的藝術表現方式，在青花瓷上進行創作，從此青花瓷花鳥藝術推陳出新，別開生面。

4 中國畫花鳥和青花瓷花鳥的異同

4.1 元明清時期青花花鳥和國畫花鳥的各自特點

元明清三個朝代時期，我國的青花瓷花鳥藝術和中國畫花鳥藝術是形成兩個不同的渠道發展的，拿中國花鳥話來說，它在歷經了唐宋元近千百年的發展已經相當成熟，已經形成了有工筆花鳥、寫意花鳥、文人花鳥畫和院體花鳥畫以及民間風俗花鳥畫等各個派系。所以中國畫花鳥在元明清時期是非常成熟和非常完善，而元明清時期青花花鳥裝飾藝術則可以說還是一個萌芽時期，而且它的裝飾也主要是運用花鳥圖案式的表現方式。比如纏枝蓮，有運用荷花作為纏枝蓮表現，也有運用菊花作為纏枝蓮表現，還有運用石榴花作為纏枝蓮表現。因此都是較為呆板的裝飾性圖紋，形式較為規整，然后形成規律性的變化，這就沒有創作者本身的思想在里面，更不用談藝術造詣在其中。

4.2 清末民初青花花鳥畫和國畫花鳥的異同

自清朝末年和民國初年，青花花鳥和國畫花鳥兩種藝術形式開始有了交融，開始有了借鑒，開始有了朝著共同方向而發展。這也是我們前面提到的，是因為封建清王朝滅亡之后，中國迎來了新的思想潮流和藝術潮流，因此，這兩種藝術開始有了新的發展和突破。在交流的同時，兩種藝術方式又保持了各自的特點，尤其是青花花鳥藝術，在保留自己的優良傳統的基礎上，吸收了中國畫花鳥的優秀因素，使得我國青花花鳥藝術在清末民初時開始有了重大的突破，主要是青花大王王步先生率先將中國畫花鳥移植至青花花鳥中進行裝飾。這就使得青花花鳥藝術開始有了煥然一新的面貌，有了新的藝術符號和表現方式，還讓青花藝術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然而，這兩種藝術相結合的時候，有相同之處，也有不同之處，比如相同之處：在青花瓷上表現花鳥藝術和國畫花鳥都是運用毛筆表現用筆方法，也是運用了國畫的書寫方式和描繪方式。不同之處則是青花花鳥藝術只有單一的白底藍花的色彩表現效果，但它也能做到墨分五色的效果，而中國畫花鳥藝術則可除了水墨表現花鳥之外，還有色澤豐富的花鳥藝術。

4.4 未來青花花鳥畫藝術的發展前景

我國青花從元朝開始創燒，成功之后歷經了千百年，也是伴隨著景德鎮窯火燒至千年而窯火不熄，它必然也會在未來中不斷地發展，青花花鳥藝術在未來需要有更好的發展前景，則需要更多的青花藝術工作者筆耕不輟，在繼承優秀的青花花鳥傳統工藝之外，應注入更多的藝術表現形式。在世界逐漸發展為地球村的同時，應該學習各國優秀的藝術表現方式，將其運用于青花花鳥裝飾之中，也更應該提高創作者本身的藝術修為和文學素養，因為這樣可以將自己的所感所想表達在青花花鳥藝術之中，表達個人的想法和個人的思想情感。這也將是未來青花花鳥藝術在發展過程中重要的推動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