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馬克思主義自由觀

廖亮

摘 要：馬克思主義自由觀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觀點。本文以《共產黨宣言》為主要文本，從資本主義時期人的自由狀況、無產階級爭取自由的途徑、未來社會人類的自由狀況的設想等方面分析了《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的主要觀點，總結出其中階級自由觀、積極自由觀、歷史自由觀、集體自由觀等特點，并指出了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的重要意義。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自由觀;共產黨宣言

自由問題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問題。在《共產黨宣言》里，馬克思通過資本主義的發展史、無產階級的抗爭和對未來社會的設想，闡述了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的主要觀點。

一、《共產黨宣言》中關于人的自由的發展論述

（1）資本主義時期人的自由狀況。

關于資本主義時期人類的自由狀況，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里主要是從經濟角度去分析的，并作出了這樣的概括：“在現今的資產階級生產關系的范圍內，所謂自由就是自由貿易，自由買賣” i，由此逐步揭示了資本主義自由的實質。

在資本主義社會里，資本家掌握了生產資料。資本家是資本的代言人，他所追求的不是使用價值而是剩余價值。在資本主義社會里，一切都成為了商品，“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 ii。無產階級雖然在形式上擁有掌控自己勞動力的自由，但是由于沒有掌握生產資料，為了生存必須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不得不出賣自由?！斑@些不得不把自己零星出賣的工人，像其他任何貨物一樣，也是一種商品，所以他們同樣地受到競爭的一切變化、市場的一切波動的影響?！?iii因此，在資本主義社會，資產階級口中的自由已經扭曲變形為剝削無產階級的幌子，具有虛偽性。無產階級受盡資產階級的剝削和壓迫，過著非人的生活，“他們不僅僅是資產階級的、資產階級國家的奴隸，他們每日每時都受機器、受監工、首先是受各個經營工廠的資產者本人的奴役?！?iv因此，在這個意義上，在資本主義社會里，只有資產階級擁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而無產階級則沒有自由。

在資本主義社會里，人被物支配，失去了獨立性和自由?！坝捎谕茝V機器和分工，無產者的勞動已經失去了任何獨立的性質，因而對工人也失去了任何吸引力。工人變成了機器的單純的附屬品，要求他做的只是極其簡單、極其單調和極容易學會的操作?！薄皩と穗A級來說，性別和年齡的差別再沒有什么社會意義了。他們都只是勞動工具，不過因為年齡和性別的不同而需要不同的費用罷了?！?v種種這些造成了人的異化。在資本主義社會里，勞動產品與勞動者相異化、勞動本身與勞動者相異化、人的類本質與人相異化、人與人相異化。在這種情況下，在以物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資本主義社會里的人不可能擁有真正的自由。

在批判資本主義時期人類的自由的同時，馬克思恩格斯也在一定程度上承認了資本主義對人類自由的發展所作出的貢獻。首先，馬克思恩格斯直接指出了資產階級對于封建制度的破壞：“資產階級在它已經取得了統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般的關系都破壞了。它無情地斬斷了把人們束縛于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vi沒有了封建制度的束縛，人們擁有了比封建時期更大的自由。其次，指出了獲得這種自由的物質基礎，肯定了資本主義在生產力發展上所作出的巨大貢獻：“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世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機器的采用，化學在工業和農業中的應用，輪船的行駛，鐵路的通行，電報的使用，整個整個大陸的開墾，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術從地下呼喚出來的大量人口，——過去哪一個世紀料想到在社會勞動里蘊藏有這樣的生產力呢？”vii資本主義時期的這些變化，在客觀上為人類實現更高層次的自由以致最后實現一切人的自由提供了條件和基礎。

（2）無產階級爭取自由的途徑。

歷史上，無產階級為了爭取自由作了一系列斗爭。一開始，工人階級自發地起來抗爭，“他們不僅僅攻擊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而且攻擊生產工具本身;他們毀壞那些來競爭的外國商品，搗毀機器，燒毀工廠，力圖恢復已經失去的中世紀工人的地位”。后來，“工人開始成立反對資產者的同盟;他們聯合起來保衛自己的工資。他們甚至建立了經常性的團體，以便為可能發生的反抗準備食品。有些地方，斗爭爆發為起義”viii。但他們認識到，在資本主義社會里，這樣的抗爭即使取得勝利，也只是暫時的，并且也歸根到底也只是資產階級的勝利。

為了達到真正的自由，無產階級唯一的途徑是進行階級斗爭。通過階級斗爭奪取政權，實現無產階級專政：“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爭得民主”ix。奪取政權后，要消滅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消滅私有制，建立公有制：“無產者只有廢除自己的現存的占有方式，從而廢除全部現存的占有方式，才能取得社會生產力”，“共產主義的特征并不是要廢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廢除資產階級的所有制”x。在建立公有制后大力發展生產力：“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里，并且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xi。通過發展生產力，在經濟上實現真正的平等，才能最終實現每一個人的真正自由。

（3）未來社會人類的自由狀況的設想。

《共產黨宣言》指出：“當階級差別在發展進程中已經消失而全部生產集中在聯合起來的個人的手里的時候，公共權力就失去政治性質。原來意義上的政治權力，是一個階級用以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有組織的暴力。如果說無產階級在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中一定要聯合為階級，如果說它通過革命使自己成為統治階級，并以統治階級的資格用暴力消滅舊的生產關系，那么它在消滅這種生產關系的同時，也就消滅了階級對立的存在條件，消滅階級本身的存在條件，從而消滅了它自己這個階級的統治。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xii。在共產主義社會，人類實現了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人和自然界之間矛盾的真正解決，就是自然界不再作為一種與人對立的力量，人充分掌握了自然規律，既可以充分利用自然又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在此間獲得自由。而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的解決，就是社會消滅了一切剝削，人與人、人與社會不再對立，人從異化中解放出來，人真正成為自己的主人。而這一切，是建立在高度發達的生產力的基礎上的。在“自由人”的聯合體里，每個人自由而全面地發展，人類實現了真正的自由。

二、《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的特點

（1）階級自由觀。階級自由觀，即認為在階級社會中，自由是有階級劃分的，是有階級性的。不是所有階級都擁有自由的，所謂自由只是統治階級、壓迫階級的自由，而被統治階級、受壓迫階級是沒有自由的?？珉A級的自由是不存在的，其只不過是統治階級的欺騙話術?！豆伯a黨宣言》指出：“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過去一切階級在爭得統治之后，總是使整個社會服從于它們發財致富的條件，企圖以此來鞏固它們已獲得的生活地位”xiii。而發展到資本主義社會，“整個社會日益分裂為兩大敵對的陣營，分裂為兩大相互直接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xiv。擁有自由的也只是資產階級，而無產階級則沒有自由：“他們不僅僅是資產階級的、資產階級國家的奴隸，他們每日每時都受機器、受監工、首先是受各個經營工廠的資產者本人的奴役”，“當廠主對工人的剝削告一段落，工人領到了用現錢支付的工資的時候，馬上就有資產階級中的另一部分人——房東、小店主、當鋪老板等等向他們撲來”xv。

（2）積極自由觀。積極自由是自己有權、有能力去做某件事、成為某種人的自由，是一種主動意義上的自由?！豆伯a黨宣言》中的馬克思主義自由觀即是一種積極自由，它是無產階級主動通過反對資產階級的階級斗爭，建立無產階級專政，消滅私有制，發展生產力，消滅階級，最后達到“一切人自由發展”的積極自由：“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里，并且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無產者只有廢除自己的現存的占有方式，從而廢除全部現存的占有方式，才能取得社會生產力。無產者沒有什么自己的東西必須加以保護，他們必須摧毀至今保護和保障私有財產的一切”xvi。

（3）歷史自由觀。即自由和人們的自由觀念不是理所當然、天然存在、本來就有的，而是歷史發展的產物。資產階級自由觀，把自由看作是天賦人權，是理所當然的，是不受歷史條件制約的。而馬克思主義自由觀，以歷史唯物主義作為分析方法，認為“人們的觀念、觀點和概念，一句話，人們的意識，隨著人們的生活條件、人們的社會關系、人們的社會存在的改變而改變”xvii，所以人們的自由觀念也是隨著社會現實的發展才出現的。同時，自由的實現是需要一定歷史條件的，受生產力發展等因素的限制。只有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里才存在真正的自由。不顧歷史條件的制約而去妄想自由，只能是假自由。

（4）集體自由觀。即人只有在社會中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這是建立在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充分認識的基礎上的。馬克思認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在此角度看，人具有社會性，人的發展離不開社會。只有在社會中才能實現每一個人的自由。離開社會空談自由是不現實的。因此，馬克思強調共產主義運動的社會性，要實現不分階級、國家、民族的每一個人的自由：“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薄盁o產階級的統治將使它們更快地消失。聯合的行動，至少是各文明國家的聯合的行動，是無產階級獲得解放的首要條件之一。人對人的剝削一消滅，民族對民族的剝削就會隨之消滅。民族內部的階級對立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系就會隨之消失?！鄙鐣催^來又會保障每一個人的自由：“當階級差別在發展進程中已經消失而全部生產集中在聯合起來的個人的手里的時候，公共權力就失去政治性質?！薄案鶕伯a主義原則組織起來的社會，將使自己的成員能夠全面發揮他們的得到全面發展的才能”。最后，達到全體人類的解放，實現了一切人的自由。而這只有在“自由人的聯合體”中才能實現xviii。

三、《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的重要意義

（1）理論意義?！豆伯a黨宣言》中的馬克思主義自由觀，先從資本主義的歷史發展入手，闡述了資本主義時期人的自由狀況和資產階級對爭取人類自由所作出的貢獻。然后從階級對立的角度，闡述了資本主義社會里無產階級的不自由狀況。再指明了無產階級為自身爭取自由乃至為全人類爭取自由的途徑。其最突出的理論貢獻，一是開創了一條與資產階級自由觀不同的分析路徑：經濟分析路徑;二是指出了人只有在集體中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馬克思主義自由觀認為，經濟基礎是實現自由的重要條件。只有具備一定的經濟基礎，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由此批判了資產階級自由觀不管實際情況，只強調口頭上的形式自由的虛偽性。同時，實現這種自由的經濟基礎，只有在“自由人的聯合體”中才能實現，即通過集體行動才能實現，這就比資產階級的自由觀更具有實際意義。

（2）現實意義。自由問題是當今人類社會的重要問題之一，亦是人類最重要的價值觀之一。在西方國家所持的所謂“普世價值”里，自由是核心觀念。在馬克思主義理論里面，自由亦是核心觀點之一。馬克思主義的最終目標，是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而在我國提出的二十四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里面，自由更是成為社會層面里排在第一位置的價值觀。但一直以來，我們并沒有發展形成一套完整科學的自由理論。在國際層面，西方國家一直用他們所持的資本主義自由觀念對我們進行意識形態方面的攻擊。在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層面，由于部分人沒有厘清自由的界限，沒有科學的自由理論來指導，沒有處理好個人與集體的關系，導致產生了以集體名義侵犯個人的合法自由和正當利益、以個人保衛個人自由的名義侵犯集體利益等現象。因此，我們應該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符合中國實際的自由理論，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豆伯a黨宣言》中的馬克思主義自由理論，對于發展中國特色的自由理論具有很高的參考價值。

注釋：

i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第1版，第416頁。

ii 同上，第403頁。

iii 同上，第407頁。

iv 同上，第407頁。

v 同上，第407、408頁。

vi 同上，第403頁。

vii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第1版，第405頁。

viii 同上，第408、409頁。

ix 同上，第421頁。

x 同上，第411、414頁。

xi 同上，第421頁。

xii 同上，第422頁。

xiii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9月第1版，第400、411頁。

xiv 同上，第401頁。

xv 同上，第407、408頁。

xvi 同上，第421、411頁。

xvii 同上，第419、420頁。

xviii 同上，第411、419、422、30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