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探索元宇宙發展之路

曾燕 任詩婷

[摘要] 元宇宙是新一代互聯網的發展方向，可能重塑未來的經濟形態和社會規則。美韓日等科技發達國家都在抓緊布局，積極探索元宇宙的發展前景。我國擁有發展元宇宙的強大實力，多地已經開始行動。元宇宙會帶來科技變革、生活空間革命等發展機遇，但同時也存在改變全球治理秩序、導致經濟脫實向虛等風險。我國可從政策指引、技術創新、價值創造和機制保障等方面采取措施，提早謀篇布局，既不無序冒進，也不錯失發展機會。

[關鍵詞] 數字經濟;? 元宇宙;? 機遇;? 風險;? 對策

[中圖分類號] F492?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0529-1445（2022）05-0021-04

《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指出：“堅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發展現代產業體系，壯大實體經濟，發展數字經濟”。1元宇宙是數字經濟的新形態和新引擎，我們要關注元宇宙發展中的機遇和潛在風險，積極探索中國的元宇宙發展道路。

元宇宙發展現狀

元宇宙是利用科技手段進行鏈接與創造的、與現實世界映射與交互的虛擬世界，是具備新型社會體系的數字生活空間。2元宇宙基于去中心化技術搭建經濟體系，以非同質代幣（NFT）連接數字資產與現實世界，3是數字經濟創新發展的重要新型載體。作為新一輪互聯網大變局的核心，元宇宙可能重塑產業生態，形成與現實世界相對應的虛擬世界，是未來社會變革的重要力量。

美韓日等科技發達國家已入局元宇宙。美國是元宇宙領域的先行者，美國科技巨頭積極布局元宇宙的底層架構和應用場景。2021年3月，元宇宙游戲公司Roblox以300億美元市值在紐交所上市。2021年10月，美國社交媒體公司臉書（Facebook）改名元宇宙（Meta），將公司戰略重點轉向元宇宙生態構建。臉書的改名引起了人們對元宇宙概念的關注，引發了大范圍的討論。2021年11月，美國微軟公司表示正在打造“企業元宇宙”，并于2022年1月宣布以687億美元的總價值收購動視暴雪，拓展元宇宙游戲的業務版圖。美國的英偉達、高通積極研發芯片技術，卡位元宇宙硬件底座。韓國首爾市政府2021年11月就發布了《元宇宙首爾五年計劃》，將政府服務作為突破口，打造公共服務“元宇宙平臺”。42022年2月，日本索尼互動娛樂以36億美元收購美國游戲開發公司Bungie。

我國擁有布局元宇宙的強大實力。第49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1年12月，我國5G基站數高達142.5萬個，5G移動電話用戶達到3.55億戶，擁有全球規模最大、技術最先進的5G獨立組網網絡。我國數據中心規模已達500萬標準機架，算力達到130EFLOPS（每秒13000億億次浮點運算），約占全球的31%，位居世界第二。1我國超前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和超大規模市場優勢為元宇宙提供了廣闊發展空間。目前，騰訊、字節跳動、阿里巴巴、百度等互聯網公司競相研發元宇宙產品。元宇宙也受到多個地方政府重視，武漢、合肥等城市已將元宇宙寫入地方政府工作報告，北京市提出要推動組建元宇宙新型創新聯合體，探索建設元宇宙產業聚集區。22022年2月，北京市通州區出臺了《關于加快北京城市副中心元宇宙創新引領發展的若干措施》，加快推動元宇宙在城市副中心創新應用。

當前，元宇宙仍處于發展的早期階段。各個行業的數字化與虛擬化尚處于初級階段，還存在一定的技術瓶頸。網絡與數字計算、擴展現實技術（XR）還需要較長時間才能發展成熟。非同質代幣（NFT）也暴露出缺乏健全的定價機制和交易規則等問題。元宇宙的未來不僅由科技發展程度決定，還受到法律、道德等多重因素的影響。

元宇宙可能帶來的機遇

增強經濟發展新動能，撬動新一輪科技變革。元宇宙是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和虛擬現實（VR）等技術的集大成者。多種先進技術的升級與融合將給傳統經濟帶來全方位的顛覆性創新，產業轉型升級有望迎來新的爆發期。打造元宇宙沉浸式體驗，要求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硬件接替智能手機成為新一代交互媒介，帶動擴展現實技術（XR）的硬件升級與內容創新。大規模的實時交互場景依賴于5G技術的加速普及與向6G技術的迭代，也依賴于云計算與邊緣計算的協同。建立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雙向連接需要人工智能技術的支撐，這將推動人工智能技術在三維計算機視覺、多模態人機交互等領域的應用，提升仿真優化與自然交互能力。

賦能實體經濟高質量發展，助力城市數字化治理。工業元宇宙相關技術應用的研發設計和生產優化可以在虛擬空間完成，然后在現實世界按照最優方案進行部署，從而縮短創新周期，帶動全流程智能化升級。例如，德國寶馬公司基于英偉達面向企業開發的實時仿真和協作平臺Omniverse，在虛擬環境里設計汽車，并用這套數字孿生技術（DT）搭建數字工廠進行測試，直到將所有能耗、工序調整到最優，才開始在現實世界建設生產工廠，從而大幅度提高了生產效率。在工業領域，我國可以發揮工業場景豐富的優勢，推動人工智能與工業軟件融合，實現更精準的數字孿生和更有效的風險預測。在農業領域，阿里巴巴旗下達摩院研發的農業采摘機器，通過對果園環境的建模，在虛擬空間中進行運動規劃，指導現實世界中的采摘工作，降低了果園管理成本。在城市數字化治理方面，城市元宇宙實時獲取城市的精細化運行參數，通過仿真推演模擬，賦能園區管理、節能減排、排水防澇等城市場景，提升城市資源配置效率。例如，廣州市打造了全國首個城市信息模型（CIM）基礎平臺，匯聚全市域的三維地形地貌和建筑信息模型等多源數據，通過實時監測、智能反饋，賦能工地巡檢、社區安防等場景。

重塑傳統經濟空間格局，催生新型生活方式。元宇宙將改變傳統的生活空間，引發人類生存和工作空間的革命。元宇宙通過在數字空間里映射出數字分身、數字化身，為人們工作生活提供精準個性化服務，使工作效率成倍提升，既創造新的經濟價值又提升民生福祉。比如，虛擬現實會議為人們提供接近面對面交流的體驗，提高辦公效率;“數字人”技術的交互性降低老年人獲取虛擬服務門檻，縮小老年人面臨的數字鴻溝;三維虛擬建模和虛擬試用賦能電商，高效促成交易。

元宇宙的潛在風險

國際政治與國家主權風險。元宇宙將打破國界的限制，在虛擬世界難以像現實世界劃界而治。各種國際組織和各國政府將陸續以不同的方式參與到元宇宙中，成為影響一個國家政治思潮的重要因素，給當前的國際政治秩序帶來一系列問題。元宇宙可能對主權的行使帶來新的挑戰。比如，在元宇宙中數字大使館的設立可以超越時空的限制和平臺的管控。不同國家的元宇宙之間存在國際競爭色彩，很可能出現彼此不相容，甚至相互沖突的情況。若元宇宙成為未來數字生態的主流模式，可能會產生新的國際分工體系。我國如果缺乏相應的技術和產業支撐，將受制于他國技術標準，可能面臨被邊緣化的危機，從而在元宇宙產業鏈上處于不利地位。大型科技公司或將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影響國際政治秩序的重要角色。當主權國家、國際組織、科技公司都在元宇宙中發揮作用時，有可能復現基于區塊鏈的“去中心化自治組織”（DAO）模式，并在元宇宙中創建一個全新的“自治聯合國”。在這種組織結構下，每個組織節點都具有平等的投票權，可能導致大型科技公司與主權國家政府的力量對比發生很大變化。例如，在西方社會大型科技公司干預大選的現象可能更加明顯，全球治理格局將會發生改變。

經濟脫實向虛和金融詐騙風險。在經濟形態上，元宇宙可能使現實經濟業務快速向虛擬化元宇宙業務轉移，存在實體產業虛化的風險。數字資產交易的法律保障不完善，容易帶來金融詐騙風險。作為連接數字資產與現實世界的橋梁，非同質代幣（NFT）為元宇宙內數字資產的產生、確權、定價、流轉、溯源等環節提供了底層支持，目前主要應用于游戲、藝術品、收藏品、虛擬資產、身份特征、數字音樂、數字證書等領域。據統計，從2018年到2021年，非同質代幣（NFT）行業整體市值增長近310倍，1有望承載更多形態的數字資產。目前，國內對于非同質代幣（NFT）的法律性質、交易方式、監督主體、監管方式等尚未明確，而非同質代幣（NFT）存在炒作、洗錢和金融產品化等風險，容易滋生“擊鼓傳花”式的金融騙局。

網絡安全與社會治理風險。由于元宇宙具有“去中心化自治組織”（DAO）協作的特點，加之“數字人”與數字行為難以監管和規范，可能存在數據網絡安全風險，對現有社會秩序產生巨大沖擊。若缺乏有效的倫理和法律法規約束，元宇宙可能會放大社會中的消極因素，網絡暴力、網絡犯罪等可能在元宇宙中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躲在虛擬身份背后的人們受倫理道德約束的程度弱于以往任何時代，容易引發社會倫理與治理難題，加劇現實社會中的人際關系問題。由于缺少完善的治理體系，個人隱私信息更容易被監測甚至被竊取，大數據殺熟與信息繭房也將更加常見，對國家安全和公民安全產生威脅。數據壟斷、平臺操縱等在元宇宙中可能更加突出，從而導致貧富分化、階層固化等問題。

我國發展元宇宙的對策建議

對待元宇宙，我們應科學研判其可能帶來的機遇和潛在的風險，提早謀篇布局，鼓勵積極探索，搶占未來發展制高點。

加強頂層設計與摸著石頭過河相結合，完善路徑規劃。一是立足國情，研討元宇宙發展規律，加強頂層設計。就元宇宙可能給我國經濟、社會、文化等帶來的遠期影響進行前瞻研判，明確元宇宙發展定位。二是兼顧目標導向和需求導向，繪制元宇宙發展藍圖。建立元宇宙產業圖譜，明確元宇宙發展方向和目標。研究元宇宙發展的可行路徑，分階段制定戰略規劃和重點任務?？茖W評估各地元宇宙發展效果，防范盲目投資。三是鼓勵各地因地制宜，根據已有的產業和資源優勢，差異化制定元宇宙戰略。例如，可鼓勵貴州利用豐富算力資源布局元宇宙算力引擎;可鼓勵北京、上海、廣東、浙江等地布局元宇宙終端制造和技術攻關等。各地區、各民族深厚多樣的文化底蘊也可為元宇宙的內容創作提供創意來源。

加快元宇宙的技術創新，筑牢新型數字經濟底座。一是精準布局核心技術，構筑元宇宙技術優勢。加大基礎信息技術研發投入，大力發展移動通信、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底層架構性信息技術，鼓勵和支持相關企業加強基礎研究，增強技術創新能力，穩步提高技術成熟度。以行業龍頭企業和“專精特新”企業為“火車頭”，發揮帶動效應，通過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帶動產業協同發展，形成龍頭引領、梯隊協同、優勢互補的集群。二是推進前沿技術進一步集成與應用。培育壯大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虛擬現實（VR）和增強現實（AR）等新興數字產業，提升通信設備、核心電子元器件、關鍵軟件等領域產業實力。融合基礎研究和應用創新，形成元宇宙落地閉環。三是定向招引一流元宇宙人才，打好人才支撐組合拳。把握好世界科學和人才中心向亞太地區轉移的趨勢，聚焦元宇宙關鍵領域，加快繪制全球高端人才圖譜，打造元宇宙高端人才集群。

推動元宇宙創造實際價值，助力傳統產業轉型和民生福祉提升?？蓮恼杖胧?，分階段推動元宇宙在居民生活和實體產業中落地，助力消費升級與產業轉型。一是探索將元宇宙納入數字政府建設規劃?？赏菩性钪骈_放政府試點，鼓勵有條件的地方政府先行先試，搭建元宇宙辦事大廳，在元宇宙中舉辦市民大會和城市博覽會等，提高服務質量，優化民生體驗。二是引導元宇宙消費以人為本，向好向善發展，提升人民獲得感。在文旅傳媒、場景消費等領域，營造開放共享市場環境。鼓勵行業自律，強化社會責任披露，引導元宇宙運營商主動承擔社會責任。三是分步布局工業元宇宙。繼續推進工業互聯網標準化工程、網絡互聯互通工程和產業生態培育工程等，為發展工業元宇宙筑牢根基。鼓勵各地政產學研相結合，推廣數字孿生與工業智能應用。遴選、孵化工業元宇宙優秀項目，以此為基石逐步建立省級、國家級工業元宇宙高新區。

加強元宇宙發展保障機制建設，探索元宇宙治理的中國方案。要堅持保障兜底和理論指引兩手抓。一方面，應健全元宇宙建設的行業規范和激勵約束機制，讓科技創新不斷增進民生福祉。元宇宙有可能縮小數字鴻溝，向老年人群體敞開新世界的大門。建立完備的監管法規和標準，防范資本無序擴張和數據壟斷。完善數據安全和知識產權保護方面的法律和技術，切實保護用戶隱私、財產和信息安全。另一方面，從經濟運行、社會治理和法律制度方面開展理論研究，為全球范圍內的元宇宙治理提供中國方案。元宇宙涉及到多個主體，需要多方協同治理。我們要未雨綢繆，提前布局元宇宙治理規則，構建政府主導、產學研用多方協同的治理模式。

[參考文獻]

[1]習近平.不斷做強做優做大我國數字經濟[J].求是，2022，（2）.

[2]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

（作者簡介：曾燕，中山大學嶺南學院教授、廣東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廣東經濟學會基地特約研究員;任詩婷，中山大學嶺南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 高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