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雞湯

吳奕錦

“噗——”的一聲，電磁爐上的湯煮開了，我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雞肉，聽著電話那頭外婆細言細語地說：“英英在家吧？有空來玩呀，喝雞湯嘞！”話音剛落，我仿佛已經透過長長的電話線聞到了雞湯的味道。而仔細回想，我已經好久沒有喝過外婆的雞湯了。

從上小學起，每到暑假我都會去外婆家住上一段時間，外婆家人來人往，姨媽、姨夫、舅舅、舅媽總會一起圍著圓桌吃午飯，而我永遠是吃得最慢的一個。我從小挑食，不愛吃青菜，遇上沒什么味道的飯菜總能拖拖拉拉地嚼上半小時，扒拉著碗等著一聲令下收拾碗筷，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吃了。而那時我唯一不挑的食物，大概就只有外婆熬的雞湯吧，不似餐館里的大碗，但味道更為清香，我總愛撇去上層的浮油，再撈起香嫩的雞肉拌在白米飯里攪碎。于是外婆為了能讓我好好吃飯，總會提前熬好一鍋雞湯——不放香菜，只放小蔥，然后招呼我一碗接一碗地喝，就這樣，我仿佛賴上了雞湯一般，非得吃飯喝湯才吃得快。

但后來，外婆不再慣著我了。上高年級后，我這挑食的毛病依舊沒改，我依舊在外婆家過暑假，也依舊是吃得最慢的一個，但慢慢的雞湯不再那么頻繁地出現在餐桌上。有一次父母回河北老家了，我隔著廚房門聽見外婆和姨媽說：“總這么吃飯不行的嘞，現在長大了這習慣得改?！庇谑堑诙扉_始，餐桌上的雞湯徹底消失了。

沒有了雞湯，我也就沒了吃飯的動力，吃飯又恢復了以往的磨磨蹭蹭，但不論多慢，外婆也總會等我吃完再收拾碗筷。她邊替我夾菜邊說：“慢慢吃，時間還早，不急?！?我很擔心外婆會因為我太慢生氣，于是越吃越怕挨罵，越害怕越吃得慢，如此循環，等我吃完都快到下午上班的時間了?？赏馄艔牟辉煿治?，只是笑嘻嘻地囑咐我不急，慢慢來?！斑@個豬肝不喜歡吃可以的，但白菜有營養，你嘗嘗，外婆的小白菜可好吃了?！薄岸垢勰鄣暮痛啻嗟墓S子一起嘎嘣嘎嘣，不信你試試?！薄俺酝昃秃?，大家中午都沒事，不著急的?！薄吘剐『⒆勇?，還是喜歡夸獎的，就這樣在外婆的鼓勵下，我慢慢改掉了挑食的毛病，而雞湯又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餐桌上。即便后來我漸漸很少在外婆家住，但每次去看望外婆時，也還能看到餐桌上擺好的熱氣騰騰的雞湯。

我曾經無數次懷疑，機智的外婆正是看穿了我的拖延戰術，才來了一通雞湯作戰計劃，同時又暗暗慶幸外婆糾正了我這糟糕的毛病。而如今外婆年紀漸漸大了，早已經不下廚了，可每次望著飄滿油煙的廚房時，總還是會想起小時候，大家圍在并不寬敞的方桌前，等著外婆把雞湯端上來的情景，以及打電話過去到外婆家，外婆偶爾添上的一句“過來喝雞湯嘞”。

我想，這雞湯大概是伴著兒時記憶刻在了我心底的吧，以至于外婆的話音響起，我就仿佛能聞到醇香的、外婆的雞湯。

一點就通：用“補充留白”的方式凸顯外婆的愛

整篇文章由外婆做的雞湯貫穿全文。因為作者的挑食，所以需要外婆的雞湯才能吃飯又香又快。但是這一戰術被外婆發現，外婆默默地撤掉了雞湯，希望作者能改掉這個習慣。而后作者便運用補充留白的方式，將外婆如何更正自己這一習慣進行了詳細描寫，外婆會囑咐作者慢慢吃，會鼓勵作者“吃完就好”，由此突出外婆細膩的無聲的愛。

編輯 苗嘉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