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視頻教學應用研究——基于內容分析視角

沈 洲 吳翠翠 邱相彬

彈幕是新興的視頻互動技術，主要指用戶在觀看視頻時即時地將自己的評論發送至屏幕，從而形成如子彈般幕布的交互方式［1］。彈幕視頻以其即時性、互動性和趣味性，深受青少年數字原住民的追捧和喜愛。［2］有研究認為，彈幕教學視頻有利于提高學習者參與度、存在感和深層次交互，從而提高學習表現。［3］但也有研究顯示，彈幕會影響學習者的專注度［4］，增加認知負荷［5］。因此有必要對彈幕視頻教學研究進行梳理解讀。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與步驟

本研究采用內容分析法對已有研究進行系統化分析，內容分析法是一種對研究內容進行客觀、系統、定量的研究方法，適用于一切可以記錄與保存并且有價值的文獻進行研究，能真實地表現信源的特征，具有深刻描述、高度概括、準確評價及良好預測性的功能［6］。研究包括以下七個步驟：選擇研究主題；確定分析維度、研究范圍；抽取研究樣本；選取分析單位；確定編碼體系，納入研究文獻；分析文獻數據；得出結果［7］。

（二）文獻檢索與遴選

研究使用CNKI等全文數據庫進行檢索，時間限定為2015年至2021年，主題詞為“彈幕”“微課”“在線視頻”“在線學習”等。同時，手動檢索了《電化教育研究》《中國電化教育》等核心期刊。篩選后獲72篇樣本文獻，包括學術論文61篇及碩博論文11篇。

（三）數據特征編碼

本文從研究來源、過程、內容和研究趨勢四個方面對樣本文獻特征值進行編碼。研究來源包括期刊名稱、文獻作者及所在區域；研究過程包括文獻數量、文獻時間、研究方法等；研究內容包括七大主題領域：“基礎研究”“學習”“教學”“技術設計”“網絡教學”“課堂教學”“學習影響”。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彈幕視頻教學的文獻來源分析

對樣本文獻中學術論文的期刊來源進行分析發現，刊載樣本文獻的刊物共有45種，刊物比較分散，主要來自《中國教育信息化課程教育研究》 以及各類高校學報。核心期刊較少，說明目前我國很多教育研究者還未對彈幕視頻教學引起較大的重視。

作者方面主要集中于高校，其中華中師范大學成果較豐富。K12教育階段作者較少，說明K12學段對彈幕視頻在教育中研究還不是很重視。原因可能是目前的一些教學平臺（如慕課）開放的課程更傾向為高校學生進行主動學習提供服務，中小學課堂更多的是進行師生面對面教學，課堂互動情況較頻繁。

（二）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過程分析

本研究將樣本文獻的關鍵詞詞頻進行統計，得出研究熱點分布趨勢，且對于不能將其歸為單一研究內容的樣本文獻，在不同研究類別中進行了重復計數［8］。

通過分析，我國彈幕視頻教學研究可劃分為萌芽和發展階段。萌芽階段始于2015年，李健首次提出學習者在在線教育中對彈幕評論互動是有需求的，并分析了彈幕在在線教育中應用意義。隨后對彈幕視頻學習特征分析及模式構建研究逐漸開始。2017年后為發展階段，研究者開始利用課堂教學環境探索彈幕視頻教學中的教學模式、設計、方向等；以實證研究如何提高彈幕視頻教學中的人機交互問題、對學習者學習效果的影響等，又或者通過以調查問卷、訪談的形式對學習者在彈幕視頻教學環境下的行為、情感體驗和滿意度進行分析等。這表明研究者開始關注對彈幕視頻教學進行設計、研發、制作和應用，優化彈幕視頻教學并應用。

（三）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內容分析

1.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主題

針對同一研究對象，研究主題表明了研究的方向。本研究樣本文獻的研究主題呈現多元化的特點，可分為3種類型，分別是：基礎研究相關、學習相關、技術相關。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文獻研究主題概況

（1）基礎研究相關

本研究樣本文獻中受關注的基礎研究是彈幕視頻教學的概念特征（51.39%）和作用建議（22.22%）。彈幕視頻教學的基礎研究有三種主要角度：一是基于傳播學理論對彈幕教學進行分析，提出相應的建議。如陳晶等人運用巴赫金狂歡理論對彈幕特點和彈幕課堂進行能效和風險分析并總結［10］；二是基于心理學理論以學習者角度進行分析，如李海峰等人《彈幕視頻：在線視頻互動學習新取向》［11］；三是目前彈幕視頻教學研究較熱門的一個角度即從彈幕視頻本身的特點出發，結合相關的理論基礎，闡述彈幕技術在教學過程中的交互特征以為更好地實現教學視頻中的交互設計，如劉爽基于彈幕視頻技術探討微課程的交互設計問題等［12］。

（2）學習相關

通過對文獻內容的研究發現，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主題與學習有關的內容比較豐富，涉及彈幕視頻教學的學習效果、行為分析、學習動機、主動學習等方面。其中，最受關注的是學習效果（20.83%）和行為分析（15.28%）?，F將對這兩方面進行詳細闡述。

在學習效果方面，研究者關于彈幕視頻教學的學習效果持有不同的意見。大多數研究者認為彈幕能夠促進學習者的學習效果，同時也有部分研究者認為彈幕會干擾學習者的學習。理論基礎的角度上來分析，社會建構主義學習理論和社會比較理論是彈幕視頻教學能夠促進學習效果的理論支撐，認知負荷理論則是彈幕干擾學習效果的理論支撐。持前者觀點的研究者認為，教學視頻中加入彈幕不僅增加了學習同伴間社會交互行為的發生也增強了學習者社會交互的體驗［13］，縮短學習空間的距離感，提高了社會交互的質量［14］。從彈幕的特征上來分析，彈幕互動性強、反饋即時等優點給學習者營造了實時交互的情境，提升了學習效果［15］。已有研究表明，在教學視頻中加入彈幕可以促使學習者發表更多的評論進行交流，提升學習者的參與度和歸屬感［16］；彈幕在對陳述性知識視頻學習中會增加學習者的認知負荷，對場依存性的學習者影響效果較大等［17］。

在行為分析方面，研究者認為可以通過分析教學視頻中學習者的行為，如統計彈幕發布的次數、發布的時間、評論的信息內容等來掌握學習數據，從而進一步對教學視頻的內容進行修改，優化教學內容［18］。教師可以通過專業的數據分析平臺對學習者的行為進行分析。彈幕作為一種新的學習評論方式，在教學視頻中更具有吸引力，能夠激勵更多的用戶參與互動。已有研究表明，在彈幕評論的信息內容方面，學習者傾向于以自我表達的形式分享自己的學習態度和學習感受，對知識的交流較少且以顯性知識為主［19］。另外，與傳統的評論方式相比，在教學視頻中以彈幕作為評論方式的學習者數量更多，學習者的參與頻率和廣度更高。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學習者能夠通過這種“刷存在”的行為來提高自己在學習群體中的存在感，實現自我滿足。

（3）與技術設計有關

彈幕作為信息技術促進教學的一種手段，需要有相應的技術來支撐。部分學者從彈幕軟件的設計、彈幕軟件的推薦使用角度對其進行研究。在彈幕軟件設計方面，章斐通過設計來實現在教學視頻中增加彈幕的收發和顯示功能的支撐子系統［20］；劉爽在ARCS模型下針對微課程的特點構建彈幕技術來支撐微課程的交互［21］；在彈幕軟件使用介紹方面，周曉輝從“好彈幕”軟件的安裝、使用方法以及在教學中的具體運用進行闡述［22］；柏彩云以“微彈幕”軟件為例，介紹使用方法和功能以展望其在課堂中的應用潛力等［23］。這些研究角度豐富了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內容，但目前國內教師端并不能通過屏蔽一些關鍵詞對彈幕內容進行篩選，只有關閉或開啟彈幕、設置字體、限制彈幕數量等功能，因此研究者對其研究、設計、開發的深度和廣度還不夠。

2.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情境

在對樣本文獻的整體內容進行把握后了解到，目前研究者對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情境集中在網絡教學（44.44%）和課堂教學（38.89%）兩方面。由于不同的教學情境具有不同的學習環境，因此研究者對這兩種情境下的研究角度也是有區別的?，F將具體情況進行闡述。

網絡教學情境即“MOOC”等線上教學形式，存在交互性不足的問題。網絡教學中，由于缺少面對面交流，學習者的空間距離感大，因此研究者對網絡教學情境下的彈幕教學視頻研究，側重對其在人機交互設計、交互效果、學習者情感傾向和行為動機等角度進行探討，對學習者學習過程、學習結果以及情感滿意度等進行研究。如朱士蓉等人通過對視頻網站中用戶的行為和動機進行分析，建議在網絡教學中加入彈幕元素來促進學習者學習的積極性等。

課堂教學情境是我國教學活動開展的主流形式。有學者認為將彈幕應用到教學中改變了傳統課堂學生被動接受知識的狀態，學生可以通過彈幕進行交流和討論，享受彈幕帶來新的學習情境，能夠將沉悶孤獨的一個人學習變成一群人的狂歡，有效提高學習者的學習參與度。

3.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結果

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結果傾向有促進學習和干擾學習兩種角度。大多數研究表明彈幕在教學視頻中的運用能夠為學習者提供實時交流環境，促進教師與學生、學生與學生、學生與學習內容之間的深層次交互，激發學習者的學習興趣、提升學習者的學習交互、學習參與度、情感體驗、社會存在感等，從而促進學習。也有研究表明，教學視頻中加入彈幕分散了學習者的注意力，增加了學習者的認知負荷，干擾了學習者的學習，在對陳述性知識進行學習時，彈幕的加入會降低學習者知識的保持成績等。

4.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方法

分析發現當前研究者主要采用實驗研究、問卷調查、訪談等方法對彈幕視頻教學進行研究，以實驗研究法和問卷調查法為主。如邱子敏等人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探究大學生對彈幕的認知及其體驗［24］，易田通過實驗法發現彈幕對場依存型的學習者影響較大等。隨著對彈幕視頻教學的深入研究，研究者也漸漸地采用新的研究手段開展研究活動，如使用眼動追蹤技術、元分析等方法進行探討。錢愛平采用眼動追蹤技術研究彈幕對學習者的影響，楊九民等人運用元分析的方法探討彈幕到底是促進學習還是干擾學習［25］等。

三、結論與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以中國知網上72篇有關彈幕視頻教學的文獻為樣本，采用內容分析法等方法建立分析框架，通過以下六個方面對我國對彈幕視頻教學發展狀況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從研究過程看，2015年是我國彈幕視頻教學研究的萌芽階段。該階段的研究者主要通過歸納彈幕的基本特征、教學功能以及可行性分析等，理論性的探討彈幕在教學視頻中的應用問題。2017年至今是我國彈幕視頻教學研究的發展階段，彈幕視頻教學的設計、研發、制作和應用開始得到越來越多的研究關注，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也更加多元化。（2）從文獻來源看，國內對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人員主要來自高等院校，K12教育階段研究稀少?？镏饕獊碜浴吨袊逃畔⒒贰吨行W電教》及各類高校學報。（3）從研究主題看，主要集中在基礎研究、學習、技術設計三方面。其中基礎研究主要是對概念特征和作用建議進行分析；學習方面主要是對學習者學習效果和學習行為進行分析；技術設計方面主要是對彈幕軟件設計和使用進行介紹等。（4）從研究情境看，網絡教學和課堂教學是兩大研究環境。其中網絡教學情境側重對其在人機交互設計、交互效果、學習者情感傾向和行為動機等進行探討；課堂教學情境側重點對其教學模式、教學策略、教學設計等方面進行探討。（5）從研究結果看，大多數研究表明彈幕在教學視頻中的運用能夠促進學習者的交互活動，提高學習者的參與度、滿意度等，促進學習。也有部分研究表明彈幕會干擾學習者的學習。（6）從研究方法看，實驗研究、問卷調查、訪談、測驗等方法是最常用的幾種研究手段，但隨著研究的深入，漸漸也涌現出采用眼動追蹤技術、元分析等方法進行探討。

（二）研究啟示

彈幕作為一種新型的交互方式，其優點彌補了學習者在教學視頻中的交互需求，但也帶來了一些挑戰。本文在對彈幕視頻教學的研究過程中，得出以下啟示：

（1）彈幕在教學中的交互研究應更加豐富。交互是影響在線教學的一個重要因素，彈幕的界面設計會影響交互效果。對于不同的彈幕字體類型、字號大小、字體顏色、字符長度等呈現形式，哪種設置搭配對學習者進行視頻學習的交互作用影響最大是值得思考和研究的問題。一些學習者喜歡發送含有符號表情的彈幕內容，那這些符號表情的出現對交互的影響如何也是可以開展研究的一個角度。研究者可以通過實驗法研究不同的彈幕組合形式對交互效果的影響，豐富交互研究的內容。

（2）彈幕在教學中的研究方法應更加多元。實際上，在這大數據的時代背景下，對大量的彈幕數據進行定量分析，能有效地提高研究內容的信度和效度。運用彈幕交互時，研究者可通過學習者在進行教學視頻學習時的行為數據，分析學習視頻的質量，有針對性地優化教學內容。

由于疫情影響，在線學習成為學校開展教學活動的方式之一。利用彈幕式教學以提高課堂互動效果，保障教學效率，教師可通過彈幕交互特點搜集學生學習過程中體態，學習者可以通過彈幕感知學習同伴的存在并和他人交流、探討。未來，隨著在線學習的普及，研究者需要更加關注對學習過程中交互效果的研究。對于彈幕視頻教學存在的問題，也亟待研究者們研究并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