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SWOT視角的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

■鄒婧，甘成久

一、引言

近些年來，隨著現代網絡技術、云計算、大數據和區塊鏈等的廣泛應用，人類生產方式、行為習慣以及商業模式正在發生深刻變化。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是中國“十四五”期間的重要目標任務，數據將成為推動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資源要素。數字與傳統生產要素按照最優原則來創新重組，可以發揮乘數效應，從而得到最大化利用，使之產生更高效的生產力價值，形成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一些有實力的央企和地方國企紛紛加快數字化轉型步伐，積極推動新信息技術創新應用，探索和培育自身發展的新方式、新途徑。數字化轉型已經成為或正在成為不可逆轉的歷史大趨勢。如果企業認識不到這種大變化，跟不上這種大趨勢，勢必在未來的市場競爭中失去先機，甚至被時代無情淘汰。工業和信息化部、財政部部署開展財政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試點，旨在加快帶動一批中小企業成長為專精特新企業，推動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作為國民經濟重要組成部分的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勢在必行。

二、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SWOT分析

（一）優勢（strengths）

數字化轉型可以為企業帶來積極影響，為企業構建更加高效、便捷的服務體系，增強組織的活力與彈性，讓企業能更好地響應客戶需求變化，從而提高企業產品和服務的針對性及有效性，降低企業經營成本，增加營業收入，提高經濟效益。

1.有利于增強組織彈性

關于數字化轉型研究，國內外專家不僅把數字技術視為一種工具，還把其看作企業生產經營和管理決策的新方式、新手段。企業經營的數字化，可以促進企業內部價值網絡轉變為開放價值生態，形成符合數字經濟發展規律的新型業務體系，產生價值創造和傳遞活動線性關聯的價值鏈，極大拓展企業組織邊界，甚至產生虛擬化的組織形式。這種組織形式變得更加靈活、更富彈性、更具生命力，更重要的是有利于業務開展，在契合市場變化和客戶需求方面具有更強針對性和有效性。

2.有利于快速響應需求變化

很多企業都積累了大量消費者數據，但真正的優勢是利用數據推動業務發展。數字化轉型提供了一種機制，用于獲取準確數據并將其完成集成，以實現更高層次的業務洞察力。其可以將原始數據轉換為跨多個接觸點的洞察力，從而創建客戶體驗、運營、生產、財務和業務的多維視角。

客戶體驗可以決定企業經營成敗。新互聯網時代，客戶已經習慣于擁有豐富的選擇、合理的定價和快速的交貨，對用戶體驗往往有一定期待。企業可以通過數字化轉型將結構化數據與非結構化數據相結合進行分析，借以更好地了解客戶需求來設計以客戶為中心的產品，增加用戶體驗滿意度，確?？蛻糁艺\度，并建立品牌聲譽。

3.有利于降本增效

企業借助數字化力量，對傳統業務優化改造和升級，提升原有產品的生產和交易水平，進而實現效率提升、成本降低、質量提高等價值效益。有研究表明，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產生積極影響，使制造業、物流服務業、零售業企業成本分別降低17.6%、34.2%和7.8%，營業收入分別增加22.6%、33.6%和33.3%。企業借助互聯網集聚的數據、資源和技術，通過提升其應用效率，能產生更大經濟價值。以數據驅動型為決策模式的企業，通過對數據的智能化處理、傳輸和應用，能推動生產各環節高效協同，可以提高生產效率5%至10%（許憲春等，2021）。有研究證明，數字化轉型可以提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TFP），有效降低非效率投資（黃大禹等，2022）。

（二）劣勢（weaknesses）

目前，絕大多數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步履維艱。有些中小企業因循守舊，對數字化轉型存在抵觸心理，“不會轉”“不想轉”“不敢轉”的情況司空見慣。究其原因：一是數字化基礎薄弱，技術不強，配套不足；二是資金缺乏，持續投入難以為繼；三是投入產出效應短期不明顯，甚至不匹配（唐松等，2022）。但是中小型企業，尤其是服務型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必要性和緊迫性，一點也不亞于大型企業，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機會（opportunities）

數字化概念最早于20世紀90年代被國際咨詢公司Gartner提出。數字化是將模擬信號轉變為數字信號的過程，也是通過數字技術改變商業模式，提供新的業務增長和價值創造機會的變革過程。換言之，數字化就是把大量紛繁復雜的信息梳理轉換成為有一定規律的數值和數據，以現代信息技術為手段，對這些數值和數據進行分析、加工、處理及應用的過程。數字時代一切皆可數據化、數字化，所有的信息都可以轉變為計算機能夠識別的語言，用0與1兩個符號表示，并以光速在網絡中快速傳輸，極大提升了信息傳輸與存儲的數量、質量與速度，促進了信息數字任意組合和開發應用（陶德炎，1998）。

數字化轉型并不是簡單地將業務搬到線上，而是建立在數字化轉換、數字化升級基礎上，以新建一種商業模式為目標的高層次轉型（蔣巒等，2022）。企業數字化轉型意味著企業需要進行管理變革，涉及企業產、供、銷全過程，人、財、物全要素，流程、組織、決策全方位的再造和重構，并通過數字化賦能，創造出一個富有活力、全新的商業模式（李北偉等，2022）。2020年國家發改委提出了“數字化轉型伙伴行動”倡議，這是國家發改委會同有關各方采取的一次聯合行動，可以預見，在國家層面的大力推動下，數字化轉型必將步入全新的發展階段。

2022年8月，中國出臺《關于開展財政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試點工作的通知》，在2022—2025年期間，中央財政計劃分三批支持地方開展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試點，促進中小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步伐。

（四）威脅（threats）

數字化轉型對中小企業而言，是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原因在于：首先，數字化轉型需要比較大的投入，而中小型企業財力有限，難以承受如此大額的投入，加之數字化轉型一般很難產生立竿見影的效果，即使企業能夠承受得起，也未必有意愿進行積極投資。其次，很多企業不知道數字化朝什么方向轉型。再次，企業也不知道該怎樣推進數字化轉型，轉型路徑和模式不明確。

三、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主要內涵

研究表明，企業要想成功實現數字化轉型，并不是簡單購買數字技術及產品，或利用數字技術產品堆疊應用，而是要通過企業組織架構、發展戰略、管理思維等多方面來對接融入數字化，實現有機結合。

（一）企業戰略內涵方面

戰略是事關企業長遠發展的策略，能解決企業長遠性、根本性、方向性的問題。戰略正確，將引領企業走向成功和輝煌；戰略錯誤，將導致企業走向失敗和衰落。由于各種復雜原因，不少企業的戰略定位不準確、戰略目標不清晰。數字化轉型后，借助大數據建立模型進行分析，有助于增強制定戰略規劃的可行性和有效性，提升戰略分析的全面性和準確性。大數據還將有助于戰略實施，對實施過程進行動態監測，并及時糾正偏差。變化快是數字化時代的特征，外部環境的急劇變化必然會導致企業戰略的調整，而數字化有利于敏捷地反映這種變化并科學引導企業進行戰略方向轉移和戰略目標調整。

（二）企業經營內涵方面

由于客戶需求的多樣性，導致企業經營模式具有多變性和被動性。實施數字化轉型，旨在打造全新的、更具彈性和張力的經營模式，以便企業能靈敏感知市場變化，快速捕捉客戶需求，并迅速制定出服務方案。利用過往經營積累的客戶數據，對客戶消費行為進行分析，并對客戶需求進行預測，據此做好營銷策劃和方案。利用大數據和互聯網技術，可以直接將供應端與需求端線上對接，實現“屏對屏”“端對端”的云上營銷，使創造收入的活動與一個具體地點之間的聯系變得不那么重要，甚至不復存在（郝書俊和陳存霞，2021）。

（三）企業管理內涵方面

數字化轉型，可以為企業的各項專業管理提供有力支撐。傳統的OA系統是管理數字化最早的表現形式。隨著信息化技術日新月異，一個無界、移動、安全的混合辦公模式成為新常態。管理的數字化可以突破物理空間位置限制，使線上化、無紙化、遠程化、協同化成為可能，從而大大提高企業的管理效率，降低管理成本。在疫情防控形勢下，有的企業采取居家辦公模式不僅工作沒有受到影響，而且大大節省了辦公成本。企業內部管理的數字化就是要將“人、財、物、事”所有要素轉化為能夠被計算機識別的代碼，形成數據倉庫，隨時隨地抽取、分析、調用，據以實施各項綜合的和專業的管理活動。在數字化之前，企業管理所需要的信息約有70%來自財會系統。因為財會系統采用貨幣作為統一的計量單位，具有可靠、可計量、可綜合的特征，但也存在缺陷，就是它提供的是歷史的、內部的、局部的、以財務為主的信息。在數字化時代，這一切便迎刃而解，完全可以而且能夠構建企業的全息系統，可使經營決策更具有可穿透、可洞察、可批判、可分析，甚至可視、可觸、可控。當然，這不意味著財會系統的數字化變得無足輕重，相反，如果財會系統數字化轉型成功，必將有力推進企業其他專業管理條線的數字化，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四）企業風控內涵方面

傳統的風控手段很難實現精準防控，而企業數字化轉型以后，要做到這些卻并非難事。例如區塊鏈技術，具有分布式、不可篡改、去中心化的特點，如果企業成功運用區塊鏈技術，就可以有效規避由于客戶交易不真實而造成的違約風險。同樣，運用大數據也可以防范潛在風險。首先，利用客戶的歷史交易數據，可以對客戶違約情況進行統計分析，對客戶信用做出比較精準的畫像，據此核定客戶的信用額度并提前做好風控預案。其次，對業務過程進行實時的在線控制，及時發現異常情況并發出預警，使企業可以迅速對風險事件做出應對。第三，對已經發生的違約事件，可利用大數據對客戶違約原因進行系統分析，從而改進相關業務流程、風險措施以及風控模型，防止類似違約事件重復發生。

（五）企業文化內涵方面

企業文化是企業競爭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企業的軟實力。由于中小企業缺乏諸如核心技術一類的硬實力，因此打造文化軟實力就顯得尤為重要，表現在學習文化上，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注重創建學習型組織，更需要學習型員工，且學習方式也將發生深刻變化，以扁平化作為基本的學習方式。因為知識不再是客觀獨立的，而是人們對共享經歷的解釋（杰里米，2012）。通過學習，企業員工可以不斷升級迭代自身的知識背景，提升自身的數據整合、數據分析以及應用的能力，以更好適應不斷變化的數字化時代的市場環境。表現在協同文化上，現代網絡廣泛應用，催生中小企業組織分子化，即員工作為最重要、最具創造性的生產要素單元，可以根據實際工作需要來自由、靈活、有序的組合。在分子化的組織中，自發、主動學習的腦力勞動者，通過網絡合作，以知識與創意為產品和服務增添價值（余霞和李楊，2017）。員工必須自發地、主動地善于在虛擬場景、虛擬環境、虛擬現實中與組織的其他成員展開合作，協同完成所賦予的職責和工作任務。表現在創新文化上，創新的重要性遠遠勝過其他任何一種生產要素，沒有創新精神的企業將會被市場無情淘汰，而缺乏創新意識的員工也將被時代所拋棄。

四、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實施路徑

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必須遵循循序漸進、逐步推進的原則，分步驟、分階段實施。有的學者認為傳統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可以圍繞構建平臺，按照數字化、生態化、協同化這一路徑來實施（趙劍波，2022）。有的學者認為數字化轉型就是要重構思維模式、重構IT架構、重塑業務架構，其中重構IT架構分為電子化、信息化、智能化三個階段（陳沛，2019）。還有的學者認為，企業的數字化應聚焦集團管控與業務應用，加強客戶服務及管理數字化，注重數據標準建設與數據資源積累，提升數字化運營能力，增強商業模式創新能力（王露寧和朱海洋，2022）。筆者傾向按照“數字化—數智化—數治化”這樣三個階段來實施（見圖1）。

（一）數字化

所謂數字化，就是要把中小企業經營管理過程中產生的所有信息轉換為數據，包括采購信息、銷售信息、投融資信息、生產信息等，并將這些信息全部上傳到計算機網絡上，建立企業的數字倉庫來統一儲存和集中管理。這一階段，主要是數據生成或采集，重點關注數據是否完整、準確、及時，這直接關系到數字化管理的成敗。實際上，收集數據并不難，關鍵是數據的真實有效，否則只會對企業決策起誤導作用，因此要把好數據入口關。該階段重點是完成基礎網絡、公共應用平臺和數據中心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主要解決數字的采集、傳送和儲存問題，這一階段投資的主要特征是以硬件投入為主。

（二）數智化

即對中小企業統一儲存的數字與人工智能有機地結合起來，并通過對數據的整理、挖掘和分析，形成對企業經營管理有用的信息，用以指導和優化經營管理活動，促進企業發展。這一階段，可稱為數字應用階段，或者叫數據賦能階段。在大數據時代，商家可以了解自己的商品是通過什么渠道賣給了什么樣的消費者，從而優化銷售網絡，甚至可以了解每一位客戶的生活習慣，能夠準確預測接下來每一個客戶的需求（汪洋等，2021）。同樣，對于中小企業而言，可以通過大數據找到潛在的有需求的客戶，通過風險模型篩選評判，可以擴大業務量，提升業務效率，節約企業成本，提高企業利潤率。在數智化階段，要重點調配和整合業務流程中的供應鏈、價值鏈等資源，建設ERP生態系統，解決好數字應用和賦能問題。本階段投資的主要特征是以軟件投入為主。

（三）數治化

企業數字化轉型應圍繞創造價值和經濟效益展開。通過數字化轉型，對中小企業的經營模式、管理方式進行重構和重塑，價值體系優化升級，使之更好地適應客觀環境變化，更好地滿足用戶需求，達到提高經營績效和管理效率、防范化解風險的目的。中小企業到了數治化階段，必須對企業業務進行系統、徹底的重新定義，實施業務模式、組織活動、流程管理和員工能力的再造。這階段的重點是大數據分析、區塊鏈和物聯網技術應用及人工智能支持的決策支持和服務價值提升等創新賦能系統建設。

應予說明的是，上述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三個階段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是一個由低級階段到高級階段的演化過程，在實踐中并非涇渭分明，而是相互交叉、相互糅合、波浪式推進的。

五、結語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由當代信息和通信技術的巨大進步所帶來的一場深刻變革。在這場變革中，任何企業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特別是對缺乏核心競爭力的傳統中小企業來說。只有加速推進數字化轉型，主動適應這種變化，勇于擁抱這種變革，才能贏得先機，才能贏得競爭優勢。數字化轉型對中小企業的影響是全方位、全天候、立體式的，必須圍繞戰略、經營、管理、風控和文化等關鍵要素及功能來展開，才能達到更好效果。數字化轉型是一個持續推進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中小企業認準方向和選好模式至關重要，選擇購買第三方服務不失為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