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市呈貢區回回營社區野生鷺鳥集群營巢情況調查

戴 然，李云喬

(1. 云南匯同工程造價咨詢有限公司，云南 昆明 650031； 2. 昆明動物園，云南 昆明 650021)

鷺科鳥類集群反映一個地區有適宜棲息的相關生態條件，例如支撐鳥巢和幼鳥的植株[1]，作為覓食地及調節當地小氣候的淺水[2]等。棲息在城市環境下的鷺群通常選擇在人為干擾較少的地區筑巢，以降低人為干擾對幼鳥的負面影響[3]。根據國內研究和新聞報道，城市鷺群聚集繁殖的地區類型多樣，如城市公園的湖心小島(北京動物園、惠州西湖[4]、重慶望江樓公園)，園林和寺廟(成都斑竹園林[5]、曲阜孔廟[6])，綠化帶(鄭州[7])，學校校園(安徽科技大學[8]、廈門集美大學[9])，苗圃[10]等。常見混合集群的有小白鷺(Egrettagarzetta)、中白鷺(Ardeaintermedia)、大白鷺(Ardeaalba)、黑頂夜鷺(Nycticoraxnycticorax)、牛背鷺(Bubulcusibis)、池鷺(Ardeolabacchus)和大灰鷺(Ardeacinerea)等。用于筑巢的植物種類亦非常多樣，包括竹類[5]。在很多非沿海地區，這些為數不多的營巢區域成為城市化大環境下野生鷺鳥的庇護所[11]，不僅可以作為繁殖地，亦是覓食地、過夜點和休憩場所，亟待發現、研究和保護。

2019年于云南省昆明市呈貢區回回營社區(隸屬雨花街道辦事處)首次觀測到鷺鳥出入一片小樹林(24°52′N，102°50′E；海拔1 896 m)。據當地常駐居民回憶，很多年前鷺鳥就在此地出沒；每年3月左右，大量鷺鳥聚集在林中高大的桉樹上，而后進入樹林筑巢繁殖；近年來，鷺鳥繁殖地(樹林和水域)由于房屋和道路擴建面積不斷縮小。2019—2021年，對該鷺群開展4次實地考察，記錄營巢地植被和水文條件及總巢數和鷺鳥種類，測量巢高等，對鷺群構成、繁殖情況和棲息地進行初步研究。

1 研究方法

1.1 研究地點

昆明市呈貢區(距離昆明主城區約20 km)回回營社區是一個面積約1.68 km2的城中村，內有清真寺、住宅區、商鋪和工廠等建筑，亦有面積不等的種植林(竹、銀杏、海棠、柏樹等)和農田。鷺類繁殖的小樹林位于回回營東部，基于地圖估計樹林總面積約1.5 hm2(圖1)。

圖1 昆明市呈貢區回回營內鷺類集群筑巢的小樹林(虛線方框內)Fig.1 Nesting groves of herons in Huihuiying Community of Chenggong District of Kunming City (in the dotted box)

1.2 實地考察

2019年10月對棲息地進行初步考察。由樹林北面進入，沿排水溝緩慢行走；盡量減少對植被和野生動物的干擾(著深色服裝，降低噪音，減少與植被接觸)，對鷺鳥棲息(營巢、覓食等)的環境進行觀察和拍照，記錄觀測到的鷺鳥種類。

2021年4月對營巢數和植被進行考察。由于竹子生長密集，為減少遺漏或重復計數，將林下一條主要排水溝兩側樹林進一步分為4塊區域，在每一區域內分別觀測。由地面多角度向上觀測，統計每一植株上的巢數，計算總巢數；用望遠鏡觀察巢內鷺鳥種類，為每巢拍照并記錄支撐植物類型。2021年5月(繁殖高峰期)考察過程中，巢數統計方法同上；用激光望遠鏡兼測距儀(HCJYET，型號HT-PF6)測量，然后計算每巢距地面的垂直距離(m)，記錄觀察、測量每巢所用時間(min)。2021年6月于繁殖中后期進行考察，巢數和巢位測量方法同上。在調查鷺鳥的同時，也記錄所見其他野生和家養鳥類以及周邊可能的人為干擾和類型；用測距儀從鷺林北面和東面分別測量竹高(由于房屋遮擋，共測量2次)，測量桉樹最高處的高度(測量1次)和毗鄰鷺林所有建筑物的高度。

2 結果與分析

2.1 棲息地概況

鷺鳥繁殖棲息的小樹林總體形狀近于矩形，四周環繞污水渠，并與緊緊圍繞在周圍的房屋和道路分隔；樹林下方為污水渠和地勢低洼的污水塘。小樹林內竹子茂密，生長在所有地勢較低的地區；桉樹粗大，數量較少，主要分布在排水渠兩岸。營巢區地面覆蓋大量落葉和鳥糞，為無數水道縱橫切割；地面污穢松軟，不適宜人類穿行，卻能為眾多水鳥及其他鳥類提供較為隱秘的棲息環境。

2.2 鷺鳥種類和筑巢情況

該地鷺鳥多在竹上筑巢，較少利用桉樹作為筑巢樹。調查期間可見大量成鳥在桉樹頂棲息(圖2)，6月觀測到大量小白鷺和少量夜鷺亦棲息于林下污水塘內。2021年5月觀測到小白鷺筑巢3個，黑頂夜鷺筑巢1個，牛背鷺筑巢1個；另有36個巢由于地面觀測角度局限，未能確認巢內是否有鷺鳥及其種類(通過巢形狀可判斷為鷺鳥所筑)。由于桉樹較高，位于中上部的巢可能由于無法觀測而遺漏。5月記錄到總巢數41個，相比同年4月(同一數據收集人)觀測到21個巢(僅1巢內有鷺鳥)和6月觀測到8個巢(僅1巢內有鷺鳥)，5月由于巢總量及內有鷺鳥巢數量最多，判斷為該年繁殖高峰期，而6月接近繁殖末期。5月觀測到每巢內幼鳥最多為3個(2巢)，最少1個(1巢)。假設該月觀測到的鷺巢均曾有小鳥孵化(1～3只)，加上每巢2只親鳥，則該鷺群種群數量為123～205只。巢高測量結果顯示：2021年5月有 39巢靠近竹頂部，2巢位于桉樹樹干中下方小樹枝上；41巢距離地面的垂直距離平均為8.78 m。由于未發現超過1巢的植株(竹/桉樹)，尚未觀測到不同鷺鳥種類巢位垂直分層現象[12]。觀測每一個鷺巢平均用時2.34 min。除鷺鷥外，考察過程中在鷺林下觀測到白胸苦惡鳥(Amaurornisphoenicurus)、未知水雞和椋鳥(Sturnidae)。

圖2 當年出窩的小白鷺棲息于筑巢地桉樹上Fig.2 Egretta garzetta roosting in eucalyptus tree at the study site

2.3 干擾因素

研究期間，村內放養的家禽在營巢區地面進行覓食等活動。位于鷺林北面和東面的道路可成為噪音干擾源頭，位于西面、西北面和南面的房屋平均高度(7.22 m)與竹高(11.55 m)差距較小，房內居民亦可能對繁殖的鷺鳥產生影響。此外，鷺林北面的入口附近林地較內部其他地區有較多人為活動痕跡(踩踏痕跡、垃圾甚至糞便)?？拷鼑鷫?、道路和北面入口附近鮮有鷺類營巢痕跡。

3 討論

總結4次對昆明市呈貢區回回營社區鷺鳥集群營巢的實地考察結果?？疾靸热莅⒌丶捌渲車h境、植被類型、營巢和棲息鷺鳥種類、營巢數、巢位高度等。通過2021年連續3個月的考察，判斷該年繁殖高峰期，通過高峰期巢數估算此地鷺鳥的種群大小。該鷺群是本研究在昆明市內首次觀測到牛背鷺、小白鷺、夜鷺混合的種群，也是第一個位于城中村內的鷺鳥集群。棲息地小樹林四周被水渠等與外界阻隔，樹林茂密，植被和地面污穢、污水淤積較廣。這些條件很可能是此地人為干擾較小(但不缺乏干擾源)的主要原因。筑巢鷺鳥回避人為干擾較多地域，并將巢位筑在離地面較高的地方，體現了對可能干擾源的回避。

據新聞報道以及當地居民介紹，未來幾年內回回營社區將集體搬遷至附近回遷房(就地搬遷計劃)，鷺群附近的清真寺也可能面臨重修或改建。然而，對鄰近建筑物的拆遷、改造工程將對此地的野生鷺鳥及棲息地造成負面影響。城中村改造規劃過程中，位于污水渠上被當作垃圾堆放地且尚未展現任何經濟價值的小樹林很可能被轉化為其他用地類型。而移除支持鳥巢的植被，引入噪音等巨大的干擾會對野生動物繁殖行為造成毀滅性打擊，導致該群落不復存在。因此，建議保留該野生動物棲息地，并移除污染物和污染源頭(如污水排口)，為鷺鳥提供良好的環境。在保護野生動物的同時，可結合當地銀杏、櫻花(海棠)等景點和民族特色產品發展多樣化綠色經濟。

本次研究僅為初步調查，由于時間和資源有限，對該地鷺鳥的繁殖習性(具體繁殖時間、繁殖成功率等)及其他潛在的干擾因素并未進行深入調查。由于植被等原因導致觀察角度局限，研究結果可能低估了此地鷺鳥的實際種群數量，一些僅從地面所達區域無法觀測到的鳥巢被遺漏，導致統計的總巢數比真實數字小。此外，對巢內鷺鳥的辨認和計數也有較大局限。為了更好地理解此地對于保護城市野生鳥類的意義，在盡量減少研究方法干擾研究動物的情況下，可運用多種實地調查方法(如從房屋頂部等高點觀測)增加取樣和評估結果的精確性。

致謝：對參與實地考察及對研究方法和論文寫作提供修改意見的戴楠、安岳軍、黃秦、符建靈致以誠摯的謝意，同時感謝回回營社區居民對本研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