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 情

周子昕

我站在11 樓的陽臺上，看夕陽將沉未沉，天邊散發著絳紅色的光，映得天空緋紅。晚風拂來人們的嬉笑與歡鬧聲。街燈亮起，暈著一團暖光。

這樣熱鬧的場景，對我來說卻聊勝于無。滿心的煩惱無處疏解，想冷靜，卻又被這喧囂攪得氣血上涌。望著遠處的暮色，忽然念起老家諸暨來。

老家的夜晚是靜謐的。晚上七八點，農家的燈大多便已熄滅。這時候，四周很靜，風聲很輕。深藍的天幕上閃著幾顆星星，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讓人心里格外安靜。對老家的回憶暫時屏蔽了城市的喧囂，我的思緒被牽動著，慢慢沉靜下來。

媽媽問我為什么還不回房間，我說：“住不慣，想回老家?！睕]有說出口的，還有堵在心里的種種煩惱：新環境里沒有熟悉的朋友，成績下滑開始懷疑自己，視力急劇下降……這些不安的情緒令我下意識地想回老家，仿佛回到老家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于是，在一個周末，我和媽媽乘火車回了老家。

走在鄉道上，遠遠看見一只黑狗向我跑來，是阿婆家的黑狗——“銀耳”。我欣喜地蹲下來，張開雙手擁抱銀耳。銀耳毛茸茸的腦袋在我懷里蹭來蹭去?！斑@么久了，銀耳還是和你最親?！眿寢屧谝慌孕χ蛉??！翱刹皇锹?，”我掏出餅干，“別說銀耳，這周邊哪只流浪狗不是我喂大的？”銀耳舔著我手心里的餅干屑，癢得我哈哈大笑。

中午，天氣稍暖，我沿著山道爬向山頂。山道還是以前那條，不過野草多了，路也窄了，想來是走的人少了。沒一會兒我就登上山頂，呼吸著大風吹來的鄉野氣息，聽著耳畔此起彼伏的鳥鳴，搜尋著草木掩映中若隱若現的山道。山道那一端，是曾經和阿婆一起打理過的麥田，如今慵懶地臥在一彎小溪懷中。我莫名地感覺自己放松下來了，豁然開朗。

悠悠下山去，突然迷失在山野中。信步向前，有幾位農民哼著曲兒，扛著鋤頭走。問他們在干什么，他們笑著回答：“在山腰上開發田地哩！”抬頭一看，林間果真有些新翻的土地，旁邊擺著幾筐種子。再往深處，還有高挺的常青樹，縱使深秋蕭瑟，依舊綠意盎然?！斑@土地，不好翻吧？”我問?！安淮蚓o，”一個農民笑著回應，“翻著翻著，就翻好了?！彼麪N爛的笑容攜著陽光，落入我的視野，分外晃眼?？刹皇锹?，路走著走著，就走順了。聽了他的話，我感覺自己滿血復活，慶幸自己回了趟老家，找到了感覺。

思鄉是病因，回鄉是良方，老家是我永遠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