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某綜合性大學醫學生人文教育現狀及發展對策

王冰

1? 醫學生人文教育概念及意義

什么是“醫學人文”？從理論醫學層面的拆解，到古今中外的解讀，其概念逐漸清晰，但目前仍沒有統一的概念定論[1-3]。紐約大學醫學院醫學人文部提出的一個實用而且務實的醫學人文定義：醫學人文這個術語廣義地定義為包含了跨人文學科領域（文學、哲學、倫理學、歷史和宗教）、社會科學（人類學、文化研究、心理學、社會學）和藝術（音樂、戲劇、電影、多媒體和視覺藝術），以及它們在醫學教育和實踐中的應用。根據現有研究資料進行梳理，文中的“醫學人文”是指囊括了醫學、社會學、心理學、文學、美學等跨學科交叉領域的學科[4]。

2018年，教育部頒發了《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以下簡稱《標準》）[5]，其中臨床醫學專業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明確要求，醫學生要珍視生命，關愛病人，具有人道主義精神。同時在醫學人才培養的課程計劃中，要求高等醫學院校必須安排人文科學、醫學倫理等課程，培養醫學生的人文關懷精神。在《中國本科醫學教育標準——臨床醫學專業》[6]中，也對臨床醫學本科畢業生畢業時應達到的職業素養提出了明確要求，學生畢業要能夠根據《中國醫師道德準則》為所有患者提供人道主義的醫療服務。

目前我國醫學院?；蛟O有醫學專業的綜合類大學普遍開設了醫學人文教育課程，但各院校的課程設置缺乏統一標準，相關研究顯示，我國醫學院校醫學人文課程的開設比例大約占7%～8%，美國、德國等國家醫學院校醫學人文課程比重達到20%～25%[2]。與醫學院校相比，開設了醫學專業的綜合大學，其醫學人文教育大多依附本校相關人文學科的教學體系，傾向于大學生人文通識教育，缺乏醫學人文的特殊性[7]。

2? 綜合性大學醫學生人文教育現狀

本文通過對河北某綜合性大學從事醫學生人文教育的專家、教師及臨床醫學專業的學生進行訪談，了解河北某綜合性大學醫學生人文教育現狀。

2.1? 課程架構

根據《標準》要求，臨床醫學專業必須安排人文科學、醫學倫理等課程[5]，但《標準》未對具體開設哪些課程進行硬性規定，關于課程開發、如何開展及考核沒有具體而詳細的說明。

醫學人文課程分為通識課，包括大學生心理、歷史、語文、美學等，而帶有醫學特點的人文課程則包括醫事法學、醫學倫理、醫學心理學、醫患溝通、醫學史等。在該學校的醫學課程構架中，只有3門涉及醫學專業的必修課，其余可歸類為醫學人文的課程均為選修課，課程設置隨意性較大，每學期根據學生報名人數決定是否開班，且根據該校教師的專業及興趣開設，缺乏層次性與系統性。課程大多為休息日及晚上，與醫學專業課程沒有形成一個良好的互動補充。對該校近5年醫學人文選修課程進行人數統計，《醫患溝通》最受歡迎，每年選修課人數均為最高，其他課程每年人數波動較大。

2.2? 教學方式

醫學人文課程以理論教學為主，在課堂授課是主要教學方式。講授醫學人文課程的教師均有一定的醫學背景，授課過程中能夠結合醫學現狀，將醫學人文課程與醫療實踐緊密結合。以《醫患溝通》課程為例，教學大綱中顯示有翻轉課堂，通過學生分組進行醫患溝通典型場景演繹。學生受訪者共同主題顯示，醫學人文課程以教師講授為主，大一大二的學生顯示出對個別內容理解較為困難，希望能夠有更多的實操課程，采用多種方式與未來的醫療工作相結合。

2.3? 醫療實踐

醫學人文實踐以講座、事跡匯報為主。講座集中在邀請本校畢業的杰出醫生代表，結合自己的從醫過程、分享從醫的體會、典型案例等，以及邀請醫療律師進行案例講解。講座大多設置了問答環節，形成了良好的互動。所有受訪的共同主題顯示，對某個印象深刻的講座歷歷在目，12名學生受訪者均能夠立即回答出自己印象深刻的講座人員姓名及內容，其中有7人現場與講座者進行了互動。所有受訪者均表示得到了非常大的啟發，能夠用另一個視角接觸真實的臨床，了解醫療流程，尤其是臨床實踐注意事項。其中大三、大四5名學生受訪者參與過臨床見習（醫學生課程要求），均表示在見習的過程中進一步驗證了講座中老師提到的“要點”，讓人印象深刻。大五已經實習的學生4人表示到臨床后才明白以前上的人文課程有什么用。

2.4? 學習效果

所有學生受訪者均表示醫學人文課程讓自己體會到了醫療的本質，加深了職業教育等，了解了醫療“救死扶傷”的意義。2名大四學生多次提及對即將進入臨床實習的擔心，但對未來的臨床工作預測都是正面積極的，認為醫療糾紛屬于個別情況，提及了醫學人文課程對自己從醫生涯正向引導的作用。

3? 綜合性大學醫學生人文教育存在的問題

3.1? 課程定位模糊

在回答“你認為醫學人文包括什么內容？”這個問題時，12名受訪學生給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其中大一、大二的學生認為只有醫事法學和醫患溝通屬于“醫學人文課程”，對課程的連貫性和課程之間的內在邏輯無法理解，“看到哪個感興趣就選了哪一科”。

教學管理者認為醫學人文課程設置是在“已經非常繁重的醫學課程中擠入醫學人文內容?！彼械慕處熓茉L者均表示醫學人文課程的占比應該更大。目前對于醫學人文課程的定義仍沒有統一標準，對醫學人文的理解也不一樣，受訪教師認為不應該按照理工科的標準嚴格劃分醫學人文的邊界，模糊的醫學人文界定更能滲透到醫學生的心中，成為今后執業的底線和心理支柱。所有的受訪教師均表示，醫學人文應該形成人文課程體系，在體系中進行課程的微調，對從業教師進行培訓，要求教師對內容的把控更為嚴格，做到同質化，避免換一個老師，整個課程內容發生顛覆性改變的情況。

3.2? 教師能力不足

醫學人文的“人性化”定義非常模糊，如何將“醫學”和“人文”結合一直是爭論的話題，對此學術界沒有定論，而每個人的理解也可能不盡相同。目前存在的問題包括：老師想要傳授醫學人文內容，但對醫學人文的系統化教學理解較淺，怎樣進行醫學和人文的融合，采用什么樣的方式融合差異化明顯；將“規避醫療風險”與“醫學人文”混同，課堂人文教學變成了“大型普法現場”。

3.3? 實踐的匱乏

所有受訪學生均高度肯定了醫學人文的重要性，但在具體實踐中，醫學操作與人文內容往往不能很好的融合，人文實踐不足，其中“只聽印象不深”“實踐內容枯燥”在整理的采訪資料關鍵詞里反復出現42次之多。大四的受訪學生認為應該將實踐課程放在醫院內部，提供更多的機會讓醫學生接觸患者，在成為臨床醫生之前就有學以致用的機會。

3.4? 學生學習時間不足

醫學人文課程采用選修制，“為了學分”這個關鍵詞在資料中出現24次。醫學的課程較為繁重，很多醫學生為了學分選修醫學人文課程，并沒有把醫學人文課程當成必須要掌握的知識技能，其中有8名學生提到曾在醫學人文課程中“趕作業”，做其他學科的作業，課堂投入不足。只有2名同學提到了在相關課程學習里精神集中，尤其在老師提到具體案例的時候，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自己能夠避免一些錯誤。

4? 綜合性大學醫學生人文教育發展對策

4.1? 構建成體系的醫學人文課程

醫學人文課程大多根據本學校教師的學科背景開設，沒有形成一個成邏輯的體系，出現了教師調任課程就取消了的情況。醫學人文課程不成體系的原因主要包括以下方面：一是醫學院校依然將專業課程視為醫學生最為重要的能力，醫學人文只是“錦上添花”，重視度不夠。二是醫學在國內外本科階段都是課程較重的學科，醫學生往往忙于專業課程的學習，在較重的醫學課程中“擠”進去醫學人文內容，并沒有得到學生廣泛的選擇。三是醫學人文教師資源匱乏，且對醫學人文的解讀和理解是非常個體化的，課程往往無法提出明確的、可量化的標準，醫學人文課程出現良莠不齊的情況。

醫學生課程繁重，如何在有限的學習時間中融入成體系的醫學人文課程一直是難題，綜合院校醫學人文課程與人文通識課程并沒有清晰界限，在課程設置上，綜合院校應該利用好其他專業的教學資源，發展出自身的醫學人文課程架構，針對各個年級醫學課程的進程加入醫學人文內容。

4.2? 增強醫學人文課程教師隊伍建設

醫學人文課程一般由本學校具有相關背景的老師擔任，有研究發現，部分教師缺乏人文精神，將醫學人文課堂變成了“規避醫療風險大會”[5]，讓學生產生了誤解。除此之外，更多的情況則集中在老師大量的醫學專業課教學中，留給醫學人文的部分很少。解決此問題，可以通過以下方式：一是將醫學人文課程作為醫生考核內容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二是利用社會資源，邀請相關領域專家為教師進行培訓。三是利用競賽，將醫學人文作為教師教學能力的授課技能之一，讓教師提高重視度。

4.3? 開展多樣性的醫學人文實踐活動

醫學院校的人文實踐活動依然集中在講授、講座，缺乏互動和真實的場景。有的時候為了做活動而活動，對于理論上更為豐富的活動模式，如受訪學生提出的“情景模擬”活動中本應該體現豐富的人文內容，但過于形而上學，導致說教意味過濃，其中兩位受訪者提到“非常尬”。而醫學生投入度不足也與實踐內容單一相關。本研究認為，解決該問題的方式為：一是保持講座的模式，開拓其他方式的醫學人文實踐活動，加強醫療機構的參與度，醫療機構提供的實踐機會是鮮活的，可以充分調動學生的積極性，在見習過程中，可以加入醫學人文實習，如在符合醫學倫理的情況下讓學生觀摩手術前談話，病情告知等醫療實踐，真實感受醫學人文素養的必要性。二是針對學生投入度不足，首先應該改變教師對醫學人文的態度，科研與人文并重的理念應該始終貫徹在醫學教學中，將醫學人文內容的融合度作為考核教師講課的標準之一，加強引領作用；其次學生的參與度應從大一入學開始，通過醫學人文書籍的推薦閱讀，沙龍等，吸引學生參與人文講座和學生社團活動，將與患者進行接觸作為競爭獎勵，提升醫學生對醫學人文的重視程度和參與度[6]。

5? ?參考文獻

[1]? ?張新慶.醫學人文學科的元概念辨析[J].中國醫學人文，2022，8（9）：16-19.

[2]? ?Marti KC，Mylonas AI，Maceachern M，et al.Humanities in predoctoral dental education：A scoping review[J].Journal of Dental Education，2019，83（10）： 1174-1198.

[3]? ? 王一方.《醫學人文十五講》[J].博覽群書，2020，432（12）： 83.

[4]? ?王寧.醫學人文：溝通科學與人文的橋梁[J].上海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39（6）：55-66.

[5]? ?教育部高等學校教學指導委員會.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S].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

[6]? ?張國洋，趙麗文，胡圓圓，等.上海市醫學院校本科階段醫學人文教育的現狀、困境與對策[J].醫學與社會，2023，36（2）：102-106.

[2023-04-27收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