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中學哲學教育的特征及啟示

崔岐恩　阮莉菲

摘要：近年來，法國的哲學教育以其獨特性受到了學界的很多關注。法國哲學課程具有課程設置完善、教育目的清晰、針對性強、教學地位高、哲學教育思想性強、課程教學效果好、課程評價方式貼合學生發展需要等特點。法國的哲學教育對我國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中國應重視哲學教育，完善哲學課程設置，提高課程設置合理性及內容豐富度；轉變哲學教育重點，重視學生理性思維開發；提高哲學教育的實踐性，將其滲透到學生生活實踐的各個方面。

關鍵詞：法國教育；哲學課程；課程設置

中圖分類號：G40-0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23）06-0019-05

在中國，哲學考核對學生的回答邏輯以及自我觀點的陳述分析重視程度不夠，并且著重于哲學理論的教學，忽視了哲學實踐。法國的哲學教育注重哲學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教學內容豐富，課程設置合理，課程實踐性以及實用性強，對我國的哲學教育改革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哲學教育的價值

凡做萬事必有一因，哲學教育在法國深受重視，其原因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哲學教育的豐富內容決定了其對人，甚至社會的發展具有深刻的意義。

（一）哲學教育帶來多樣性思考和精神獨立性

真正接受過哲學教育的人，能夠了解哲學的最深含義。他們善于思考，并且能夠從多維度思考問題，眼光長遠，個體意識強，不易被旁人所影響，也不易被他人觀點所束縛。在面對一些有爭議的事件時，能更加冷靜理智，進行獨立思考，不會人云亦云，而是給出更加客觀、公平、明智的判斷[1]。

（二）哲學教育能鍛煉思維，提高思維能力

真正有效的哲學教育在于激發學生的自我意識，讓其進行主動思考并且學會舉一反三。這種哲學教育能鍛煉學生思維，提高其思維活躍度及靈活性。實踐證明，接受過有效的哲學教育的學生在做數學題時，思維敏捷程度以及準確性較高，解題速度也更快。這是由于接受過有效的哲學教育的學生思維能力強，對一個問題能夠首先提取出重要信息而不被其他次要信息干擾，知識框架清晰，推理能力強，解題思路也更加清晰。解題之后也能及時進行反思，進行經驗概括，為下一次解題奠定理論和思維基礎[2]。

（三）哲學教育能引領人提升生命的境界

對哲學的理解可以使人們對個人之間、個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獲得更加準確的把握，進而使人們對處于復雜社會關系之中的自己有更加準確的認識，也能更加明白自己的生命價值到底是什么。有的人容易在功名利祿中迷失自己，將功利欲求當作人生的唯一追求，殊不知這樣既模糊了自身的價值追求，又拉低了自身的價值[3]。然而，只有那些接受過哲學教育的人才能對生命有更加透徹的理解，了解生命深層次的含義，有更高的生命境界，不容易湮沒在功利欲求之中。

（四）哲學教育能推動社會發展

古今中外，任何國家、任何民族都離不開哲學。人民的精神凝聚力強才能讓國家變得更強大，而只有哲學才能解放人們的思想，更新人們的觀念，凝聚人們的思想，預見并指明社會的前進方向，還可以根據現狀提出社會發展的理想目標，由此推動社會和國家的發展。作為課程思政建設的載體之一，教育哲學課程的內容與特點使它與思想政治教育的宗旨、目的有著內在的契合性與一致性。美好人性是教育的根基所在[4]。群眾是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力量，接受過哲學教育的群眾更容易接受先進的觀念，形成正確的政治思想，社會道德感強，也更加懂得變通，積極解決問題，從而轉變為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物質力量。

二、法國中學哲學教育的特點

（一）課程設置完善

首先，法國將哲學作為中學生的必修課和會考科目。英國和德國是歐洲比較重視哲學教育的兩個國家，但這兩個國家對哲學教育的重視程度仍然遠遠不及法國。在英國，哲學課大多是關于宗教和邏輯方面的；而在德國，哲學課僅作為學生的選修課，沒有做到全民普及，可想而知，其哲學教育推行是不到位的。其次，法國哲學教育課遵循“以生為本”的原則，根據不同年齡階段分析學生的認知特點，設置與學生認知水平相貼合的哲學教育課程，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針對性強。在小學階段，由于小學生的認知水平不足，因此不開設獨立的哲學教育課程，但是并沒有忽視小學生的哲學教育，而是將哲學教育作為一門隱性課程分散到其他人文或者科學課程中[5]。在中學階段，學生的認知水平上升，思考能力和知識接受能力增強，法國便將哲學教育轉變成一門顯性課程，將其作為一門獨立必修課程，增加其課時量，提高其教學地位，明確教學目的，提高考核標準，并且運用豐富的教學手段深化哲學課程教學。例如，在哲學教育課堂上，教師一般會從一個哲學定義展開討論，鼓勵學生們進行充分的哲學思考，提出自己獨特的見解，并對每個學生的觀點進行分析點評，實現教學相長的目標，既推動了哲學課程教學，又能在課堂中提升教師的哲學專業素養。

（二）教育目的清晰

在法國，中學哲學教育的目的側重于引導學生進行“哲學性思考”，而不僅僅局限于傳授哲學理論知識。法國哲學教育的首要目的是培養學生的哲學思維，提高其哲學思辨能力，跟隨時代步伐。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就需要在中學時期打下良好的理論基礎，并且將哲學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鼓勵學生運用自己所學的哲學理論去解決實際問題，深化學生的哲學實踐基礎。在現實生活中，哲學教育對社會秩序和社會價值的影響也是不可忽視的。例如，當時歐洲“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盛行，而法國情況就要好得多，這得益于法國對哲學教育的重視。法國利用哲學教育引導人們思考，并且時刻保持理性。有人認為哲學既然以啟發人的思維為目的，那么培養出來的人就不是完全被禁錮在規則的牢籠之內的，他們會有更多自己的思考。例如，在碰到一條規則時，他們往往會思考，為何要遵守這個規則，這個規則為何產生，不遵守這個規則又會如何。長期受哲學熏陶的人，思維是十分活躍的，他們往往不會為沉悶的規矩所束縛，偏向于“理想主義的左派”。

（三）教學地位突出

法國的會考是學生學習生涯中極其重要的考試。法國的會考制度與其他國家不同，將哲學作為主要科目，將哲學列為考核首位，可見哲學教育在法國教育體系中的地位之高[6]。法國和中國相似，都在高中開始分科。但是對于選擇任何類別的學生來說，哲學都是一門必修科目，無論是哪類學生都要接受哲學教育，其差異只在于周學時的不同。例如，文學類的哲學課課時較多，每周大約六七個學時，經濟類的會合理減少，每周大約是四個學時，而科學類的更少，每周三四個學時[7]。不論學時相差多大，哲學都是必考的科目。而且在哲學考試中，重點會考核學生學到的哲學思想以及是否能夠靈活地將哲學理論知識運用到日常生活中。學生們需要從考題中列出的不同哲學主題中選擇一個自己感興趣且熟悉的主題，寫一篇較長的文章，在文中具體解釋這一哲學主題的含義以及自己的看法。這一獨特的設置巧妙考驗和鍛煉了學生的哲學思辨能力。

（四）哲學教育思想性強

歐洲的其他國家雖然也設置哲學教育課程，但是那些哲學課程基本上都是圍繞一些顯而易見的常理哲學展開的，與本國建國思想之間缺少連接的橋梁。這就容易導致學生對哲學的學習不成體系，無法與國家精神相串聯。法國對哲學教育的重視從18世紀的啟蒙運動就已經開始。1789年，法國大革命的爆發，推動了教育體系改革，引導國民走向理性。之后，法國也不斷強化哲學教育，逐漸將其滲入法國建國思想。將哲學教育中的理論知識與建國思想結合，一方面能夠以建國這個主題吸引學生的興趣；另一方面也可以用建國精神將學生們所學的知識聯系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讓學生明白學習哲學的意義。

（五）教育內容豐富、教學方式先進

法國哲學教育作為當時教學系統中的重要學科，涉及的知識范圍是很廣的，包括社會倫理、人文藝術、表達方式等等。法國的哲學教育尤為注重教學方法，多采用以問題和概念為中心的教學方法。在課上以問題和概念為一個中心點，擴散出相關的觀點，并凸顯學生在課堂上的主體地位，引導學生產生自己的觀點、討論分析他人的觀點，從而實現在討論交流中理解哲學知識的目的。同時法國的哲學教育還注重哲學知識的應用，教師在傳授哲學基本概念和相關觀點之后，會提出現實生活中的相關哲學問題，并帶領學生運用所學的哲學知識解決相關難題，將哲學的實踐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做到了哲學理論性和實踐性的統一，是有效的哲學教學，教學效果顯著[8]。

（六）課程評價考核內容貼切、分類清晰

在法國，無論是普通高中還是技術高中的學生，都要參加哲學考試，考題按照文科、理科、社會經濟科、技術科進行分類，且加權系數不同?？己藘热菀矘O力避免哲學家生平、哲學家流派等理論內容，將考察的內容聚焦在學生自身的邏輯思維能力以及創造力之上，頗具挑戰性和創造性。由此可以看出，法國哲學課程的評價考核內容貼切、分類清晰，有很強的針對性，充分考慮不同學生的發展認知差異，根據不同學生的學習特點設置不同內容的考題，全面貼合學生發展需要，做到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9]。

三、法國中學哲學教育的啟示

法國中學的哲學教育不乏可圈可點之處，給了我們諸多啟示。我國應學習法國哲學教育的做法，積極推進哲學課程改革，完善課程設置，轉變哲學教育重點，提高其實踐性[10]。

（一）重視哲學教育，完善課程設置，提高課程設置的合理性及內容的豐富度

在我國中學教育的體系中，對哲學教育的關注度不夠，重視程度有待提高。在高二階段，設置了“哲學與生活”這門課，但是這門課的教學內容具有局限性，僅僅關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方面，教學目標在高考的壓力之下也很容易被虛化。應將哲學教育滲透到學生成長的每一個階段，設置從幼兒園至大學的哲學課程體系，并且根據不同年齡段學生的認知特點來安排對應的哲學課程。還應適當拓寬哲學教育內容，增加生活哲理方面的內容，推動哲學教育生活化。此外，哲學教育還要做到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而不能只做表面功夫，學習哲學的表層理論。

（二）轉變哲學教育重點，重視學生理性思維開發

哲學是人類對世界和自我價值、地位、作用的理性思考，理性思維關乎一個民族的文明和思維成熟度。缺乏哲學思辨能力，就會被原有的知識框架所禁錮，大大阻礙創新的腳步，導致一個民族的發展停滯不前。法國哲學教育一般都是按哲學概念和相關主題展開訓練的，鍛煉學生對于政治、人生、社會、日常生活的思考，引導學生進行初步的哲學思考，鍛煉其思辨能力。理性思維開發需要包容、自由的教育氛圍。法國的哲學教育地位很高，學時多，教學方式也很豐富。一般在課堂上，教師都會拋出一系列哲學觀點，循序漸進地引導學生闡述自己獨一無二的觀點。最后教師也會和學生一起對觀點進行分析與總結，對每個不同的觀點作出分類，最終形成較為豐富的知識體系。我國哲學教育可以借鑒這種開放式課堂的教學方式，多用問題激發學生的思考，以學生自己的回答為主，教師作為教學引導者只需要提供問題引導。我國還可以改變哲學課程考核方式，增加開放式的論述題，答題注重回答邏輯以及自我觀點的陳述分析，以這種方式推動學生哲學思維水平的提升。

（三）提高哲學教育的實踐性，將其滲透到生活實踐的各個方面

哲學教育的功能不應該被局限在考試上，其功能應在解釋世界、理解世界、批判世界。而想要更好地理解世界，前提就是要參與到這個世界中來，親身體驗世界的每一個方面，并且分析其中每一步的得與失。我國的哲學教育環境和教學地點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在教室里進行，這就給學生親身實踐造成了一定的困難。哲學教育應該面向現實，面向活生生的世界。因此，我國哲學教育可以嘗試采取室內室外結合的教學方式，在室內學習相關理論，在室外觀察自然，觀察社會，引導學生獨立思考，將哲學用于生活當中，提高哲學的實踐性。此外，對于學生而言，學習哲學不應該單純為了考試，而應該發揮哲學的價值，用哲學去認識世界，解釋世界。我國改變哲學教育的方式是十分迫切的，要做到既重視經典理論又不忽視實踐鍛煉，還要做到知行合一，引導學生將哲學理論運用于實踐之中。

我國正處于創新驅動發展的時代，創新成為社會發展的動力，這就對中國的教育特別是哲學教育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哲學教育應當成為提高國民創新能力的有力推手。當今中國正處于社會轉型的關鍵時刻，需要每一個國民都提高自己的哲學修養，提高自己的思維深度和自身素質，為社會進步貢獻力量。哲學教育的眼光應當更加長遠化，注重學生的自我發展。哲學教育的目的不只是學習哲學理論知識，而且在于訓練提高學生的哲學思辨能力，引導其將哲學知識內化于心、外化于行，懂得巧妙地運用哲學知識解決現實問題，建立起哲學理論知識和現實難題之間的橋梁，推動哲學知識實踐化，從而實現知行合一[11]。中國哲學教育改革應完善哲學課程設置，推動課程設置合理化，豐富哲學教育內容，改革哲學教育方式，明確教學目的，將哲學理論教學與國家思想相結合，推動其融為一體，完善哲學知識體系[12]。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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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劉亞軒．法國小學的哲學教育[J].教學與管理，2013（11）：63．

[6] 新京報．法國高中生面對哲學大考別無選擇[EB/OL].（2009-06-27）[2022-05-22].http：//news.jxgdw.com/jswp/wt/1082433.html．

[7] 人民網．法國中學生高考：這樣的哲學作文題，我們會寫嗎［EB/OL].（2008-07-23） [2022-05-22].http：//xian.qq.com/a/20080723 /000106.htm．

[8] 段俊吉.法國高中哲學教育：文化傳統、基本經驗及現實啟示[J].外國教育研究，2021（9）：28-42.

[9] 趙晶，陳玉華.法國高中哲學課程的傳統與超越[J].全球教育展望，2018（5）：35-46.

[10] 石中英.中國教育哲學學科百年：回顧與前瞻[J].社會科學戰線，2021（5）：26.

[11] 朱鏡人.論創造性心智及其培養[J].重慶高教研究，2022（2）：109.

[12] 劉峻杉.中國傳統教育哲學的研究方法論探討[J].教育學報，2021（6）：25.

責任編輯：趙赟

收稿日期：2023-03-05

作者簡介：崔岐恩，溫州大學教育學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符號教育學；阮莉菲，溫州大學教育學院師范生，研究方向為符號教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