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視角下中國與拉丁美洲

姜玉妍

摘要：全球新興經濟體的金融科技呈現出加速增長的趨勢，尤其是拉丁美洲地區的巴西、阿根廷、墨西哥、智利等新興國家，由于其相對統一的金融市場、較高的互聯網滲透率、寬松的金融監管政策、疫情后盛行的電子商務和不斷提高的金融普惠性，使拉丁美洲繼中國、印度之后，成為金融科技發展十分有潛力的地區。同時，拉美多國作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友好國家，為中拉金融科技合作奠定了良好的政治基礎。但目前雙方合作仍然面臨著政府支持力度不足、部分地區基礎設施落后、網絡安全風險性高、地緣政治風險等挑戰。為進一步深化中拉金融科技合作，在未來要注意東道國法律監管動向，建立完善的提前預警機制，利用多元場景技術進行中拉互補合作，尊重當地的文化和社區傳統，同時依托“一帶一路”倡議，打造中拉命運共同體。

關鍵詞：拉丁美洲；金融科技；一帶一路

金融科技（Fintech），全稱 Financial Technol- ogy，是“金融”和“科技”的組合，但并不是二者的簡單疊加。金融科技的本質在于金融，側重于金融的科技化，金融為科技的載體，科技為金融服務。由于金融科技為較新的概念，因此學界對其概念并未做出一致界定。本文綜合金融穩定理事會（FSB）、中國人民銀行等權威機構的界定，將金融科技定義為：金融科技是金融和科技的深層次融合，利用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大數據等現代技術對傳統的金融業務進行創新和變革，提高傳統金融服務的效率。

金融科技在全球范圍內的極速發展成功顛覆了傳統金融行業，成為撬動全球經濟的有力杠桿。金融科技通常從降低成本、改善用戶體驗、將金融產品大眾化這三大主要變革點出發，對金融行業進行創新升級。其通過網絡提供成本更低、使用更方便、速度更快的服務，實現人力成本的最小化和程序的最簡化，不僅有助于提高金融系統的效率，還有利于推動各國的金融普惠性與經濟增長，降低不平等現象。金融科技對于全世界人口和經濟產生的最大影響，并不在于讓發達經濟體中的人群看到金融行業的低成本與便利性，而在于讓全球更多的人接受金融服務，使金融行業廣泛普及化。由于新興經濟體中，金融賬戶的開放一直都十分有限，因此金融科技未來最大的價值體現在新興市場的開拓，其發展前景要高于目前金融科技賽道日趨飽和的發達經濟體。

一、拉丁美洲金融科技的發展概況

在全球金融科技迅猛發展的浪潮中，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區（以下簡稱拉美地區）的金融科技展示出前所未有的潛力。從時間分布上看，拉美金融科技在2021年實現跨越式增長，這主要歸因于新冠疫情期間電商行業的迅速發展。如圖1所示，2021年，全球對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的風險投資價值超過60億美元，同比增長274%，吸收了整個拉美地區所有風險資本投資的40%左右，超過了美國的26%和17%。拉美金融科技初創企業的數量也隨之不斷增加，從2018年的1166家擴大到2021年底的 2482 家，幾乎占全球所有金融科技公司的 23%。盡管目前國際上對拉美金融科技的投資仍舊少于歐美國家，但對拉美的投資增速更快，未來潛力要大于發達國家。從地區分布上看，巴西、墨西哥、哥倫比亞、阿根廷和智利，是五個金融科技發展最迅速的國家。2021 年，巴西占整個拉美金融科技初創公司數量的十分之三（771 家），是拉美金融科技公司發展最快、規模最大的國家，集中了超過一半的投資，擁有雄厚的的支付基礎設施和穩定的客戶群。墨西哥緊隨其后，公司數量占比 20%以上（512 家公司），其次是哥倫比亞（279 家）和阿根廷（276 家）。在全球銀行和支付行業的金融科技采用率中，巴西和墨西哥均位居前列，采用率大約為 50%，接近美國的 52%，超過南非和英國。從金融科技投資的具體領域分布上看，如圖2，2021年拉美金融科技投資的近一半集中在新興銀行（48%），其次是數字借貸（20% ）和支付技術（20% ）。新興銀行（neobank）是金融科技公司的一種，也被稱為新興數字銀行或挑戰者銀行（challenger bank），通過科技手段實現儲蓄、信用卡、支票等金融服務的100%數字化。新興銀行的市場以超過50%的年均速度迅速增長，預計到2030年市場規模將超過2萬億美元。2021年全球估值最高的新興銀行是巴西的努班克（Nu-bank），規模為450億美元。以努班克為首，拉美新興銀行的擴張十分矚目，憑借這一領域的發展，拉美將有機會成為全球金融科技領域最具投資前景的地區之一。

巴西的新興數字銀行努班克向5000萬無法獲得傳統銀行服務的客戶提供信用卡、轉賬、支付、貸款等服務，成為拉美第一家達到獨角獸（一般指成立不超過10年，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企業）地位的公司，改變了當地市場的競爭格局。巴西的昆托·安達爾（QuintoAndar），是拉丁美洲最大的數字化房地產公司，利用金融科技賦能傳統房地產行業，通過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為賣家、買家和租戶簡化了房屋的購買、銷售和租賃程序，打破拉丁美洲地產信息不透明和流動性差的僵局。墨西哥的康菲奧（konfio），為墨西哥新興金融信貸機構，為中小企業、零售商提供貸款，其發放貸款的速度和過程的透明度使其業務迅速擴張，成為中小企業真正的盟友。

二、中國與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合作的機遇

未來金融科技的機遇在于擁有大量潛在用戶的新興市場，拉美多國同時擁有較低的銀行滲透率和較高的互聯網滲透率，金融科技的發展前景十分廣闊。盡管歐美國家的互聯網滲透率要高于拉美，但作為發達國家，銀行業發展十分強勁，銀行卡是人們日常中支付的首選，成為數字支付用戶擴大的一大瓶頸。而南亞、非洲等國家盡管銀行業比較落后，但互聯網滲透率并不高，并且屬于中低收入國家。拉美同時具備兩項優勢因素，加之寬松的監管環境，與其他地區相比，金融科技發展更具優勢。

（一）金融市場相對統一，銀行業利潤率高

拉美金融市場相對統一，導致銀行業滲透率低，利潤率高。拉美金融行業起步較晚，主要針對中上層階級，具有費用高、手續復雜、信息透明度較低的特點，將大量中低收入人群排除在外。由于資金不足、金融服務費用高和對金融機構缺乏信任，拉美仍未在金融機構開設賬戶的人口比例較高。在拉丁美洲，15歲以上的人口中只有30%至50%的人在金融機構有賬戶，大約45%的人口沒有銀行賬戶（即超過2.1億的拉丁美洲人），而美國、英國或西班牙等國擁有銀行卡人數的比例超過90%，中國約為80%。2021年，在全球前十位無銀行賬戶的人口比例排名國家中，其中有三個是拉美國家，墨西哥仍有63%的人口未獲得銀行賬戶，秘魯為57%，阿根廷為51%。拉美是一個嚴重依賴現金的地區，在墨西哥，90%以上的付款是用紙幣進行的，在巴西，這一比例約為70%。拉美傳統銀行機構的低包容性為金融科技的日后發展留出了廣闊空間。

拉美銀行機構擁有全球金融機構最健康的利潤率。根據圖3，2015-2020年，拉美銀行的年均凈資產收益率為14.7%，占世界首位，高于中國（12.7%）、北美（9.9%）和歐洲（5.9%）等地區。2020年由于疫情影響，該地區收益率下降至8.9%，但仍為全球第二大收益率地區，僅次于中國（9.8%）。預計2021至2025年間，拉美的年均收益率將重新提高至14.5%。拉美地區60%的銀行收入都來自巴西和墨西哥，兩國銀行的凈資產受益率徘徊在18%左右，幾乎是法國銀行的五倍，是美國銀行的兩倍。在巴西，80%的存款都集中在前五大銀行，導致金融機構和客戶需求之間形成了差異化的運行機制。加之拉美人口眾多，歷史上被既定機構排除在金融體系外的客戶有大量被壓抑的需求，拉美巨大的銀行收益率表明其金融科技行業潛藏著巨大的發展空間。

（二）互聯網滲透率高，5G推動金融科技發展

拉美較高的互聯網滲透率和強勁的 5g 發展勢頭為金融科技的發展奠定了技術基礎。拉美在互聯網用戶數量、滲透率、使用時長、用戶年輕化等方面均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如圖 4，截至 2023 年 1 月，整個拉美地區的互聯網滲透率為 75%，南美地區（不包括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區）已經達到 81%，位于歐洲地區（92%）和北美地區（92%）之后，遠遠高于世界平均水平（64%）。2022 年，部分國家如智利（92%）、阿根廷（83%）、烏拉圭（83%）的互聯網滲透率已經接近歐美地區的平均水平。巴西、哥倫比亞、阿根廷、墨西哥四個拉美國家的人群平均每天要花費9小時以上來上網，位居世界互聯網使用時長的前列。同時，拉美的智能手機普及率在2020年已經達到72%，到2025年將進一步達到80%。拉美互聯網科技的飛速發展為金融科技的擴大鋪平了道路，近年來中拉5G 合作的增加也使兩地金融科技的合作更加密切。到2025年，拉美將有6200萬個5G 連接，采用率接近10%，4G 將占連接的67%。中國是拉美在5G 方面的重要合作伙伴，與拉美在2018年簽署《中國與拉共體成員國優先領域合作共同行動計劃（2019—2021）》，試圖加強兩地區在通信技術方面的合作。智利、烏拉圭、阿根廷等國家在與習主席會面時，也紛紛希望在5G 領域同中國的合作能夠日益緊密，打造以5G 為中心的全新增長點?；ヂ摼W的普及和5G 的發展使拉美民眾對金融科技的需求日趨旺盛，大大增強了民眾利用數字化金融進行財富管理的意識。尤其在全球預期通脹的局勢下，拉美有74%的客戶計劃更多地使用財富管理機構提供的數字和虛擬工具，這一比例高于中東（62%）、亞太（64%）等全球其他地區，保障了金融科技公司在拉美的用戶增長速度。

（三）新冠疫情加速了拉美金融科技的發展

新冠疫情加速了拉美金融科技的發展。這種發展一方面體現在疫情后電子商務、零售業和數字支付的迅速增長，另一方面則體現在政府提供的社會計劃對金融普惠性的提高。

一方面，疫情后拉美移動電商的迅速發展，使移動支付變得流行起來，成為拉美數字化轉型的契機。在新冠疫情期間，電子商務零售額出現 300%以上的增長率，數字支付和網上購物成為人們生活中十分尋常的一部分，估計有 1080 萬拉丁美洲消費者在隔離期間首次進行了網上購物，有過至少一次網購經歷的消費者則占到拉美消費者總數的 80%。2021 年，拉丁美洲通過移動設備進行的網絡零售額約為 640 億美元，同比增長近 35%，到 2025 年預計將達到 1070 億美元。如圖 5，巴西為 2021 年全球移動端網絡零售額增長最快的國家，達到 35%。 2022 年巴西電商預計將產生超過 490 億美元的收入，同比增長 20%。墨西哥電商預計收入約為 465 億美元，阿根廷的電商收入也將超過 110 億美元。據圖 6，預計 2022 至 2025 年，拉美地區的巴西與阿根廷在全球電子商務零售額的復合年增長率方面將會領先于世界，約為 21%左右。移動電商借助金融科技的發展提高了整個地區的數字經濟和金融包容性，拉美各國準備加大對金融科技的發展力度。

另一方面，新冠疫情所帶來的危機，助推拉美政府加速金融科技的發展和數字經濟轉型。疫情期間拉美多國利用社會計劃提高金融普惠性，為政府和私人供應商部署數字金融服務提供了機會。各國政府通過數字金融服務平臺（金融科技公司、移動支付公司和數字銀行）進行轉移支付和社會項目的支付，向數百萬邊緣群體提供社會支持計劃，使無銀行賬戶的人口比例有所下降。2017 年，拉美地區無銀行賬戶的人口占比 45%，而 2021 年新冠疫情后，這一比例則迅速下降至 26%。無銀行賬戶人口的變化在巴西尤為明顯，這一比例下降超過 50%，為獲得政府對新冠的社會援助，多達 3600 萬巴西人首次開設了銀行賬戶。阿根廷和哥倫比亞的趨勢仍然如此，無銀行賬戶人口分別減少了18%和8%。數字金融包容性的提高縮小了金融機會獲取不平等的現象，疫情后拉美金融科技在全方面、多領域的迅速增長，為中拉金融科技合作塑造了廣闊的前景。

（四）靈活寬松的金融監管政策

拉美部分國家對金融科技的支持和靈活的監管政策，為中拉金融科技合作營造出良好的營商環境。拉美政府主動建立起金融科技協會、合理的監管沙盒和開放的銀行政策，以減輕新興金融科技企業的負擔。墨西哥率先建立起監管框架，于2018年通過了《金融技術機構監管法》，是拉丁美洲第一個批準開放金融技術監管的國家，這一法律也成為拉美第一個試圖涵蓋所有金融技術部門（包括電子貨幣服務、眾籌和加密貨幣）的立法，推動了在線借貸、數字支付等方面的金融科技，并在完全授權之前提供監管沙盒試用，為金融科技的發展提供安全的環境。墨西哥政府通過沙盒挑戰等競賽，吸引了166個項目前來參加。作為挑戰的結果，獲批的六個項目涉及信托、加密資產和資本市場等領域，在一年中刺激了100多家初創公司的建立。此外，墨西哥法律為銀行的開放鋪平了道路，允許銀行通過公共應用程序接口（API）與第三方（包括金融科技公司）分享某些客戶數據，這種信息交流互動利于提高企業的透明度和金融普惠性。除了墨西哥外，智利、哥倫比亞、巴西等國也紛紛效仿墨西哥制定相關的金融科技法律。拉丁美洲靈活性且適應性較強的監管政策，成為中拉金融科技合作的良好契機。

（五）拉美多國為“一帶一路”倡議的重要節點

拉美地區已有21個國家與中國簽署了“一帶一路”倡議，為中拉金融科技合作打下良好的政治基礎。目前我國與拉美的合作日趨廣泛，主要集中在金融、貿易以及基礎設施合作等方面。在金融領域，2000-2021年，中國通過中國國家開發銀行（CDB）和進出口銀行（Exim Bank）向拉美共融資1380億美元。拉美是中國繼亞洲之后的第二大投資地，2021年，中國對拉美的投資額為261.6億美元，同比增長57%。中國在拉美的境外企業高達3000多家，主要開設在墨西哥、巴西、智利等較大經濟體。在貿易方面，中拉貿易持續向好，中國為拉美第二貿易伙伴，從2012年的2612.88億美元增加至2022年的4857.9億美元，雙方的互補性貿易使兩國往來日益密切。此外，中國還利用先進成熟的經驗，為拉美打造基礎設施，增強其民生發展。中阿圣馬丁貨運鐵路和“基賽”水電站、中巴薩爾瓦多跨海大橋、中墨蒙特雷輕軌3號、中圭新德梅拉河大橋，不僅促進了拉美貿易的外延性，加強沿海與內陸的聯系，更使當地民眾生活得到大力改善?！耙粠б宦贰背h下中拉全方位的合作，推動了兩地的設施聯通和貨幣融通，更使兩國人民民心相通，利于國內金融科技企業“走出去”，在拉美拓展全新的市場。

三、中國與拉丁美洲金融科技合作的挑戰

盡管拉美金融科技發展具有巨大的潛力，但中拉金融科技合作仍然面臨著傳統銀行阻礙、美國干預、人才匱乏和網絡安全風險性高等挑戰。

首先，拉美新興金融科技機構面臨傳統銀行的壓力與阻礙。許多現有傳統銀行試圖通過向監管機構施壓，來阻止新的金融科技公司進行數字化轉型，使初創企業的生存變得十分艱難。迫于壓力，監管機構僅僅批準規模較小、對現有銀行沒有嚴重威脅的金融科技公司，而許多資金充足、但容易對傳統銀行業造成威脅的公司反而未獲批準。部分當局目前不愿意接受并積極推動銀行業務的開放以及妥善解決金融科技公司所面臨的一些監管問題，導致拉美金融科技面臨著資金匱乏與質量低下的雙重困境。目前的許多金融科技公司規模太小，專注于低利潤產品，無法產生足夠的收入來抵消監管、集體行動條款（CACs）、昂貴的人才和技術等方面的成本，只能靠部分來自美國硅谷的廉價資金勉強維持生存。

其次，中國與拉美金融科技合作在地緣政治層面上面臨著一定挑戰。由于地理位置因素，美國一直將拉美視作“后花園”，試圖利用美元霸權完全壟斷拉美地區的金融行業。隨著中拉在經濟、金融、科技領域的合作日漸增多，美國開始從各方面頻繁阻撓中拉地區間的正?；顒?，試圖遏制中國在拉勢力。美國不斷向拉美領導人施壓，以增加對拉美國家在基礎設施、通信設備等方面的資金援助為籌碼，威逼其與中國終止在科技、電商、5G 等方面的合作。同時，美國還不斷改變科技領域的規則，以遏制中國高科技企業的發展。美國的排華政策使拉美國家陷入兩難境地，但鑒于中國科技對拉美的重要性，拉美國家普遍保持中立態度，削弱了美國在地緣政治層面對中國投資的干擾。

再次，拉美金融科技公司普遍缺乏高科技人才和技術，導致其面臨著巨大的技術、員工和市場信息獲取成本。拉美金融業對技術、信貸和營銷人才的爭奪日益激烈，往往以降低運營成本的高薪和稀釋現有股東的股票期權為代價來獲取人才。當前拉美只有5%到15%的成年人具有一定的數字技能，經培訓后可以勉強解決中低等人才問題，但高層次人才仍然嚴重缺失。同時，拉美部分地區通信設施相對落后，阻礙了企業在更廣泛的地域上進行金融科技合作。在部分拉美國家，一個季的數據流量相當于最低收入家庭月收入的8%至10%，遠遠高于國際電信推進的2%，成為阻礙拉美金融科技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最后，拉美整體網絡安全風險性高，增加了中拉金融科技合作的風險性，民眾信任度低下。近年來拉美的網絡攻擊一直在增加，主要針對拉丁美洲的金融機構，在一些國家，網絡攻擊造成的經濟損失可能超過國內生產總值的1％。在關鍵基礎設施受到攻擊的情況下，這一數字可能高達國內生產總值的6%。疫情后該地區數字活動的增加，進一步暴露了拉丁美洲數字空間的脆弱性。2020年美洲開發銀行和美洲國家組織報告指出，拉美是金融賬戶創建存在欺詐行為的高發地區，約占欺詐總數的20%，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12.2%。目前拉美網絡安全專業人員的缺口達60萬人，三分之一的國家沒有關于網絡犯罪的法律框架，消費者的權益難以得到保護，缺乏對金融科技的信任度。

四、結論及建議

中國與拉美進行金融科技合作，從整體上看機遇要大于挑戰。目前，金融科技的國際化正在持續邁向全新的階梯，歐美等發達地區市場趨向飽和態勢發展，非洲金融設施仍然相對落后，拉美與東南亞地區正處于互聯網發展的加速期，成為孕育金融科技的黃金地帶。尤其是拉美地區，近些年在經濟發展的帶動及中國援助下，金融和通信等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在疫情的催化下，互聯網、5G、電子商務等方面異軍突起，使其成為孕育金融科技的沃土。面臨中拉金融科技合作中存在的挑戰，中國政府與企業應從法律、技術、文化等領域與拉美加強交流合作。

第一，要注意各國法律監管動向，建立完善的提前預警機制。金融科技企業兼具金融行業和科技行業的雙重風險挑戰，易引發系統性風險，因此要注意拉美地區金融科技的法律動向和政策變化。在投資合作前，要做好風險評估工作，對東道國金融、法律、勞工政策都進行充分的了解，優化投資領域布局。比如在墨西哥，金融科技公司的合法經營需要獲取國家銀行和證券委員會（CNBV）所頒發的牌照，截至2021年，至少有93家金融科技公司正在申請該委員會頒發的金融科技許可證。面對各國監管方面的不同政策，要提前規劃并預留好企業申請、運營等方面的時間，將突發風險所帶來的危機降至最低。

第二，在后疫情時代，企業要多關注拉美地區新興行業，充分了解當地需求，利用多元場景技術在拉美最有潛力的領域進行金融科技合作。疫情釋放了拉美在多領域內金融科技的巨大潛力，網購、電子支付、遠程辦公、遠程教育等數字產業飛速發展，對配套技術、關聯設施和新型支付手段有巨大的需求，企業可利用目前的金融科技技術，入駐拉美電商、地產、保險、旅游等交易平臺，讓國內金融資本在更廣泛的領域實現國際化。尤其是拉美房地產、保險等行業一直以來信息透明度都十分低下，缺乏高效的金融信息平臺，而中國市場上目前已經涌現出諸多與金融相結合的地產和保險平臺，中國相對成熟的技術恰好可與拉美市場形成互補，加大合作的可行性。

第三，要尊重當地的文化傳統、民族多樣性和勞工政策，了解當地社區需求。中拉兩地相隔較遠，文化差異性較大，在民族文化、勞工政策等方面的習俗迥然不同，因此企業在拉美投資要尊重當地習俗與文化多樣性。尤其是在遇到勞工沖突時，要避免利用中國式思維解決問題，而是利用當地勞動法規進行調和，在必要的情況下，可請當地具有影響力的第三方組織進行調節。拉美社區關系比較復雜，投資前除了要明晰法律動向，還要注意當地社區的需求，可通過與社區進行工程合作的方式減少爭端，幫助當地社區建設學校、完善通信基礎設施，保障土著社區的權益，最大限度地減小中拉合作的阻礙。

第四，要依托“一帶一路”倡議，深化區域間的互聯互通，打造中拉命運共同體。面對民眾對金融科技的不確定情緒，要利用兩國間的友好合作打響中國金融品牌知名度。隨著中拉合作日漸增多，拉美人民對中國的友好與信任度已經大大提升，在拉美地區的發展報告前景中，中國成為被提及最多次的合作對象。要充分利用這種兩地“民心互通”的良好氛圍，加大對企業品牌的宣傳，并與效果營銷和品牌營銷相結合，打造中國企業 IP。同時，加強中國與拉美間技術和人才的雙向輸出，加速推動拉美國家的數字經濟轉型，在地區間形成共商共建、互利共贏的科技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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