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資源現狀及保護對策

鄭聯合　梅浩

摘 要： 在《“十四五”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建設方案》中確定的100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根據湖北省共分布有9種。湖北省關于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前期調查研究結果，整理并提供了湖北省9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資源現狀、分布區域及已采取的保護措施，分析了保護現狀、致瀕原因，并提出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資源后續保護策略與建議。

關鍵詞： 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資源現狀；保護策略；湖北省

中圖分類號：Q948.2;S718.4 文獻標識碼：C 文章編號：1004-3020（2023）02-0075-05

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主要是指分布地域狹窄或呈間斷分布、野外種群和個體數量極少（低于穩定存活界限的最小生存種群）、人為干擾嚴重和隨時有滅絕風險的野生植物[1]。該概念是為指導我國生物多樣性保護、服務于國家生態文明建設而提出來的保護生物學領域的新概念，對促進我國生物多樣性保護和生態文明建設具有重要意義[1-3]。自從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概念提出之后，保護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理念在中國得到了各級政府部門和公眾的廣泛認可，為了保護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中國啟動實施了若干保護行動和保護研究項目[2]，2011年12月原國家林業局和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聯合發布了《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工程規劃（2011～2015年）》，2017年國家科技部啟動中國西南地區6個省市231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專項調查，同時各省市也相應啟動了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調查工作。

湖北省地處長江中游， 位于我國第二和第三階梯的過渡地帶，東西長約740 km，南北寬約470 km，總面積18.59萬km2。湖北省位于亞熱帶中北部， 是熱帶、亞熱帶和溫帶交匯區，大部分區域為季風性濕潤氣候，光照充足，熱量豐富，降水充沛，雨熱同季，無霜期長。湖北因獨特地理位置，多樣自然環境，擁有極其豐富的植物資源，其中包含了許多古老的孑遺植物[4]。據統計，湖北省共分布有維管束植物242科1 468屬6 212種；在植物的東西區系和南北區系上表現出過渡性和滲透性，地帶性植被屬中、北亞熱帶常綠闊葉林[5]。不同學者從資源分布[6]、種群結構與動態[7]、群落特征與種間競爭[8，9]對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進行了大量研究，并在保護和管理方面積累了較為豐富經驗。但目前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資源分布狀況及人工繁育、遷地保護等方面仍存在較多問題，《國家公園等自然保護地建設及野生動植物保護重大工程建設規劃（2021～2035 年） 》[10]、《“十四五”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建設方案》等相關文件的印發又對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保護提出新的要求，因此需深入分析湖北省極小野生植物資源狀況、分布區域及保護現狀，為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保護和管理提供科學的參考依據。

1 資源現狀

1.1 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名錄

根據《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保護工程規劃（2011～2015年）》中首批確定的120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湖北省共有7種，分別為大別山五針松Pinus fenzeliana var. dabeshanensis、水杉Metasequoia glyptostroboides、峨眉含笑Michelia wilsonii、小勾兒茶Berchemiella wilsonii、長果秤錘樹Sinojackia dolichocarpa（俗名：長果安息香，異名：Changiostyrax dolichocarpus，同物異名）、黃梅秤錘樹S. huangmeiensis和廟臺槭Acer miaotaiense。根據《“十四五” 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建設方案》確定的100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中，湖北省共分布有極小種群野生植物9種，分別為水杉、大別山五針松、秦嶺冷杉Abies chensiensis、羅田玉蘭Yulania pilocarpa、小勾兒茶 、廟臺槭、長果秤錘樹、黃梅秤錘樹和扣樹Ilex kaushue，其中水杉、別山五針松、秦嶺冷杉被《國家公園等自然保護地建設及野生動植物保護重大工程建設規劃（2021～2035 年）》列入“十四五”搶救性保護的50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相較與首批確定的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本次確定的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中刪除了峨眉含笑，新增了羅田玉蘭和秦嶺冷杉，其中羅田玉蘭為湖北省特有種。從保護級別看，最新9種湖北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中，僅羅田玉蘭未列入2021年《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水杉和大別山五針松為國家Ⅰ級保護野生植物，其余6種為國家Ⅱ級重點保護野生植物。根據最新調查結果[11]，受威脅等級為極危物種水杉1種；瀕危等級有羅田玉蘭和長果秤錘樹2種；易危等級有秦嶺冷杉、大別山五針松、廟臺槭和黃梅秤錘樹4種（表1）。

1.2 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已知數量、分布區域及保護現狀

自2011年12月原國家林業局制定《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工程規劃（2011～2015年）》以來，湖北省林業局、湖北省野生動植物保護總站組織力量圍繞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和相關珍稀瀕危植物開展了9次較大規模的專項調查，基本了摸清家底，并建立了資源檔案。根據前期調查結果和發表相關資料（表2），從資源數量看，最新分布湖北省9種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中，秦嶺冷杉資源數量最大，已知數量達12 805株；其次為水杉，其母樹資源數量為5 622株；數量相對較多的為長果秤錘樹和黃梅秤錘樹，其已知數量分別為504株和462株；小勾兒茶、羅田玉蘭、廟臺槭和大別山五針松已知數量均較少，其中羅田玉蘭、廟臺槭和大別山五針松在湖北已知數量都不足100株，大別山五針松目前僅發現4株。從分布區域看，秦嶺冷杉、小勾兒茶和廟臺槭主要分布在神農架林區及周邊區域，羅田玉蘭主要分布在羅田、浠水和團風，大別山五針松、水杉、黃梅秤錘樹和廟臺槭分布區域較窄，僅分布于一個縣（區）。從分布點來看，秦嶺冷杉已知分布點達36處，資源數量排第二的水杉主要分布于利川市的忠路鎮、福寶山生態旅游區、汪營鎮、建南及謀道鎮等5個鎮（區）32個行政村，分布區域面積為25 768 hm2。水杉和秦嶺冷杉的分布點位相對較多，二者在湖北省的已知分布點分別達26個和36個。大別山五針松、廟臺槭和黃梅秤錘樹在湖北均只有一個分布點，新增的扣樹目前在湖北的資源數量、分布區域、分布點及保護現狀均不清楚，中國植物記載湖北省興山和來鳳有分布[12]。從目前湖北省極小種群采取的保護措施來看，大部分物種分布點都位于自然保護區內，未分布在保護區的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大部分植株進行了掛牌、設立了防護欄、安裝了監控設備等。同時，加強湖北省極少種群野生植物資源的遷地保護和拯救繁育示范，為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和其他珍稀瀕危野生植物野外回歸做好準備。目前已初步建成神農架紅花朵林場和羅田縣薄刀峰林場兩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繁育示范基地，對大別山五針松、羅田玉蘭、小勾兒茶和廟臺槭進行繁育研究（表2）。

2 致瀕原因

對湖北省極小群落野生植物前期調查研究表明，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致瀕主要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1）生境喪失和過度利用是導致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致瀕的最主要原因。如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毀林開荒等人類活動造成如水杉等種群生境片斷化，不利于水杉的傳粉；也造成群落內的小氣候發生變化，不利于水杉幼苗的生長；同時水杉種子的產量低但人為采集量大。羅田玉蘭分布于大別山的羅田縣及周邊縣市的海拔500 m以上的林間，由于生境破壞，對于該極小種群物種的認識不足，大量生長于次生林中的羅田玉蘭被盜挖，導致野外種群數量急劇減少；對其擬花蕾（一種藥材）的采集也導致其種子數量的減少[13]。大別山五針松則是由于大量砍伐導致在湖北省種群數量的急劇減少，幾乎絕跡。

（2）生存力脆弱、個體數量較少、天然更新困難。物種自身的生存能力是決定生物物種種群大小的重要因素之一[14]，小勾兒茶、長果秤錘樹、黃梅秤錘樹、廟臺槭、水杉和大別山五針松等極小種群野生植物都存在生存力脆弱、結實率和萌發率較低、天然更新困難等問題。如大別山五針松分布范圍極其狹窄，數量極少，且分布于陰坡或半陰坡，傳粉季節易受梅雨季節影響，結實率很低，結實率僅為29%；種子多發育不全，敗育率高達61.08%，且常受松鼠危害。目前野外大別山五針松發芽率約10%，成苗率不到1%，更新狀況極差。水杉雖然雌雄同株，但在同一年份中雄球花先開放，而雌球花后開放，雌雄花期不一致影響授粉，導致水杉種子多為空粒，無胚種子所占比例較大，發芽率僅5%～11%[15]。

（3）群落內物種間競爭也是影響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數量的主要因素之一，研究表明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在原生群落中有較強的種內和種間競爭，如大別山五針松、小勾兒茶、黃梅秤錘樹主要受種間競爭影響較大， 而水杉、長果秤錘樹、廟臺槭群落存在較強的種內競爭[8-9]。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往往競爭力較弱，強烈的種內和種間競爭導致其在群落中生存較為困難，物種數量減少。

（4）病蟲害、洪澇及雷暴等自然災害對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生存產生威脅。如黃梅秤錘樹較易遭到白蟻破壞和洪水威脅；大別山五針松經常受到松殼針孢葉枯病、松針葉點霉病、松赤枯瘸、松葉枯病、松落針病、松針銹病、松梢枯病、根白腐病、猝倒病、根朽病、種實霉爛等病蟲害影響[16-17]；水杉林分結構簡單，致使一些害蟲大量發生，且一些水杉母樹由于生長高大，生境開闊空曠，經常受到雷擊危害，春季低溫也可能是限制水杉種群更新的一個重要因素。

3 保護對策及建議

自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工作開展以來，湖北省在極小種群資源調查、繁育、遷地保護、保護管理和宣傳教育方面均取得較大成就。湖北省大部分極小種群物種都位于保護區內并采取了相應的保護措施。但總體來看，還存在資源不清，如《“十四五”全國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建設方案》中新增的扣樹，對其分布點和資源狀況還處于未知狀態；各項保護措施針對性不強；宣傳培訓力度有待提升等問題。建議從以下方面開展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保護工作：

（1）開展對新增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扣樹的調查研究。進一步加強對其他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野外補充調查，特別加強重點區域如恩施州、?？悼h、五峰縣、長陽縣、竹山縣、利川市和大別山等區域的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調查工作。

（2）強化極小種群就地保護。對已在保護區內的大別山五針松、水杉、秦嶺冷杉、黃梅秤錘樹及部分位于保護區內的羅田玉蘭、小勾兒茶、長果秤錘樹及廟臺槭等，由所在保護區單位指定專人負責。對不在保護區范圍內的羅田玉蘭、小勾兒茶、長果秤錘樹和廟臺槭設立保護點，針對性地建設標樁（牌）、防護欄、巡護路、管護房、隔離帶、宣傳牌等必要的基礎設施，采取人工促進天然更新措施，確保種群穩定發展。

（3）開展極小種群遷地保護、人工繁育和種質資源保護研究。進行種質資源保護，采用混合采種的方式采集種子、枝條等繁殖材料，在特定區域建設人工種苗繁殖試驗基地，同時對每一個遷地保護種群建立監測管理信息系統，登記種群來源，詳細記錄其遷地種群的現狀，防止近交、雜交、環境改變等引起的遺傳多樣性損失。研究物種致危機制和繁育技術研究、人工繁育擴大種群數量和分布面積，對進行遷地保護成功的物種，需在原生地適度開展野外回歸，以緩解物種野外瀕危狀態。依托國家林草種質資源庫、中國西南野生生物種質資源庫以及各地種質資源庫等平臺，開展種質資源的收集、整理、保存工作，保存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種質資源，提升種質資源設施保存能力，拓寬交流途徑。

（4）加強極小種群保護信息系統建設。在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集中分布區和遷地保護點設立監測設施和設備，開展實時監測和遠程可視化監管，建立省級數據庫，構建人工智能模型，在此基礎上構建全省極小種群和珍稀瀕危植物信息管理系統，為科學保護提供強有力的高科技支撐。

（5）加強宣傳教育。許多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為中國特有，具有重要的生態、科學、文化和經濟價值，對全國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目前湖北省極小種群野生植物專項宣傳活動基本空白，宣傳方式單一，各級政府對極小種群野生植物拯救保護工作重要性的認識仍需加強。因此，地方政府根據需要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和規章，加強對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保護，加強普及保護極小種群野生植物的宣傳教育，可通過采用新聞報道、報紙等傳統媒體與自媒體等新媒體相結合的宣傳形式，提高全民的保護意識。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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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校：唐 嵐）

收稿日期：2022-11-22

作者簡介：鄭聯合（1967～），男，高級工程師，主要從事野生動植物保護工作。

梅浩為通訊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