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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性叛逆視角下《睡谷的傳說》的翻譯研究

2023-05-30 05:53趙琳妍
今古文創 2023年2期
關鍵詞:兒童文學

【摘要】 文學翻譯需要譯者在準確傳達原作信息到譯入語文化的基礎上依舊保持譯作的美感,對原作進行二次創作。尤其是當作品在被翻譯到譯入語環境中時,作品的受眾目標也發生變化,譯者需要更大程度發揮主觀能動性進行翻譯,這其中必然涉及譯者對譯文的創造性翻譯。本文從創造性叛逆視角出發,從文化信息、遣詞造句、篇章敘述三個層面探討譯者李知樂將美國名著《睡谷的傳說》翻譯為兒童小說的創造性手法與該譯作對原作的叛逆。

【關鍵詞】 創造性叛逆;《睡谷的傳說》;兒童文學

【中圖分類號】H315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02-0101-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2.033

一、引言

《睡谷的傳說》[1]是美國著名作家華盛頓·歐文著作的短篇小說之一,以歐文拜訪睡谷時聽到的傳說為基礎進行創作。小說中的主人公伊克波德·克萊恩長相隨意且奇怪,他從老家康涅狄格州來到睡谷,為此地帶來新的知識與先進思想。他在這里喜歡上了富農的女兒——凱特麗娜,與布魯姆·凡·布朗茲成為情敵,與其斗智斗勇。在一次宴會過后,伊克波德求愛失敗,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傳說中的無頭騎士,與其刺激角逐后失蹤,成為山谷中的迷案。經筆者統計,該小說至今已被重復翻譯出12個版本,其中被明確定義為青少年讀物或是少兒讀物的有五個版本:2004年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萬紫和雨寧翻譯版;2009年由青島出版社出版,譯者吳芳翻譯版;2010年由外語教研出版社出版,黃念念翻譯版;2014年由明天出版社出版,南來楊洋翻譯版;2016年由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李知樂翻譯版。

兒童文學作品應該具有啟示與教育作用,它要求作品應具有很強的故事性,故事情節、人物刻畫都應該生動、形象、有趣,譯者翻譯時可以在最大程度保持譯作與原作風格一致的基礎上, 適度“背叛”原文以創造出能夠滿足目的語兒童讀者要求的兒童文學作品[2]?;诖?,本文將從創造性叛逆角度出發,選擇李知樂譯本,從文化信息、遣詞造句、篇章敘述三個層面探討譯者在翻譯時為迎合兒童品味而對原作做出的修改與叛逆。同時,筆者查閱國內幾大購物平臺,如當當、京東以及中國圖書網中的書評,發現該書受到一致好評,但是目前筆者尚未在中國知網中查到有關對李譯本的研究,所以本文具有一定的創新性。

二、創造性叛逆

文學社會學家羅貝爾·埃斯卡皮以全新的視角將翻譯看作是一種創造性的背離,背離是因為翻譯作品被置于一個陌生的、完全不同于原語文化的語境中,創造性是因為翻譯為作品提供了能夠與其他更為廣泛的文化環境中的讀者進行新的文學交流的可能性,而這也恰好帶給作品以新的實際與內涵,不僅續寫了作品的生命,還使其煥發新的藝術魅力[3]136。謝天振非常認同這一觀點,他認為此說法體現了翻譯的本質,還在其譯介學研究中對這一命題接續研究,深入探討。謝天振認為譯者在文學翻譯中的創造性叛逆表現主要有四種情況:個性化翻譯,誤譯與漏譯,節譯與編譯,以及轉譯與改譯,這四種情況不外乎有意識型和無意識型兩種類型[4]111-134。文學翻譯具有創造性是顯而易見的,翻譯能夠使一件作品在新的環境里獲得新的生命,譯作可能比原作優秀,也可能不如原作,這些現象都由文學翻譯的創造性和叛逆性所決定。[4]104-106

三、李知樂在其漢譯本《睡谷的傳說》中的

創造性叛逆

(一)“簡”化文化信息

《睡谷的傳說》以荷蘭的傳說為基礎進行創作,情節簡單,但作者創作時充分發揮能動性,加入許多美國特色元素,使小說含有諸多映射,可“算得上是美國文化獨立的寓言”,此外,與該小說在美國文學史上的顯著地位相比,它的國內外研究現狀呈現出明顯的弱勢,現有的一些研究不僅忽視了該小說存在于“美國獨立”主題下隱含的角色隱喻機制,也忽略了這一機制圍繞“新世界”民族文化記憶建構所呈現的寓言價值。[5]這一小說的政治意圖雖難界定,但也可從文本細節處發現,歐文借用荷蘭民間傳說,采用諷刺手法強化主題以實現自己思想的定位,批判美國社會的一些不良風氣,小說呈現出現實與理想、理性與非理性和話語與沉默的對立[6]。這樣一本政治意圖難以確定,寓意豐富且又似乎含有諸多映射的短篇小說對于文學批評研究者尚且不易把握,交與譯者手中難免會出現叛離原文的譯文,尤其在讀者群體變成兒童時,譯者對原文做出的改變會更甚。在李譯本中,譯者曾多次有意對原文的復雜文化信息進行刪除或淡化。

原文中的“the night mare, with her whole nine fold(P410)”是一個典故,出自莎劇《李爾王》,譯者直譯成“夢魘和她的九個小鬼”,有意忽略對該文化背景的解釋,傳達出模糊的文化信息,影響讀者對原文的充分理解,是譯者對原文的有意識創造性叛逆。在描述睡谷的位置時,原文中提到紐約州(P411),指出山谷外面正發生著洶涌澎湃的移民潮(P411),社會也在快速發展,但譯者只是簡短的譯為“縱使外面的世界發生著劇烈的變化”,抹除掉所有的具體文化信息。原文也提到伊克波德精通科頓·馬瑟的《新英格蘭巫術史》,堅定不移地相信巫術(P415),但卻被譯為他“最愛研究那些靈魂和神靈方面的東西”??祁D·馬瑟是美國的作家、公理會傳教士,這里譯者將其省去,只譯出其所代表的含義以表達伊克波德的品性與愛好。顯然,譯者并不想過多介紹這個山谷以及山谷中各個人物所蘊含的歷史文化信息。歐文的創作是在試圖表達出睡谷與真實世界的聯系,強調睡谷以及其中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性,但是譯者李知樂卻有意省譯這些文化信息,意圖表達故事性、虛構性。在刪除簡化這些明顯具有映射意義的具體信息后,文本的政治意圖被淡化,成為一本更加適合兒童閱讀的虛構故事,這同時也最大限度地減輕閱讀負擔,為小讀者掃除理解障礙。

在凱特麗娜的出場描寫中,作者將她比喻成小鵪鶉、仙桃,極盡詳細地描述她的穿戴,渲染她的嬌媚與美麗,但同時也提到 “She was withal a little of a coquette(P418)”,譯者在翻譯時只譯出女主人公的美麗與可愛,對于“coquette”特質選擇省去不譯,這樣的處理是首先幫兒童讀者過濾掉不適宜接觸的信息,在細微處幫助兒童讀者樹立對女性正確的認知。當描述到通知伊卡博德參加宴會的黑人奴仆時,所有關于他的穿著、談吐,以及作者本人對這位黑人奴仆行事風格的評價都被譯者刪去,只用“一位送請柬的人(P426)”對其簡單概括,這里顯然有信息的失落,就連送信人的黑人身份都未曾指出,這樣的處理很明顯是譯者有意省略原文帶有的種族歧視含義,這正與中國一向主張的民族平等觀念相一致。

(二)“趣”化遣詞造句

鄭美華指出兒童文學作品的創作需要考慮到兒童的年齡特征、閱讀習慣,這樣才能有利于兒童身心健康發展,但是這同時也成為兒童文學翻譯的特點和難點[7]。根據兒童的心理和認知發展特點,吳艷暉指出譯者在翻譯時應該進行自我角色換位,用兒童的心靈去揣摩作品的真諦,語言應用應該生動活潑,富有情趣、選詞簡單,準確鮮明、句型簡單,通俗易懂、圖文并茂,樂在其中[8]。李譯者在翻譯《睡谷的傳說》時以歸化翻譯為主,用語簡單形象、活潑生動。

原文中伊卡博德會時常幫助農夫們干點兒輕活(P414)以證明是自己的有用與討人喜歡。他為證明自己確實勤奮有心的活動舉例有五類,但是譯者只譯出三類活動“修修籬笆,喂喂馬,劈劈柴”,這里是譯者有意識的漏譯原文信息,但值得注意的是信息雖然減少,勤奮的意義卻已傳達到位。此外,有關劈柴這一項,譯者省譯劈柴是為了給冬天燒火用這一目的,只譯出劈柴這件事情,從而呈現動態的勞動畫面,至于勞動的目的,這些或許是實際生活中的事實,但卻不是小讀者在這篇短篇小說里應該重點關注的信息。此處的省譯很充分地考慮到小讀者連續閱讀中的瞬間認知量,以防閱讀中出現的過多信息而影響文章閱讀感受,最重要的是,省略這些信息依舊表達出原文所要表達的主人公為了得到主人家的喜歡而故意表現的“勤奮”之意。

在這句譯文中譯者引出三個動態畫面是用了破折號的解釋說明與補充作用,這樣的處理使得譯文看起來更加連貫、簡潔且清楚,相比起直接用逗號連接,破折號有語氣連續之感,前后邏輯更清晰,意思呈現也層層遞進。需要注意的是譯者在翻譯三種勞動時,采用的句式是漢語中的AAB語言重復結構,是通過重復第一個雙音節詞(AB)的第一個語素而形成,這種句式讀起來輕松且富有語言樂趣,重復兩個動詞,讀者閱讀時腦海中浮現的也是鮮明的動態畫面。在整句的翻譯中,譯者首先最大程度考慮受眾對象的認知能力,將原文內容化繁為簡,用最少的文字傳達原文信息;其次又選用漢語兒童讀者更能接受、比較活潑歡快的地道漢語句式翻譯原文,將小讀者帶入一個“修修籬笆,喂喂馬,劈劈柴”的歡樂童趣世界。

原文提到“shrewdness”和“credulity”(P415)兩種特質略顯奇異地融合在伊克波德一人身上,旨在突出他的奇怪、復雜,以及與眾不同的異質性。但是在譯文中,譯者采用意譯的手法、評論性的語氣、重復的句式強調伊克波德的雙面性,描述伊克波德說聰明也聰明,說愚蠢也愚蠢(P27),并且譯者這里將原文中的易受騙直接定性為“愚蠢”,與聰明相對,更凸顯出這兩種特質的極致反差與矛盾。同時,此處采用句式“說……也……”,這樣的語言敘述比起原文的直接客觀陳述多了些作者的態度,頗有些無奈的情緒?!罢f”這個字在這里的使用偏向口語,更隨意,屬于非正式表達,所以它比起原文的直接客觀描述多了生動之感,這也使得此句譯文更加活潑有趣、親切。這種表達對于兒童讀者來說,閱讀起來也更加朗朗上口,符合他們的閱讀習慣。

(三)“美”化篇章敘述

閱讀是一種特殊的學習活動,是從書面材料中提取意義的過程,與閱讀者的文化素養、認知水平、心理狀態、個人領悟有關[9]。青少年的閱讀理解能力顯然與成人讀者有巨大差異,尤其是小學生,他們以形象思維為主[10],這是譯者翻譯時不能忽略的重點。原版小說的目標讀者人群并不局限于兒童讀者,小說的整體敘述、編排、排版,甚至裝訂都與青少年讀者的閱讀口味明顯不符。但李譯本定位是青少年讀物,它的整體編排相應做出大幅改動,這是譯者及其出版社根據譯本的定位有意識做出的創造性叛逆。

譯者在翻譯時對故事內容做了更適合兒童閱讀習慣的修改與美化,以使文章可讀性更強。如原文故事開始的第一段(P408-409),關于小鎮地理位置,小鎮村民癖性的描寫,在譯文中被分成三段,將環境的描寫與渲染分出層次的同時,也使原文的理解難度降低。原文中大部分的長篇段落敘述都被譯者根據劇情的走向分成若干簡短的小段落,充分考慮到兒童讀者的閱讀習慣。除此外,譯文的整體設計也極具童趣。書的封皮顏色以粉色為主,粉色的枝條盤卷交錯,在封皮的正中是一幅插畫,插畫中主人公伊克博德懷抱小孩坐于房中椅上,農婦盤坐在低處仰視二人,三人靜默且成一幅畫。通讀過故事的讀者很輕易便能聯想到這是主人公伊克博德為博村民喜歡在為主人家帶孩子,而他淵博的學識也總會引得一些村婦的愛慕。畫面簡潔,但結合整篇故事確是能引起讀者諸多遐想。于兒童讀者而言,也會幫助其在閱讀時形象化故事情節在腦中的畫面。這些插畫是對兒童審美感受的啟迪,它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將讀物中的文章內容清晰、明確地傳遞給兒童讀者,同時吸引他們的注意,激發他們的閱讀興趣[11]。書中有文字與圖畫交互排版,且諸多插畫頁都會與故事的精彩內容相互聯系,圖文相融,幫助讀者最大程度理解故事內容。

四、結語

《睡谷的傳說》是歐文立足于荷蘭傳說,又融合美國特色元素寫的一篇中短篇小說。在創作時歐文運用了諸多哥特元素,以營造恐怖氣氛,且因為歐文所處的時代背景原因,小說中有許多政治文化映射以及作者自身攜帶的民族觀點,譯者在翻譯時,為了能夠使譯文更符合兒童讀者的品位對這些復雜、非必要的文化信息做了簡化或刪除處理;翻譯時譯者以歸化為主,語言極具目的語語言特色,文字使用生動形象;整書的篇章設計也在盡量美化、童趣化,以更符合兒童讀者的審美與認知負荷。譯者為了能夠既能兼顧兒童品味,又傳達出原著的滋味,合理協調目的語文化環境與原語文化環境的巨大差異,對原作做了許多創造性修改,總體來說,該譯文對日后的其他兒童文學翻譯提供了相關借鑒。

參考文獻:

[1]華盛頓·歐文.睡谷傳說:英倫見聞錄(英文)[M].上海:上海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4.

[2]陳智鋼.兒童文學翻譯中譯者的有意誤譯及其創造性叛逆[J].九江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7,(04):82-83+79.

[3]羅貝爾·埃斯卡皮.文學社會學[M].符錦勇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8:136.

[4]謝天振.譯介學(增訂本)[M].南京:譯林出版社,

2013.

[5]于雷.誰是“無頭騎士”?——《睡谷傳奇》中的文化記憶建構[J].外國文學,2021,289(2):121-133.

[6]曾環.《睡谷傳奇》中的結構主義探析[J].哈爾濱學院學報,2020,41(03):98-102.

[7]鄭美華.接受美學視角下的兒童文學翻譯策略芻議——以The Wind in the Willows (《柳林風聲》)為例[J].現代語文,2022,(01):64-69.

[8]吳艷暉.淺談兒童文學翻譯的策略[J].四川教育學院學報,2007,(10):53-55.

[9]傅寶珍.中外兒童分級閱讀比較研究[J].農業圖書情報學報,2022,34(04):41-49.

[10]潘佳麗.基于兒童視角 促進文本解讀[J].語文教學通訊·D刊(學術刊),2022,(03):53-55.

[11]許俊平.兒童讀物中插畫的表現與價值研究[J].美術教育研究,2019,(13):84-85.

作者簡介:

趙琳妍,女,河南駐馬店人,哈爾濱師范大學西語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研究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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