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井小楠研究綜述

摘要：橫井小楠是日本江戶末期至明治初期活躍在歷史舞臺上的一位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作為福井藩藩主的顧問，他提出了“公武合體”“開國貿易”等改革主張，后作為明治新政府的高官開展政治活動，受到勝海舟、木戶孝允等人的高度評價。橫井小楠受魏源《海國圖志》的影響后由攘夷論者轉變為開國論者，他的思想中既重視和平又強調國家主義的“公共”思想主張極具現代性，值得借鑒與思考。日本的橫井小楠研究已相當成熟，研究成果涵蓋橫井小楠的實學、教育思想、儒學思想、對外認識、漢詩等方面。我國學界的橫井小楠研究起步較晚，相關論文數量不多，研究成果集中在橫井小楠的開國思想與對外認識等方面，且近五年來成果呈下降趨勢，今后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

關鍵詞：橫井小楠；實學；三代之道；公共思想；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K31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3）07-0125-07

橫井小楠（1809—1869年），通稱平四郎，名時存，字子操，號小楠、畏齋等，肥后熊本藩（今日本熊本縣）人，是日本江戶末期至明治初期具有獨特思想的儒學家，也是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橫井小楠留下的文章、書信、漢詩等數量繁多，其中尤以政治建議類文章居多。他的功績主要有：在福井藩提倡《國是三論》并進行了實踐；起草《國是七條》并指導了幕府政策；同坂本龍馬、勝海舟、吉田松陰、德川慶喜等人交流并對他們的思想造成影響；作為明治新政府的高官參與政治活動。橫井小楠的實學作為其思想中最有特色的部分，不僅對明治新國家的建設產生了積極影響，其中所呈現的通商貿易、各國平等、和平等觀念仍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近年來， 日本方面的橫井小楠相關新史料不斷被發現，新的研究成果陸續發表。我國的橫井小楠研究起步較晚，受史料收集不便、譯本不足等因素影響，研究范圍較為局限，因此有必要整合日本方面的研究成果，為國內的橫井小楠研究乃至東亞思想史研究提供參考。

一、日本的橫井小楠研究情況及研究成果

日本的橫井小楠研究起步早，成果豐富。1889年，由橫井小楠的長子橫井時雄編成的《小楠遺稿》出版，該書羅列整理了橫井小楠的重要作品，但存在一定的不足。1938年，山崎正董編寫的《橫井小楠：傳記篇》和《橫井小楠：遺稿篇》出版，該史料集作為橫井小楠研究的開山之作，廣為學術界接受與使用。同時，日本史籍學會以山崎正董的遺稿篇為底本整理出版了《橫井小楠關系史料》一、二冊。1976年松浦玲的傳記性評論《橫井小楠》出版，該書立足史料，確立了在橫井小楠傳記領域中的重要地位。此外，圭室諦成編寫的傳記《橫井小楠》對于橫井小楠人物形象的把握也起了一定作用。

隨著基礎史料的完善，橫井小楠研究的熱度隨之提升。1994年，花立三郎、源了圓等人共同創立了橫井小楠研究會，并于2002年開始創辦《橫井小楠研究會學報》。以當地的熊本近代史研究會為首，日本經濟思想史研究會、日本實學研究會等對橫井小楠研究傾注了頗多關注。除此之外，橫井小楠相關的小說開始面世，童門冬二分別于1994年和1998年出版了兩本相關小說。石津達也的小說《布大義于世界——橫井小楠的生涯》于1994年出版，山下卓的歷史小說《橫井小楠》于1998年出版。2013年，小島英記出版了題為《橫井小楠》的小說，這些小說多立足史實，評論性意味較重。

總體來說，日本方面的橫井小楠研究既圍繞著實學這一核心進行發散性探索，也對小楠相關的專題展開縱深式研究，現將其概括為以下八個方面。

（一）實學思想

橫井小楠的思想，一般被認為是實學思想。實學研究者源了圓最早對橫井小楠的實學思想進行探討并發表了多篇論文，由他的系列論文所組成的《橫井小楠研究》一書于2013年面世，具有很強的學術價值。沖田行司［1］119認為，橫井小楠的實學是從“民生日用的實學”中產生的基于“堯舜三代治道”的學問。松浦玲［2］則認為橫井小楠的實學一直是基于將自己立身執政者的角度來思考的。藤田尚充［3］對橫井小楠實學思想的變化進行考察，認為主要體現在對現實的關心由“修己”變成“治人”。

不同于對橫井小楠實學內容進行考察的研究主流，堤克彥［4］481通過對永青文庫所藏的諸多新史料進行挖掘與解析，以橫井小楠實學形成之前的熊本實學為切入點，為橫井小楠實學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他認為橫井小楠實學思想萌芽的間接原因在于江戶游學期間受到的文化沖擊，事實上從熊本實學黨的讀書會開始，再到傾向于大塚退野和平野深淵的熊本實學，直至“堯舜之道”而完全成熟。

（二）政治思想

橫井小楠提出的政治構想始終是日本學界關注的重點，關于橫井小楠政治思想的研究主要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公共思想。源了圓于2003年發表的論文《橫井小楠的“開國”和“公共”思想的形成》［5］，讓大眾知道了儒教文化圈中“公共思想”形成者橫井小楠的存在。內藤俊彥［6］將橫井小楠的公共思想和哲學聯系起來，指出橫井小楠以唐虞三代的思想為基準吸收西洋政治思想與政治制度。關于橫井小楠公共思想的形成原因，八木清治［7］認為主要形成于旅途中。源了圓認為熊澤蕃山所著的《集義和書》是橫井小楠政治思想形成的原動力［8］，他還指出橫井小楠因閱讀魏源《海國圖志》中的“美國篇”而產生“公”的意識［9］。

二是藩政改革思想。對于藩政改革研究，學界比較關注橫井小楠在福井藩期間提出的《國是三論》主張。舟澤茂樹［10］、中拂仁［11］等學者都對其中的富國論進行了考察，將橫井小楠思想的基礎概括為“民富論基礎上的國富論”。關于橫井小楠向幕府政事總裁松平春岳提出的《國是七條》建議，三上一夫［12］、森藤一史［13］進行了討論。前者認為橫井小楠在《國是七條》中提議廢止“參勤交代”，因而形成了“公武合體”的基本理論。后者指出橫井小楠所構想的是德川將軍和明治天皇都能追求的“公共政治”。

三是國家思想。高木不二［14］指出，橫井小楠政治構想以“國家”為基礎，包含反對幕藩制的思想，在歷史中起到了一定的進步作用。田口佳史在《橫井小楠的人與思想》［15］一書中以橫井小楠的“國家構想”為切入點，對橫井小楠國家構想的內容、阻礙要素、成立條件等進行了考察。

（三）經濟思想

關于橫井小楠的經濟思想研究是一個熱點。山崎益吉［16］作為橫井小楠經濟思想研究的代表人物，在1999年舉辦的“橫井小楠研討會”中圍繞橫井小楠的經濟論展開論述，考察了橫井小楠和亞當·斯密的經濟論的共同點以及橫井小楠經濟論的現代意義。而后《橫井小楠和道徳哲學——綜合大觀的去向》［17］100出版，山崎益吉在書中探討了《時務策》和《富國論》的現代意義，并重點對橫井小楠的經濟合理主義進行考察。早在1939年，本莊榮治郎［18］便從開國論、貿易論、產業論、貨幣論、節約論等方面對橫井小楠的經濟思想進行了概括，但存在引用文獻不足、材料過舊等問題。

小野進、西岡干雄從經濟思想的角度來探討橫井小楠的《富國論》。小野進［19］認為，“儒教經濟學是基于儒教哲學建立起來的，橫井小楠的道德哲學是屬于道德科學的儒教經濟學”。西岡干雄對橫井小楠《時務策》［20］的成立以及《富國論》［21］的構成、產業政策思想進行了考察，指出橫井小楠實學中的“利用厚生”或“經世濟民之學”是真實有用的學問。此外，川口浩［22］以《沼山對話》為切入點闡釋了橫井小楠經濟思想的重要性。

（四）教育思想

日本學界關于橫井小楠教育思想的研究主要包括兩個方面。

一是學校論。源了圓最早指出，“橫井小楠提倡的對等關系的講學、討論，與黃宗羲在《明夷待訪錄》（學校篇）里的主張一致?！保?3］島田虔次、難波征男等也采用了這一說法。內藤俊彥［24］則對橫井小楠學校論中所體現的政治學特征進行了考察，他認為橫井小楠政治學的思考特質體現在“學政一致”、批判“功利”學、追求“朋友情誼”、講究“至善”四個方面。關于橫井小楠教育思想的特色，源了圓［25］認為主要在于橫井小楠充分認識到“講學·講習中的討論”的重要性。沖田行司［1］121將橫井小楠的教育思想與實學相聯系，指出橫井小楠的教育思想以“三代治道”為原理，目的是讓知識和技術在和倫理共同作用時發揮本來的效果。

二是弟子教育。橫井小楠培養了眾多弟子，其中多人為明治新國家的建設做出了貢獻，但關于其弟子的研究多年來一直為學術界忽略。1979年德永新太郎撰著的《橫井小楠和他的弟子們》［26］出版，該書不惜筆墨對橫井小楠的基督教觀進行評述，而對橫井小楠弟子的考察只挑選了一名孫弟子海老名彈正，內容編排上存在不足?；⑷桑?7］是橫井小楠弟子研究的領路人，他在《橫井小楠的弟子們》書中圍繞橫井小楠弟子牛島五一郎、莊村助右衛門、德富一敬等八名弟子的業績，探究了橫井小楠和弟子之間的思想聯系，彌補了橫井小楠研究中關于其弟子研究的空白。

（五）儒學思想

橫井小楠儒學思想相關的研究成果頗多，主要集中在四個方面。

一是三代思想。圍繞橫井小楠的思想核心——“三代之道”的研究一直是橫井小楠研究的重點。北野雄士對圍繞橫井小楠的三代理念發表了多篇論文，他通過分析橫井小楠的三代思想與《近思錄》的關聯，推測出橫井小楠受《近思錄》影響而形成了自己的三代理念［28］，野口宗親對此持相同觀點。

二是橫井小楠與朱子學。平石直昭［29］246-272［17］205在1979年便對橫井小楠朱子學的獨特性進行了研究，他認為比起“格致”，橫井小楠更重視“誠意”。對此，槙林滉二［30］認為橫井小楠的“誠”存在自律性問題。吉田公平［31］則指出橫井小楠在心性論方面并沒有獨創性。此外，德永洋［32］、沖田行司［33］等還運用新史料分析了橫井小楠的“良心觀”。

三是君臣觀。森藤一史［34］考察了橫井小楠和天皇之間的聯系，指出橫井小楠既把實現三代之道的政治理想寄托于天皇，又否定“血統論”。北野雄士［35］圍繞君臣論考察了松平春岳和橫井小楠之間的矛盾，指出橫井小楠提出的舉藩上洛策帶有家臣取代君主的含義，有悖于家臣對君主絕對忠誠的主張。其是對孟子的受容。源了圓［36］認為“小楠的思想即孟子提倡的王道思想”。野口宗親［37］認為橫井小楠基于孟子的安民思想開始從關心民眾走向關心政治，橫井小楠漢詩中的“斯民”“罪年”等詞正是來源于《孟子》。

（六）對外認識

關于橫井小楠西洋認識的來源，堤克彥［4］250-251指出橫井小楠因江戶游學期間接觸《鎖國論》而開始關注世界。橫井小楠對外觀念的轉變原因、過程和影響研究一直是學界關注的重點。楢原孝?。?8］49-57指出橫井小楠的對外認識起初受后期水戶學的攘夷論所支配，后因接觸魏源的《海國圖志》而轉變成開國論者。源了圓［39］則重點圍繞《海國圖志》對橫井小楠的對外認識的影響進行了考察。山崎正董［40］指出橫井小楠對西洋態度轉變之后克服了傳統的華夷觀。

此外，橫井小楠的儒教思想和對外觀念的聯系也受到了學界關注。嚴錫仁［41］通過考察橫井小楠與大塚退野、李退溪的聯系，指出橫井小楠對外觀念的原則與李退溪—大塚退野的天人一致或體仁思想處于同一脈絡。楢原孝?。?8］52-57認為橫井小楠對外認識的變化，本質上是對“天”的認識的變化?；⑷桑?2］認為橫井小楠以儒學思想為基礎吸收西洋文化，實際上是想通過西洋技術文化在現實中實現三代之道。山崎益吉［17］192指出橫井小楠的外交論可以稱為王道外交論，是以“心德”為基準來追求社會秩序。

（七）漢詩

橫井小楠一生留下的漢詩約有250首。關于橫井小楠漢詩研究的專門書籍和論文較少，目前日本學界對橫井小楠漢詩研究最為深入的當屬野口宗親，2001年他編寫的《橫井小楠〈東游小稿〉譯注》［43］出版，值得注意的是，他在該書中基于山崎正董提示的“小楠的漢詩中存在和（明）王士禎格調很相似的作品”［44］進行了更為細致和深入的考察。2011年，匯集野口宗親多年研究成果的《橫井小楠漢詩文全釋》［45］出版，該書對橫井小楠全部的漢詩進行了詳細注釋，是橫井小楠漢詩研究的重要論著。

在論文方面，野口宗親［37，46］將橫井小楠的“感懷”詩與其政治思想進行聯系，也通過對“沼山閑居雜詩”的考察探究了處于轉折期的橫井小楠的思想和心情。內藤俊彥［47-48］通過對橫井小楠的部分漢詩添加注釋來窺探其內在思想，得出了橫井小楠對“格物之訓”的理解是以橫井小楠學為基礎的結論。

（八）和其他思想家的比較聯系

通過把橫井小楠與其他思想家進行對比或聯系，更能深入理解橫井小楠思想的各個側面及思想的特點。以下按國別對橫井小楠與日本、中國、韓國思想家的比較聯系進行考察。

其一是和日本思想家的比較聯系。佐久間象山一直是橫井小楠比較研究中的熱點。松浦玲［49］指出，兩人都將重點置于儒學而非西洋技術，但佐久間象山的“東洋道德”是封建制的東西，而橫井小楠擺脫了封建政治思想。源了圓［50］圍繞幕政改革對兩人進行比較，指出佐久間象山是理論派，橫井小楠是實踐派。山口宗之［51］對橫井小楠和橋本左內的學校思想進行對比，指出兩人都把經世濟民當作學問的終極立場來批判、克服。高木不二、田海秀穗［52］側重于從西洋觀的角度來考察橫井小楠和橋本左內的差異。堤克彥［53］通過和長岡監物的比較來考察橫井小楠對實學的理解。另外，橫井小楠與荻生徂徠的對比研究也受到廣泛關注。

其二是和中國思想家的比較聯系。石津達也［54］對橫井小楠和康有為進行比較，指出兩人思想上的共通之處在于對學問理解方面。坂出祥伸［55］比較了橫井小楠和康有為的“三代”觀念，指出兩人都把“三代”當成治世方法。

其三是和韓國思想家的比較聯系。張寅性［56］將橫井小楠與韓國儒學家金允植進行對比，圍繞著學問觀、天人觀等方面對兩人的儒教世界觀進行分析，指出兩人都采取現實主義政治，儒學素養更偏向現實而不是形而上學。

二、我國的橫井小楠研究情況及研究成果

我國學術界的橫井小楠研究比日本起步晚，目前尚無專著且相關論文數量不多，橫井小楠作品的中譯本只有湯重南校譯的《國是三論》一書，論文研究成果集中在橫井小楠的開國貿易思想、對外認識和其他思想家的比較聯系三個方面。橫井小楠在中國的首次亮相，見于1962年朱謙之編寫的《日本的古學與陽明學》［57］，他參考《明治文化史》和《漢學者傳記集成》對橫井小楠的生平及思想主張進行了簡單介紹。1988年王家驊在《日中儒學的比較研究》［58］一書中對橫井小楠的西洋認識進行了論述，并將橫井小楠與清末的早期改革主義思想家王韜、薛福成、鄭觀應等人進行類比，考察了他們的相似性?，F將國內的橫井小楠研究情況概括如下：

（一）開國貿易思想

橫井小楠的開國思想不僅強調打開國門，還包含與世界各國通商貿易的經濟主張。

劉毅、孫洋［59］對橫井小楠的經濟思想產生的背景進行分析，指出橫井小楠的經濟思想是一種突破傳統、主張全世界互通貿易的理念。黨蓓蓓［60］勾勒出了橫井小楠的開國論和三代之道思想的變化路徑，分三個階段對橫井小楠開國論的推進過程進行了考察。葉雪英［61］圍繞“仁”的思想探討了橫井小楠的開國貿易論，指出橫井小楠開國思想的特色是“以民為本的‘仁’的思想”。許曉光、林同威［62］認為橫井小楠的開國貿易主張本質上與佐久間象山一樣，都是利用西方技術和制度經驗來改善民生。

（二）對外認識

王家驊在1980年發表的論文《幕末日本人西洋觀的變遷》［63］中指出，橫井小楠將儒家思想與西方文明結合起來理解，具體表現為贊美西方政治制度符合中國的“三代治教”，以及用“天下為公”“民為邦本”等民本主義思想解釋西方議會制度等。陳衛平［64］對橫井小楠的對外認識研究集中于中國觀的考察，指出橫井小楠的“三代之道”思想具有創新性。李少軍［65］指出橫井小楠的對外觀是完全克服了傳統華夷觀和鎖國觀，主動走向世界的先進思想。陳秀武［66］對橫井小楠的外夷應對策略進行了考察，指出橫井小楠采取的是以朱子學觀念來處理對外事務的方法。

（三）和其他思想家的比較聯系

陳衛平［67］圍繞“誠”的思想將橫井小楠和曾國藩進行對比，指出兩人都主張以“誠”的理念來積極應對西洋。高增杰［68］將橫井小楠和佐久間象山的國際政治戰略進行對比，指出兩人的差異在于佐久間象山主張擴充軍事，橫井小楠則提倡通過經濟活動實現富國強兵。陳秀武［66］認為兩人的主要差別在于佐久間象山強調在器物方面趕超西方，橫井小楠重視在“人情”道理層面下功夫。陳毅立［69］將橫井小楠和中國的黃宗羲、韓國的樸趾源進行比較研究，從理氣哲學觀、世界觀、經濟觀、人才觀等方面分析三人的共通性和差異性。

除了以上三方面的研究成果，部分學者還對橫井小楠的儒學思想進行了研究。1993年，陳衛平［70］第一次系統介紹了橫井小楠的思想并將其特征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從朱子學走向“三代之道”，二是思想核心為“誠”，三是對基督教的看法突出。陳毅立［71］對朱子學和小楠的思想關聯進行了探討，指出小楠選擇性地排除了朱子學中有關形而上的部分，對“格物”進行了重新解釋。另外，近年來出現了三篇關于橫井小楠研究的碩士學位論文。雖數量較少，但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橫井小楠研究的發展。

三、結語

無論是日本學者還是我國學者，都力圖將橫井小楠置于推動日本近代化進程的歷史背景中考察，試圖還原橫井小楠作為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的歷史地位和價值，正如平石直昭所指：“橫井小楠是幕末日本最具獨創性的儒教思想家之一?！保?9］246

日本學術界對橫井小楠的研究已經相當成熟，呈現出研究范圍廣和縱深式專題研究成果豐富的特點，但也存在對橫井小楠的弟子、漢詩和中國觀研究不夠重視的問題。與此相比，我國對橫井小楠的關注和研究還遠遠不夠。由于橫井小楠思想傳播的局限性，以及被同時代的吉田松陰、佐久間象山、勝海舟等人的名氣所掩蓋，導致橫井小楠被學術界忽略。從目前的研究狀況來看，成果主要集中在對外認識、開國思想等方面，而對他的實學、教育思想、漢詩、散文等少有涉獵，仍存在有待完善的地方。比如對橫井小楠相關作品的引進不夠，橫井小楠的人物傳記以及遺稿等重要的研究史料沒有中文譯本，極大限制著我國學者對橫井小楠的研究。此外，就專題研究而言，研究成果過于集中在固定幾個方面，不利于把握人物的整體形象。

橫井小楠作為政治家，提出的富國強兵、與世界各國通商貿易的主張至今仍有很強的實踐性；作為思想家、教育家，他所主張的各國平等，將儒家大道傳遍世界以消除戰爭、實現和平的人文關懷也具有一定的先進性與現實意義。世界仍不太平，中國的儒學思想于百年前為日本的橫井小楠帶去了關于和平與戰爭的啟發，今日的我們也該內修自身、關懷天下。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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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溫巧慧（1994—），女，漢族，江西贛州人，日本筑波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東亞思想史。

（責任編輯：朱希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