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缺陷成因分析及對策

過浩宇

摘要：本文從產品缺陷基本概念入手，分析了產品缺陷的兩種形態，探討了產品缺陷的構成要素，介紹了中外缺陷產品召回管理制度。通過統計近年來國內外產品召回數據，客觀分析了當前我國缺陷產品的現狀。以產品生產過程和階段為切入點，歸納分析三方面導致產品出現缺陷的原因，針對現階段我國企業產品質量安全的不足，提出四個方面避免和消除缺陷的對策。為開展缺陷產品研究，強化產品安全、消除產品缺陷提供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產品缺陷 召回 缺陷成因 消除缺陷

Analysis and Countermeasures for the Causes of Product Defect

Guo Haoyu

（ Defective Product Recall Center of the Administration for Market Regulation of Hunan Province）

Abstract： Starting with the basic concept of product defect， this article analyzed and discussed the two forms and the constituent elements of product defect， and introduced the defective product recall management system at home and abroad. Based on the recent statistics of both domestic and abroad product recall， this article objectively analyzed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defective products in China. Taking the process and stages of production as the starting point， this article summarized and analyzed the causes for product defects in three aspects， and proposed four ways to avoid and eliminate defects under current situations where Chinese companies lack product quality and safety. Moreover， this article provided insights on carrying out research on defective products， strengthening product safety， and eliminating product defects.

Key words：? product defects， recall， causes of defects， defect elimination

0 引言

產品缺陷以及缺陷產品召回是近年來越來越多出現在公眾視野下的高頻熱詞，每年有各大品牌汽車制造商發布數量龐大的召回公告，引起全球消費者的關注，與此同時不時曝出產品缺陷引發事故，造成傷害的報道更是觸目驚心。

1 產品缺陷

1.1 產品缺陷的定義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四十六條中明確規定：本法所稱缺陷，是指產品存在危及人身、他人財產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險;產品有保障人體健康和人身、財產安全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是指不符合該標準。從這段法律表述中可知產品缺陷存在兩個層面的界定，即：標準符合性的缺陷與非標準符合性的缺陷。

標準符合性的缺陷，即不符合國家標準、行業標準中保障人身、財產安全的要求的產品的不合理危險。

非標準符合性的缺陷，即產品雖然符合標準要求，但存在已經或者可能造成死亡、人身傷害、財產損失事件或潛在危險，且與產品不合理設計、制造、警示等緊密相關的產品不合理危險。

1.2缺陷產品與瑕疵的區別

缺陷產品是指因設計、生產、警示等原因使某一批次、型號或者類別存在具有同一性的，已經發生或者可能會對人體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損害的不合理危險的產品。而瑕疵產品是指產品不具備應有的使用性能，或者所具備的性能低于明示的產品標準，或者不符合產品說明、實物樣品、合同約定等方式表明的質量狀況，但不存在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不合理危險。判斷產品是否存在瑕疵是看該產品是否具備通常應有的使用性、功用性以及其他約定的品質。產品缺陷關注的是產品的安全性，產品瑕疵則關注產品的功用性，兩者明顯區別是產品的安全性。例如，打火機打不著火是瑕疵，打火機抗高溫性能不達標就是缺陷；兒童玩具燈不亮是瑕疵，玩具上的小零件易脫落就是缺陷；手機不能正常通話是瑕疵，正常使用的手機電池爆炸就是缺陷。在法律層面上產品缺陷責任是特殊侵權，采取的是無過錯歸責原則。而產品瑕疵責任實質上是違約責任，采取的是過錯責任歸責原則。

1.3 構成產品缺陷的要素

構成產品缺陷包括以下三個方面要素。

（1） 不安全性。判定某產品是否為缺陷產品，首先要評估產品的安全性，即產品在使用時是否存在危及人身健康、財產安全的不合理的危險。這里的安全性要求是針對兩種情形提出的，一種情形是使用者在合理使用狀態下產品必須保證是安全的；另一種情形是使用者在允許的濫用時產品同樣必須也是安全的。例如，嬰幼兒喜歡抓咬衣物的天性，就是社會價值觀與公序良俗普遍認同和接受的，為此對嬰幼兒服裝的附件抗拉強力作了特殊要求。[1]

（2） 普遍性。即上述的不安全性是在同批次、同型號或同類別的產品中普遍存在。不同于偶然出現，普遍存在是指因相同原因導致在同批次、型號、類別中都存在相同的不合理危險，而不是僅單個產品中出現。例如，由同一故障設備、同一批問題原材料、同一失誤班次等所生產的產品，為同一批次缺陷產品。相同型號的所有產品為同一型號。結構、設計、材料或功能相同的為同一類別。

（3） 生產者原因。即產品普遍存在的不合理危險，是因生產者在產品設計階段、制造過程中出現的偏差和錯誤，使產品存在安全問題?；蛞蛏a者未能提供必要的操作使用說明、警示說明等，而使產品使用存在安全問題。[2]

2缺陷產品召回

2.1 產品召回制度的肇建

隨著人類工業化生產的不斷滲透，大量的工業產品進入人們的工作和生活，產品缺陷也伴隨而至，它所造成的傷害和損失以及引發的系列問題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重視，由政府和相關組織介入產品缺陷事務的構想逐漸成熟。相關組織正式介入產品缺陷傷害問題，始于1966年，美國汽車行業根據《國家交通與機動車安全法》，明確規定汽車制造商有召回缺陷汽車的義務。1972年，美國頒布《消費品安全法案》，授權美國消費品安全委員會（Consumer Product Safety Commission，CPSC）對有缺陷的產品實施召回，標志著缺陷產品召回制度的正式確立。所謂缺陷產品召回就是缺陷產品的生產經營者在知悉其產品存在可能造成消費者健康、安全問題的缺陷時，依法向職能機構報告，及時通知消費者，設法從市場和消費者手中收回缺陷產品，并進行免費修理或退換等補救措施與行為。

2.2 我國產品召回制度

我國缺陷產品召回制度起始于2004年，當時，針對汽車產品市場集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在借鑒國外先進經驗的基礎上，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聯合四部委發布實施《缺陷汽車產品召回管理規定》，標志著我國缺陷產品召回管理制度正式實施。隨著經濟日益壯大發展，公眾健康安全意識不斷提升，為更好地監管產品質量，保護消費者安全，在總結前期工作經驗的基礎上，我國將缺陷產品召回制度逐步由汽車產品向食品、兒童玩具、藥品、醫療器材以及消費品領域擴展和覆蓋，先后出臺《食品召回管理規定》《藥品召回管理辦法》《醫療器械召回管理辦法》《消費品召回管理暫行規定》等。2021年發布的《機動車排放召回管理規定》又將召回制度引入生態環境治理領域。產品召回制度作為國際通行的產品安全管理制度，對提升產業質量，預防產品缺陷傷害，保護消費者權益，維護市場公平競爭秩序等都提供了極其重要的保障。目前國際上還有日本、韓國、澳大利亞、英國、加拿大等國家以及歐盟地區實施了這項制度。

3產品召回現狀

3.1 國內近年召回情況

2021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已突破44萬億元人民幣，如此巨大體量的生產與消費基數，即使缺陷產品只是小概率事件，相對龐大的基數也是不小的數量，如果放松管理，缺陷產品所造成的人身財產損失，隱藏的健康安全風險，對社會公共秩序潛在的危害都無法估量。為此，近年來我國不斷加強缺陷產品召回制度建設，不斷強化缺陷產品召回技術支撐體系，持續推進缺陷產品召回工作，守護好產品安全的這道最后防線。統計我國近10年缺陷產品召回數據，見表1，汽車產品召回共2001次，涉及召回數量8506.4萬輛；缺陷消費品召回共3390次，涉及召回數量7779.36萬件。從2015年起，無論是汽車產品還是消費品，缺陷產品召回次數和召回數量一直維持在高位，這客觀反映出我國缺陷產品的現狀。[3]

3.2 歐盟與美國近年召回情況

我國自2013年躍升成為全球第一大貨物貿易國，承擔了世界第一的商品生產和出口，已成為名副其實的“世界工廠”。 據海關統計，2021年我國出口貿易總值為33.6萬億美元，其中出口歐盟地區和美國近11萬億美元。歐美作為產品召回制度發展最成熟的地區，歐盟非食品類消費品快速預警系統（RAPEX）和美國消費品安全委員會（CPSC）一直定期發布針對本區域市場的產品召回通報。統計2017—2021年通報數據，見表2，中國產品召回次數均占比過半，這雖與中國和歐美地區貿易量大，且出口商品多為日用消費品不無關系，但也從側面說明我國產品質量安全方面確實還任重道遠。

4 產品缺陷的成因

盡管產品千差萬別、形態各異，但產品的生產大致都經過了設計與制造環節。無論是汽車還是消費品，分析它們的缺陷往往可以追溯至生產之前的設計階段、生產過程中的制造環節以及出廠時標識說明設置上，這也成為本文分析產品缺陷成因的切入點。

4.1 設計環節埋下的隱患

產品設計是產品制造之前預先形成的構思、方案、計劃、安排、圖樣等，是產品制造的前置階段，任何產品均需要經過設計才能投入生產、制造?！?〕但由于技術的局限性、結構、材料和工藝或其他原因，產品在最初設計時未考慮全面，從而使產品投放市場后，在使用過程中暴露出來缺陷。這些缺陷可能是通過鑒定試驗或型式試驗未發現，也有可能是在極端環境條件下或經歷一定條件的工況后才顯現出來，這就使產品存在了設計缺陷。由于是在制造之前設計階段的不合理與不完善，即產品的先天不足，是產品存在普遍性、批次性、一致性缺陷的根源，也是預防產品缺陷，確保產品安全性的首要環節。在產品責任法上，設計缺陷通常是指由于設計的原因，使得產品具有內在的缺陷，從而會給使用者造成不合理的危險，并且這種危險可以通過切實可行的替代設計有效地消除或降低。在2018年和2019年接連發生的波音737 MAX8客機墜機空難，事后查明失事主因是“波音公司工程師錯誤的技術假設”致使飛機機動特性增強系統（MCAS）存在設計缺陷。[5]

4.2 制造過程中產生的問題

產品在設計后必須經過制造環節才能成為正式產品，制造階段是任何產品不能跨過和省略的步驟。但由于產品在制造過程中往往因質量管理、技術水平等問題而使產品中存在了不合理危險，使產品在制造過程中具有了缺陷。產品的制造缺陷可產生于產品制造過程的任何環節，包括從原材料與零部件的選擇，產品的每個制造、加工、裝配的工序等。有時人員操作不達標、機器設備檢定期內喪失精準度、原材料檢驗不充分、工藝設計不合理、生產環境不達標、檢驗檢測不充分等原因也將導致產品形成缺陷。因此從產品生產過程來分，制造過程的缺陷可分為：原材料缺陷、零部件缺陷、加工與裝配缺陷、檢測校準缺陷等。值得注意的是，當前智能化產品越來越多，軟件系統缺陷又成為新的缺陷成因。2021年LG電子19億美元巨額賠付動力電池起火事件，就是由其產品制造缺陷造成的。[6]

4.3 在標識設置上的缺失

一件產品盡管在設計與制造環節沒出問題，產品沒有缺陷，但如果在產品警示說明或者使用指示上未能清楚地告知使用方法、注意和警惕的事項，同樣可能導致使用者受到傷害，而使原本沒有缺陷的產品成為缺陷產品。標識缺陷一方面在產品存在危險性的情況下未作出適當的說明或警告，另一方面可以使不存在設計與制造缺陷的產品在缺乏必要的說明或警告下而可能存在不合理的危險。適當、明確、易理解、詳細地進行產品標識是生產經營者的告知義務與責任，如果未履行上述義務與責任，生產經營者將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被法學界反復引證的蛋糕店殺蟲氣霧劑爆炸案，是一起產品缺少必要標識導致傷害的典型案例。[7]

5防范產品缺陷的對策

5.1 牢固樹立企業質量安全責任意識

企業是市場活動的主體，是市場主要資源和產品的生產者和提供者，也相應承擔產品質量安全第一責任人的責任。企業要牢固樹立“質量第一”的理念，把提高產品質量作為首要任務和永恒主題；要全面加強質量管理，建立健全從產品設計、生產、售后服務等全過程的質量管理體系，發揮好體系管理與保障的作用；要始終不放松對員工的產品質量教育和崗位培訓，將追求產品質量的理念在員工中不斷強化，變成為員工自覺意識和主動行為；要弘揚工匠精神，追求精益求精，圍繞提高產品質量，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加快技術進步；要樹立品牌意識，努力打造自主品牌，用心維護好企業形象和產品聲譽，不斷鞏固和強化在市場競爭中的優勢地位；要切實履行生產者的責任和義務，嚴控原材料、基礎元器件、外協件入口關，嚴格生產過程控制，嚴格控制產品出廠質量，努力杜絕和避免有缺陷的產品流入市場；要有長遠發展目光，不要貪圖眼前利益，嚴守質量安全誠信要求，絕不生產國家明令禁止、淘汰及危及人身財產安全的產品，更不能偷工減料、以次充好；要始終牢固樹立質量安全責任意識，把產品質量視為企業的生命，通過不斷提升產品質量來提高效益，爭取市場競爭主動，謀求企業發展行穩致遠。

5.2 高度重視標準的作用

標準是科學技術和實踐經驗的總結，是產品生產、檢驗、使用、維護及貿易等方面的技術依據，產品標準作為標準體系中的基礎和關鍵，直接決定了產品質量的高低。企業要高度重視標準作為衡量產品質量準繩、標尺作用，要嚴格執行國家和行業強制性標準，高度認識強制性標準是保障人身健康、財產安全的底線和屏障，務必確保產品符合甚至超過標準的安全性指標要求；同時也要加強新產品與技術的研發，敢于突破創新，制訂高于國家標準、行業標準的企業標準，生產出高于同行質量安全水平的產品，引導行業發展，搶占市場先機；要根據市場發展變化和技術水平的進步，及時修訂、提高產品標準，避免落后標準指導生產，造成產品存在不合理的危險；要積極引進和采用先進國外標準，充分認識標準對消除技術貿易壁壘、拓展貿易市場的重要作用；要動態跟蹤國際關于產品質量安全的最新政策和規則的變化，避免因信息滯后或不懂規則而致使產品在海外市場被召回和扣留。

5.3 把好產品設計關

首先，確保產品安全是所有產品設計必須遵循的前提，任何忽視產品安全性而追求產品功能性和經濟性，無論構思如何巧妙，制造控制如何精準，最終制造出來的都有可能是缺陷產品；其次，要遵循科學原則，當今科學經過發展已經形成不同學科的研究成果，這些成果是指導產品設計的基礎。如在設計產品使用性能時，就要考慮人體工效學因素，從人體尺寸、人體的能力、持久耐受度和心理承受能力等方面保證產品的安全性；再次，產品設計還是個系統工程，要綜合考慮產品的功能、原理、結構、使用對象、使用環境等各方面的因素，以求滿足各方要素要求的最佳方案；最后，同時產品設計要對合理的誤用、隨機的故障、可能的事故等進行科學預見和合理防范，設置安全保護機制，以及合理的安全系數，提供足夠的安全冗余，保證在各種不利因素和情形下的產品安全。

5.4 正確對待產品召回

企業生產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一個產品往往是多部門、多環節、多體系分工與協同的結果，其過程多樣也復雜，無論其中哪個環節與要素出現疏漏和缺失，都直接影響產品質量，極大地增加了產品出現缺陷的風險和概率。產品存在缺陷被召回是企業、用戶與社會都不愿發生的事情，但作為生產經營者，對產品召回一定要有正確的認識，務必要有擔當和負責的態度。一旦發現自家產品存在缺陷，首先要全面、準確地評估風險，在最短的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妥善解決方案，力求把缺陷傷害減到最小，把損失和風險降為最低。主動申報和積極配合相關機構開展產品召回，做到應召盡召，不留隱患，這樣既能及時止損，又能盡可能地維護企業和產品的聲譽。切不可心存僥幸，甚至隱瞞掩蓋，最終將釀成無法收拾的后果。同時要把產品召回當作質量提升的助推器，由此追溯產品生產整個過程與環節，工藝與步驟，檢測與實驗等各方面，科學、嚴謹地分析缺陷成因并妥善解決，消除和化解影響產品質量的不利因素，舉一反三，杜絕缺陷再次發生。以過硬的產品質量和敢于擔當負責的態度，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

6 結語

實現產品零缺陷是人類永恒的追求，是一場沒有終點的競賽，需要生產經營者以高度的責任心和恒心，以科學的精神，永不止步地為之努力。同時也需要社會各界廣泛參與，多維度、全方位地共同發力，促進產品質量安全的提升。并以包容的態度，理性地看待缺陷產品召回，保護和鼓勵企業的新品研發與科技創新，在保證產品安全與豐富產品供應之間尋求互促共進的最佳平衡。

參考文獻

[1] 全國紡織品標準化委員會.嬰幼兒及兒童紡織品安全技術規范：GB 3701—2015[S].北京：中國標準出版社，2015：5.

[2] 許新建，黃國梁，等.消費品召回管理暫行規定條要義[M].北京：中國標準出版社，2020：17.

[3] 市場監管總局.市場監管總局關于2021年全國汽車和消費品召回情況的通告[EB/OL].（2022-03-04）[2023-02-06]. https：//www.samr.gov.cn/zw/zh/202203/t20220311_340340.html.

[4] 冉克平.論產品設計缺陷及其判定[J].東方法學，2016（2）：13.

[5] 波音737MAX機型空難調查報告公布[EB/OL]. （2020-09-21）[2023-02-06].https：//m.gmw.cn/baijia/2020-09/21/?1301586961.html.

[6] LG化學向通用汽車支付19億美元以補償召回問題電池車輛的損失[EB/OL].（2021-10-12）[2023-02-06].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13432847118978575&wfr=spider&for=pc.

[7] 楊立新.侵權責任法原理與案例教程（第三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