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波
被譽為“東方神葉”的茶,與絲綢、瓷器一樣,早已成為中華文明的象征符號。2023年9月17日,在沙特阿拉伯利雅得舉行的第45屆世界遺產大會上,中國政府提交的“普洱景邁山古茶林文化景觀”項目,成功入列《世界遺產名錄》,可謂眾望所歸!
“景邁山古茶林”堪稱世界茶文化的活化石,是世界遺產中“文化景觀”類遺產的絕佳案例。在這片云山霧海中、與世隔絕的山林里,景邁山上布朗族和傣族的祖先,發現并培育了“東方神葉”的祖型之樹。他們的后代,遵循祖先的遺訓,在這里辛勤勞作、代代相傳那古老而獨特的茶葉種植技術。他們在崇山峻嶺間開墾出獨特的“林下茶”茶園,在古老的村寨內用古老的方法制作一餅一餅的普洱茶,再把打包成捆的茶餅,通過茶馬古道,跨越千山萬水,行銷至遙遠的他鄉異域。毫不夸張地說:茶,就是景邁山山寨村民的“生命之樹”,也是他們的“生命之魂”。這種以茶為生的生業經濟,孕育出富有地域特色的文明傳統,并形成了神秘的茶神信仰,使得這一片山林之地,成為探究人地關系和人類生存智慧的珍貴遺產,堪稱人類文明史上的一朵奇葩。
“景邁山古茶林”是自然與文化相融合的遺產典范,也必將成為讓人流連忘返的旅游目的地。景邁山地處瀾滄江流域腹地,云海、高山、深谷、密林,還有奔騰不息的河流,形成了氣候、環境和生態極富多樣性的自然景觀。傣族、布朗族、漢族、哈尼族等不同種族、語言和宗教的族群,在這里世代繁衍、生生不息,在這座神奇的大山里,有茶林、有稻田、有酒窖、有寺院……特別是散落在景邁山上的那些古村寨,高低錯落而又各有風韻,蔚然而成一幅獨特的山村畫卷。景邁山村民培育的普洱茶,不施化肥和農藥,加上獨特的制茶工藝,宛然天成而又香遠益清,堪稱無與倫比的“生態有機茶”。旅行者如果能夠穿越云層來到景邁山上(古茶林和古村寨在高海拔地區,也在云海之上),可以漫步在百年樹齡的古茶林,徜徉在古色古香的村寨里,仰觀茶魂臺,俯瞰林間寺,看云卷云舒,任山風拂面,再品一口苦盡甘來的普洱茶……真是一個令人神往的人間天堂!
咖啡、可可和茶,并稱世界三大非酒精類飲料,前二者皆有莊園或產地入列《世界遺產名錄》,比如哥倫比亞的咖啡文化遺產景觀(Coffee Cultural Landscape of Colombia)、牙買加的藍山和約翰·克羅山咖啡園(Blue and John Crow Mountains)、古巴東南的咖啡園景觀(Archaeological Landscape of the First Coffee Plantations in the South-East of Cuba)等。與此相對應的是,酒類莊園入列《世界遺產名錄》者更多。據統計,全球葡萄酒莊園入列世界遺產名錄或等候申報的項目,已達數十項之多,第一個是1999年法國圣愛美?。⊿aint-Emillion)葡萄酒莊園,最新的一項是2019年與良渚項目一同列入的意大利普洛賽克(Prosecco)葡萄酒莊園。由此可見,茶文化申遺,可謂迫在眉睫!
我們曾經呼吁中國的茶文化遺產應該盡快申遺。真心感謝國家文物局積極調整申遺策略,大力推動茶文化遺產申遺。而今,普洱景邁山古茶林文化景觀成功入列《世界遺產名錄》,作為一名文化遺產工作者,我感到由衷的高興!
姜 波
山東大學特聘教授、山東大學海洋考古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