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法背景下的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探析

劉 彥，古 雪，周云剛

（1.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 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內科重點基地，四川 溫江 611130；2.西南醫科大學 基礎醫學院，四川 瀘州 646000）

2022年3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醫師法》（以下簡稱醫師法）正式實施，要求醫師必須具備高尚醫德、精湛醫術、規范醫療。為此，我們需要開展醫學整合教育，從而順應執業醫師法的要求。

一、醫師法對醫學整合教育的啟示

（一）人文教育與醫學教育相融合，培植醫學生的醫學靈魂——“高尚醫德”

醫學是人性生命科學，從醫者須具有高尚醫德。人文教育和醫學教育相融合，能有效培塑學生的高尚醫德。

1.人文精神融入醫學教育，培塑醫學生珍愛生命的醫學靈魂。生命從來不只是機體的生理活動，更是充滿人性的心理活動和社會運動。醫學教育需要人文精神的涵養與支撐，人文精神融入醫學教育才能培塑醫學生珍愛生命的醫學靈魂。

2.哲學思想融入醫學教育，培養醫學生認知生命的科學方法。生命是一種短暫過程和寶貴價值的一種精妙藝術，現象復雜、機理深奧卻充滿無窮的智慧藝術。認知生命現象、探究生命機理和維護生命健康都需要哲學思想做導航、引領和指導，才能找到護佑生命的最佳方法與策略。哲學思想融入醫學教育，能幫助醫學生掌握認識生命的正確路徑。

3.道德法制融入醫學教育，培養醫學生護佑生命的社會責任。生命是自我實現與他人實現的辯證統一，醫學不只是實現自我的職業，更應是實現人類生存與發展的道義擔當。學醫者須以一生的忠誠和熱情去肩負起醫學的道義擔當，在一切醫學活動中嚴格遵守社會道德法制規范。道德法制融入醫學教育，能引導醫學生在道德法制框架下肩負起醫學的社會責任。

（二）基礎醫學與臨床醫學相契合，培養醫學生的職業能力——“精湛醫術”

醫學是精益求精的藝術科學，從醫者須有精湛醫術?；A醫學和臨床醫學相契合是培養醫學生精湛醫術的有效路徑，二者間是可以、應該和必須契合的。

1.核心價值觀“同宗”——“生命至上”。盡管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在研究對象、教學內容和教學方式上各有側重，但根本任務是統一的（“助生命之完美”），都要堅持“生命至上”核心價值觀?！吧辽稀卑ㄕ鋹凵膽B度、認知生命的要求和維護生命的擔當［1］。核心價值觀的“同宗”要求基礎與臨床在思想和價值上做到統合，由此培養學生的大醫精誠品質。

2.認知理路“同理”——“觀象悟道”。所謂“觀象悟道”就是遵循“現象—本質—實踐”的認知理路［2］，并從中悟出道理所在?；A醫學遵循“觀象悟理”的認知理路，即從生命現象到生命規律、從生命規律到生命機理、從生命機理到對策方法，為臨床醫學提供理論指導。臨床醫學遵循“明理行道”的認知理路，即從臨床癥狀到疾病診斷、從疾病診斷到病理機制、從病理機制到治療對策，印證和遵循基礎醫學的理論和原則。認知理路的“同理”要求基礎與臨床在過程和內容上契合，由此培養學生觀象悟道的生命認知理路。

3.知識邏輯“同行”——“相輔相成”?；A醫學所涉及的基本內容、基本理論和基本技術都要服務于臨床醫學，而臨床醫學在預防、診斷和治療疾病時要遵循基礎醫學的理論和原則，二者的知識邏輯同行。此外，基礎與臨床相輔相成，基礎指導臨床，臨床反哺基礎。知識邏輯的“同行”要求基礎與臨床在教育教學中要相輔相成，共同架構醫學知識的整合體系。

（三）醫學教育與規范教育相結合，培塑醫學生的職業素養——“規范醫療”

人命關天，任何人都不許漠視、褻瀆和戕害生命。醫學教育與規范教育相結合，才能培塑醫學生規范醫療的職業素養。在基礎教育階段，基礎教師要培養學生嚴肅學習、嚴謹思考和嚴格實驗的學醫態度；在臨床教育階段，臨床教師要督促學生遵守“三規”（法律規章、診療規程、操作規則）和“四合理”（合理檢查、合理用藥、合理治療、合理收費）的行業規范，醫學生須按照“理論指導實踐、實踐提升理論”的整合學習思維，錘煉規范醫療能力，為人民群眾提供最科學、最經濟、最有效的規范診療服務。

不難看出，醫學整合教育是對醫師法要求的根本響應，“下一個醫學時代必然是整合醫學時代”。

二、溯源整合教育與醫學整合教育

（一）整合教育的起源

20世紀上半葉，美國教育家約翰·杜威提出了職普整合教育［2］。他認為，教育是為了良好生存，良好生存需要思想涵養、技能支撐和發展創新。將職業教育與自由教育相整合，可實現個人因素和社會因素的協調或平衡。職普整合教育的提出推動了美國職業教育的高速發展，成為整合教育思想的源泉。

（二）醫學整合教育的提出與主張

2006年西南醫科大學生理學馮志強教授率先提出整合醫學教育思想［3］。醫學整合教育強調整體觀、整合觀和醫學觀。整體觀是指醫學教育從機體的整體性出發，引導學生從全局、全面、立體的思維高度去觀察、思考和探究生命，避免認知的片面性。整合觀即依據知識間的關聯，采取串聯、并聯和交聯等方式建構知識間的關聯體，避免醫學知識的“隔離”和“熔斷”。醫學觀是將人文精神、哲學思想、創新思維融入醫學育人活動中，培育有情感、有思想和有創新的現代醫學人才，提升其為國為民服務的職業素養。

當前，醫學教育存在“教師教書不育人”“人文與醫學相分離”“基礎與臨床各自行”“理論與實踐被割裂”等教育支離現象，育人成效不容樂觀。在醫師法背景下，構建和實施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具有了必要性和緊迫性。

三、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構建

（一）互交哲學與三圓互交哲學模式

互交哲學是馮志強教授從醫學整合教育實踐中提煉出來的哲學思想，旨在探究宇宙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運動規律以及相互關系，其理論表達式為三圓互交哲學模式（見圖1），包括五方面的內容。（1）各要素通過關聯形成系統。各要素（“圓”）通過彼此間的“重疊”（“圓的核心公共區”）相互關聯成有機體系，這種關聯具有“三角形”的穩定性。（2）要素通過“互交”孕育系統的生命力。各要素間以“公共區”為平臺，不斷實現彼此間物質、能量和信息的“互交”，從而孕育系統的生命力?！盎ソ弧笔窍到y生命力的存在和發展基礎，系統一旦停止“互交”，其生命力就會消失，系統就出現“裂解”趨向，最終會崩解和不復存在。（3）互交因子的性質決定系統的維系。按照互交因子對系統的貢獻性質不同，可分為具有耦合效應的耦合因子和導致裂解效應的裂解因子。當耦合效應總體上超過裂解效應時，系統凝聚力增強，系統更加穩固和良性發展。（4）整合是系統產生強大內生動力的關鍵。系統的整合要靠“公共區”尤其“核心公共區”統領各要素的“非公共區”而產生向心力，向心力使各要素指向一致（“同心”），匯集起強大的凝聚效應。（5）生態是系統實現效應疊加的保證。外部優良生態對系統產生順向推動，不僅使系統朝著同一方向旋轉（“同向”），還能使內外動力“同頻共振”，系統由此獲得疊加效應（1+1＞2）。

圖1 三圓互交哲學模式

（二）三圓互交哲學模式對醫學整合教育的啟發

三圓互交哲學模式強調系統的關聯、互交與整合，這對醫學整合教育有很好的啟發。

首先，從系統論視野構建醫學整合教育的知識體系。醫學課程內以本門課核心知識為出發點，通過梳理、歸納和整理而建立本門課的知識體系，課程間以知識重疊部分為“公共區”構建起課程間知識體系。如醫學免疫學可以“免疫應答”為“核心公共區”構建起課程內知識體系，通過感染免疫與病原生物學間建立學科聯系，通過免疫檢驗、臨床免疫和臨床課程建立課程間的關聯。

然后，從協同論視角構建醫學整合教育的教育體系。人文教育、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圍繞“生命至上”（醫學教育的核心價值觀），聯合、聯手和聯動，構建整合教育“關聯三角”（醫學整合教育的三個互交圓）。三大課程體系發揮各自“非公共區”的教育優勢，通過教育教學“互交”，建構醫學教育整合體系和協同育人生態。

再者，從生態論視域培育醫學整合教育的優良生態。社會、家庭、學校都要圍繞健康中國戰略的宏偉愿景，營造尊醫重教的良好社會風氣，從思想共同、利益趨同和行動協同三維度組建教育共同體，全員、全過程、全方位地參與、支持和維護醫學教育，賦予醫學教育的溫度、深度和效度。

（三）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構建

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如圖2所示。

圖2 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

1.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整合思想。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按照醫師法要求，遵循“思想引導—能力培育—素質養成”的整合育人進路，建構人文教育、基礎醫學、臨床醫學間的關聯與互交教育態勢。

2.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整合邏輯。該模式以立德樹人的具體內涵（“生命至上”）為統領，構建人文教育、基礎醫學、臨床醫學間關聯與互交的整合育人體系。整合育人體系從高尚醫德（思想共同：“珍愛生命”）、精湛醫術（利益趨同：“認識生命”）、規范醫療（行動協同：“護佑生命”）三維度實現課程體系間的協同與互交，從而產生強大的育人向心力、凝聚力和實踐力。國家主導、社會支持和家庭配合建構全員、全過程、全方位立體育人矩陣，營造醫學整合教育優良生態。

3.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整合關鍵——“統領”“互交”“整合”。統領指思想共同，醫學教育圍繞立德樹人，把“生命至上”作為共同思想，把珍愛生命思想貫徹、貫穿和融入教育教學中，培塑醫學生高尚醫德?；ソ恢溉笳n程體系都要以認識生命、探究生命為中心，相互信任理解、交流協同，培養醫學生精湛醫術。整合指充分發揮各自教育教學優勢并優勢互補。人文教育側重培塑人文精神，基礎醫學側重傳授基礎理論，臨床醫學側重培養臨床技能；人文教育與基礎醫學間通過課程思政實現融合，基礎醫學與臨床醫學借助執醫考試實現契合，臨床醫學與人文教育間依托職業教育實現協和。

4.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的整合優勢。模式的整合優勢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高尚醫德的思想共同打通教育要素、教育主體和教育場域間的梗阻，產生強大向心力；二是精湛醫術的利益趨同促使人文教育、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間協同與互交，產生耦合效應；三是規范醫療的行動協同構建和諧共生的育人生態，教師、學生、患者間情感互交，學校、家庭、社會間信息互通，構建全員、全過程、全方位立體育人矩陣，增強立體育人功效。

醫學整合教育“三圓互交”模式為醫學教育教學改革和新醫科建設提供了新理念、新思路和新路徑，值得借鑒和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