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老齡化背景下老年教育現實需求與對策研究

張新華，駱世廣，駱昌日

（1.武漢軟件工程職業學院計算機學院，湖北武漢 430205；2.廣東金融學院金融數學與統計學院，廣東廣州 510521；3.華中師范大學培訓中心，湖北武漢 430079）

0 引言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5 歲及以上人口比重達到13.50%，老年人口規模龐大，老齡化進程正在加快，老齡化水平城鄉差異明顯，老年人口質量明顯提高等?？傮w上，人口老齡化程度已高于世界平均水平，我國積極老齡化取得了歷史性的成就，尤其在老年教育的供給上。當代老年人對教育的需求日益增長，老年教育被認為是解決老年人“二次退休”問題、提高生活質量和保持社會參與的有效途徑。但由于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積極老齡化過程也受教育供給與需求不匹配等問題的制約，老年教育發展面臨諸多困難：老年教育體系不完善，老年教育功能比較模糊，老年教育與現有教育存在脫節等。為有效應對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21 年11 月18 日發布了《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的意見》（簡稱《意見》），根據《意見》精神，要“擴大老年教育資源供給”“將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體系”，讓“老有所學”“提升老年文化體育服務質量”“鼓勵老年人繼續發揮作用”，使老年人“老有所為”。如何構建與之適配的老年教育模式，需要從理論和實踐兩個維度進行摸索。

近年來，眾多學者分別從積極老齡化、教育供給側、終身教育等視角對老年教育的發展、反思、模式、路徑等開展了積極有效的研究。理論層面也一直在功能主義、批判主義和人文主義之間進行爭論。隨著社會的發展，老年教育理念不斷變遷，功能主義理念遭到瓦解，批判主義原有理念受到制約，人文主義理念成為老年教育的主流，用來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貫徹公益性與民本性，強調老年人的自由發展和多重價值實現[1-3]。學者們的共識是老年教育的基本特征是教育對象老齡化，教育宗旨是促進積極老齡化，教育過程將學習、快樂整體化，教育模式是教與養結合一體化[4-5]。隨著“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深入人心，我國老年教育的發展也逐漸向老年人的多重需求靠攏。但理論不夠豐富，主要以康復理論為主。內容質量層面也存在老年教育課程內容更新慢，教學活動單調，老年教育格局單一，發展很不平衡，覆蓋面窄等問題[6]。

為應對老年教育過程存在的問題，研究者們認為應從制度、教育體系上加以保障，通過制度、機制、環境和心理推進老年教育的賦權，加強老年教育的增能[7-8]，以推進老年人適應社會的能力。由于老年群體的特殊家庭屬性，源于城鄉資源結合的社區“老年大學”相比于其它形式更加契合中國老年人口特點和教育需求[9]，具有難以比擬的便利性和可及性。但社區針對老年人群的教育從供給結構看仍處于總量尚可卻供給不平衡的現狀，從供給質量看社區針對老年人的教育與老年人對美好晚年生活的需要并不匹配，因此有觀點認為社區教育與社會教育機構有機融合是新時期老年教育發展的有效路徑[10]。社會層面也應構建社區老年參與平臺，從服務社會的視角定位普通高校在老年教育實施過程中的角色，讓高校有機會參與進來提供相應的服務[11]。當然，社會層面老年高等教育也要注意與基礎教育、中等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的統籌和協調互補，這是保證教育精準實施的必要條件[12]。因此，老年教育的發展不能單兵突進，老年教育體系構建應與學習型社會和終身教育體系建設結合起來，后者是我國當前和未來社會發展與教育改革的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西方現代老齡化理論視野也同樣指出老年教育內容應從知識傳授轉向具有終身屬性的智慧傳導，從而推動老年教育走向終身化發展道路[13-15]。畢竟從階段上看，老年教育具有人的終身發展屬性，從社會發展層面看，具有社會公益屬性和上層建筑屬性[4]。因此，老年教育的基本目的是促進老年人終身全面發展，促進社會可持續發展。

另外，老年教育的研究多集中在傳統的老年群體的需求和教育模式領域，缺乏信息化社會下對老年教育的探究，這些問題有待進一步厘清和分析。隨著移動互聯應用的鋪開，空中老年大學[16]、“互聯網老年教育”新型老年教育體系[17]也有必要加快推進，提升我國老年教育信息化發展水平，構建支持老年人系統化學習的數字化平臺[18]，服務于具有新時代特色的城鄉老年教育。

綜上所述，當前研究在老年教育功能上進行總體把握，探討育人功能和社會功能的并進，應以促進老年人的社會參與作為未來中國老年教育發展的理論取向，從而最終提升老年人對生活掌控能力、變化適應能力和社會參與能力。在具體模式上，倡導多元化的老年教育模式，推動高等院校參與老年教育的發展，細分老年人的教育需求。筆者認為只有全面分析城鄉老年教育的背景與現狀，從中尋找它們的差異性、有效性、協調性、創新性、持續性、穩定性、共享性等，促進老年教育發展的措施才能精準化。本文將老年教育的目標聚焦于老年人群的身心追求，探討如何更高效、可靠地滿足老人群體全面的、長遠的、個性化的教育需求；最后在現狀分析的基礎上，探討與我國老年人群體，特別是農村老年人，相適配的老年教育精準供給模式。

1 我國老年人口現狀

截至2021 年，我國65 歲及以上人口已達1.9 億，同比增速高達8.3%，遠超2012年的3.5%，人口老齡化進程加速。2015-2021 年我國60 歲以上人口分布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2015-2021 我國老年人口數量及城鄉分布

從表1 可以看出，從2015 年到2021年，中國老年人口數量逐年增長，老年人口占總人口比例也在逐年提高。其中農村老年人口數量和占比也逐年上升，農村老年人口占農村總人口比例也在不斷提高。從趨勢看，未來10 年我國人口老齡化形勢將更加嚴峻，“未富先老”的特征日益凸顯，特別是隨著我國老年人精神文化需求的不斷增長，將對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產生全面而深遠的影響。

2 老年教育現狀與現實需求

2.1 老年教育現狀與網絡關注度

老年教育的發展與經濟的發展息息相關。對于我國而言，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對于老年教育的實踐起步較早，內陸地區起步相對較晚。另外，從城鄉結構看，我國的老年教育供給主要集中于城市，鄉村覆蓋率低，偏遠山區更是空白。老年人口學習方式主要是在老年大學集中進行互動式學習。隨著信息技術在學習上的應用日益廣泛，老年群體也開始利用信息技術進行遠程學習，從而有效緩解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的困境。學習內容上，當前還是以休閑娛樂、生活技能、開闊視野為主。為了獲得“老年教育”的社會網絡關注，我們通過網絡爬蟲技術，以“老年教育”為主題對新浪網、網易、新華網、今日頭條等各大新聞平臺的海量網絡新聞進行抓取，共獲得訓練數據約500 條。接下來對獲得文本數據進行分詞、過濾冗余的字和詞，最后進行數據分析。結果發現老年人接觸教育的渠道主要是“社區”“課程”“平臺”“機構”“視頻”“數字”等，“老年大學”“社區”在關鍵詞中是屬于高頻詞，兩種方式應該是時下老年人獲取教育的主要方式，而視頻、直播是近年來才開始火熱起來的，說明老年人對教育的需求也是緊隨潮流?！靶枨蟆薄敖逃Y源”“資源”“供給”“人口老齡化”“不足”等關鍵詞初步顯示老年教育市場的需求與供給存在不平衡的現象?！皣摇薄胺铡薄凹訌姟薄敖ㄔO”“推動”“體系”等關鍵詞可以感知到老年人群對國家致力于發展老年教育、為廣大群眾做好服務工作的認可。

圖1 不同年齡層次對老年教育的關注情況

另外，筆者以抖音作為主要的搜索平臺，根據巨量算數（一個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等內容消費場景為依托，進行內容趨勢、產業研究、廣告策略等分析的平臺）搜索關鍵詞“老年教育”，樣本區間是2022.01-2022.06 這個時間段。所選樣本從性別分布上看，女性用戶占61%，男性用戶占比39%，女性群體對于“老年教育”的關注顯著多于男性。用戶TGI 高達214，遠超關注的平均水平（TGI，Target Group Index 指數，是反映目標群體在特定研究范圍內的強勢或弱勢的指數；TGI 指數表明不同特征用戶關注問題的差異情況，其中TGI 指數等于100表示平均水平，高于100 代表該類用戶對某類問題的關注程度高于整體水平。）。

從年齡分布上看，老年教育的主要關注人群是年齡在41-50 歲以及51 歲以上這兩個人群，在總人群中占近六成；這兩個人群的TGI 指數都高于100，即對老年教育的關注度大于整體水平，其中51 歲以上人群的占比和關注程度都更大。年齡在31-40歲人群TGI 指數74.19，該人群對老年教育的關注度還處于弱關注狀態。

從區域分布上看，山東、陜西、河南、安徽、廣東關注老年教育的用戶占比較高，用戶分布占比排名全國前五位；西北地區和東北地區人口對老年教育的關注度相對較少。另外，三線城市的TGI 指數略高于100，四線城市和新一線城市接近100，說明這三個城市級別在發展老年教育方面存在差異。

2.2 老年教育現實需求分析

老年教育現實需求是指老年人在生活、工作、興趣等方面對教育的期望和要求，比如老年人對提高自身素質和能力的需求，如學習金融理財、數字技術、電腦網絡等知識技能；老年人對培養興趣愛好和陶冶情操的需求，如學習繪畫、攝影、戲曲、健身等休閑娛樂；老年人對參與社會生活和服務的需求，如參加志愿者活動、社區組織、公益事業等；老年人對保障自身權益和福利的需求，如了解相關法律法規、政策措施、社會保障等等。農村老年人由于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對老年教育的需求與城市老年人有一定的差異，他們對提高基本文化知識和應用能力的需求更迫切，如科學種植提升農田收入、優撫孫輩等知識能力。根據中國老齡協會發布的《2020 年老年人生活狀況調查報告》和《2021-2022 中國老年人生活狀況調查報告》顯示，老年人教育類型的需求如表2 所示。

表2 2020-2022 老年教育類型分布(多選)

根據以上數據可以看出，老年人對于健康養生類、興趣愛好類和計算機及互聯網教育的需求較高，對文化知識類和職業技能類教育的需求相對較低。從年度趨勢來看，老年人對于健康養生類和興趣愛好類教育的需求逐年上升，計算機及互聯網教育需求也有所增加，而對文化知識類和職業技能類教育需求相對穩定或略有下降。

在教育方式方面，老年人口對互聯網教育的需求逐年上升，對社區教育和電視廣播教育的需求相對穩定。此外，老年人對于教育方式的選擇也更加多元化，比較受歡迎的教育方式如表3 所示。

表3 2020-2022 老年教育方式分布(多選)

從表3 可以看出，老年人對于面對面授課、互聯網教育和社區教育的需求較高，函授教育和電視廣播教育的需求相對較低。這可能與國內老年教育市場仍處于摸索階段、辦學模式相對比較固定有關。老年大學是提供面對面授課的主要平臺，也是我國最正統最重要的老年教育辦學模式，因其收費低，深受廣大中老年人歡迎。根據《2020 年度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公報》，截至2020 年底，全國各級各類老年大學8 萬多所，注冊學員1400 多萬人，線下培訓350 萬人次，線上培訓8000 萬人次。高校第三年齡大學聯盟成員單位已有221 所院校，各省級老年教育或終身學習平臺共注冊學員630 萬人，訪問量超過8000 萬人次，老年大學對老年教育的貢獻有目共睹。然而，與接近2 億的老年人口和旺盛的老年教育需求相比，老年大學的教育培訓課程仍供不應求，因此一些線上教育平臺開始逐漸火熱起來。

為了進一步研究老年教育的線上平臺使用情況，我們對抖音平臺上關于老年教育方面的內容的供給與訪問情況進行分析。樣本選取的時間段是2020.11.16-2022.9.30，以半個月作為一個對比周期，我們對研究時間段內的共46 個周期的內容量、搜索量和傳播度三個指標進行描述。其中內容量相當于市場的供應量，搜索量和傳播度相當于市場的需求和人們的喜好。三個指標在46 個周期內的得分變化如圖2-圖4 所示。

圖2 內容量的得分情況

圖3 傳播度的得分情況

圖4 搜索量的得分情況

由圖2-圖4 可知，三個指標的發展趨勢比較接近，且總體趨勢都是向上增長。內容量和傳播度在第40 個周期（2022 年6月）前處于一個不穩定的增長形勢，而在40周期開始突增，數量級翻倍增長；搜索量則在第31 周期（2022 年2 月）開始突增。但是從數值來看，內容量明顯低于其他兩個指標，說明在抖音平臺上關于老年教育的文章/視頻的內容量處于較少甚至不足的狀態，老年教育的內容提供與人們對老年教育的需求是不匹配的。

由于老年大學的學費便宜，學校運營嚴重依賴政府補貼與企業贊助，而民營老年教育機構因為補貼較少而收費較高，惠及老年群體有限，發展規模受限。因此，我國老年教育以政府主辦的老年大學為主，僅有少量的企業進入老年教育市場作為補充?？傮w上，我國老年教育的發展存在老年教育資源供給不足、市場化程度不高、師資相對匱乏、城鄉差異大、鄉村幾無覆蓋等問題。

3 推進老年教育發展的對策

隨著我國基礎設施加快建設、管理體制與人才培訓布局趨于明晰與完善，與終身教育體制相適應的老年教育制度體系逐漸建立，老年教育在慢慢地滲透到老年百姓的生活當中，人們對老年教育的關注度越來越高。但由于發展的不均衡，城市、鎮、鄉村存在很大差異，不同區域的老年群體對老年教育的需求不同，不能搞一刀切，而要根據城鄉實際，進行分層推動，根據老年教育工作的成熟度，一城一策、一村一策來加以推動。因此，應該研究將城市、鎮、鄉村老年教育分開，施行差異化政策并聯式推進。城鄉老年人的生活方式和經濟水平具有較大差異，農村老人可能更關注自己的生產和生活，因此面向農村老人的教育應主打農業技術、電商營銷、金融理財等，還可以是育孫知識、心理健康知識、數字技能、社會保障政策等；從表1 中的數據可以看出，農村老年人人口占比還是很大，而且這部分人群和城市老年群體不同，因時代背景原因，他們基本沒有接受過什么教育，基本沒有辦法通過自身途徑來解決老年后的教育問題，這需要國家和地方性法規的保障、政府和社會組織的積極作為[19]；而面向城市老人的教育應集中于健康養生、興趣愛好類、計算機及互聯網技能等。因此，基于我國老年教育的現狀分析，我們提出推進與我國國情相適配的老年教育發展對策。

第一，推進城鄉老年教育同質化。加大對農村和貧困地區的支持力度，確保老年教育的公平性和普及性，使鄉村的老年人也能享受到優質的教育服務。

第二，創新老年教育教學方式。機構可根據供需情況開發多元化的教學方式，如在線教育、移動教育等，適應老年人的學習需求和習慣，使他們能夠更加便捷地接受教育。

第三，優化老年教育課程設置。根據老年人的特點和需求，設計適合他們的課程，如健康養生、社交互動、文化娛樂等，使老年教育更加貼合實際，滿足老年人的需求。

第四，推動老年教育更大范圍普及。通過各種渠道宣傳老年教育的重要性和價值，提高老年人對教育的認識和參與度，激發他們的學習熱情和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