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經濟視域下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研究

胡曉箏，劉 詣

（河北政法職業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61）

一、研究背景

物聯網推動產業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實現了產業經濟的數字化轉型；大數據打造產業互聯網的價值效益，實現了產業經濟的價值化網絡；邊—云協同構建產業經濟的服務形態，實現了產業經濟的分布式生態；人工智能催生產業經濟的智能大腦，實現了產業經濟的智能化升級；區塊鏈重構產業經濟的信任體制，實現了產業經濟的商業聯盟?！笆奈濉币巹澰僖淮螐娬{：科技創新是引領經濟發展的第一動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是“十四五”期間的核心任務。常態化疫情防控期間，多省區市均下發了加快發展新業態、新模式引領新消費的相關文件，并提出一系列創新政策：制造業要加快平臺聯合、協同制造、柔性生產、個性定制、產業集群、上下游鏈條一體化等商業模式創新發展；實體商業要向場景化、體驗式、互動性、VR虛擬導購、電商平臺、智能自提等商業模式拓展轉型；物流業要推進物流園區、全程冷鏈、第三方協同、智能快遞、智能終端等商業供應鏈重構；持續推進云計算、人工智能、邊緣計算、區塊鏈等技術融合發展，促使更多企業“上云上平臺”等。因此，本文通過梳理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相關理論與研究視角，構建智能經濟情境下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理論模型，以期為“數智”時代科學探究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提供新的文獻和參考。

二、商業模式創新影響的理論視角

商業模式創新一直是國內外經濟管理學領域的研究熱點，其本質目的是為了幫助企業在不同時代背景的情境下如何進行價值再造，從而革新企業盈利模式的基本邏輯。本文依據研究視角的不同，將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分為企業價值創造、企業戰略管理、新經濟“破壞性”創新的三個理論視角。

（一）企業價值創造的視角

企業價值創造理論是指企業為滿足目標客戶對產品及服務的需求而進行的生產、銷售等一系列商業行為及成本構成。目前，價值創造視角關注的理論主要包括價值鏈與價值網絡兩種類型。價值鏈是企業的生產、后勤、市場、銷售、服務等商業行為構成的具有二維線性上下游關系的價值鏈條[1]。21 世紀以來，隨著TCP/IP協議的互聯網絡技術和HTTP的WEB網頁鏈接技術風靡全球，傳統的產業界限被不斷擴大，形成了跨越產業鏈的產業網絡，企業的價值創造過程也由價值鏈開始瓦解、重構，形成了多維空間的價值網絡[2]。由于價值鏈與價值網絡是價值主張商業要素理論的延伸，也是企業能否創造價值并盈利的具體表現，所以價值創造視角成為學者們重點研究的視角之一。如江積海和李琴（2016）[3]以美國房屋租賃社區Airbnb為研究案例，探討了價值網絡中點的資源屬性、邊的連接屬性、網的密度屬性，如何關聯影響價值網絡的利益相關者進行價值共創；牟煥森等（2021）[4]以快手等短視頻企業為研究案例，設計了“企業、合作商、用戶”三者價值互聯共創的價值網絡，并構建價值共同主張、共同傳遞、共同創造、共同獲取的商業模式創新鏈。不過，也有文獻指出價值創造的視角雖然詮釋了商業模式創新與企業能否盈利息息相關的核心邏輯，但價值鏈與價值網絡的理論過于抽象，并不能具體展現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時動態的價值創造過程[5]。

（二）企業戰略管理的視角

企業戰略管理理論是基于企業管理與治理的思想，依據經濟發展、市場變化等企業外部環境和技術、人力等企業內部資源，綜合制訂企業的發展規劃，并依靠企業內部能力保障戰略規劃的正常實施及動態調整。戰略管理理論可以促使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從而更好地開拓市場，實現價值創造的盈利，并促進整個社會財富的增加[6]，商業模式的創新也會為企業注入新的市場競爭力，充分體現戰略管理理論的價值意義。因經濟與市場的不斷變化，企業的戰略管理也不可能是靜態不變的目標規劃，而是長期的、持續的、循環往復的動態過程管理，所以商業模式創新也需要企業整合、重構內部的資源與能力，培育和創新符合時代發展和市場環境的戰略管理動態調整能力[7]?；谄髽I的戰略決策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時，高層領導需要統觀企業與市場的全局，除保障自身具有企業資源分配的權力以外，還需要不斷創新企業的價值主張，連接企業的價值網絡，從而形成并擴大企業的生態圈[8]。不過，也有文獻指出企業戰略管理驅動的視角雖然詮釋了企業依據內外部環境所做出的市場定位，但研究局限在企業戰略的商業模式創新大多是外部環境影響而進行的應激反應，而缺乏系統研究影響商業模式創新的內外在因素關聯[9]。

（三）新經濟“破壞性”創新的視角

新經濟“破壞性”創新理論是建立在新技術或多種技術融合基礎上，利用技術領先和資產先占的先行者優勢，迅速拓展商業市場，實現商業模式的顛覆創新，加速商業模式的更新效率。破壞性創新理論提出后引起了商業管理領域廣泛的重視，比爾·蓋茨曾戲稱：破壞性創新的提出，導致公司創新的提案都自詡為“破壞性”，從而造成了部分學者狹義理解破壞性創新就是技術的變革。為此Christensen（2006）[10]結合管理理論建構過程，對破壞性創新做了進一步闡述，指出“破壞”不僅是技術的不斷更新，也是管理理論不斷動態迭代的過程建構。破壞性創新是從技術市場、制約因素等多個方面的創新，具有弱勢群體搶占市場機遇的思維理論，所以以技術創新為支撐，開展破壞性創新的理論研究，迅速成為發展中國家自主創新、提升國家競爭力的有效途徑[11]。破壞性創新理論的成熟同時激發了商業模式的創新應用，如袁如君等（2020）[12]研究分析傳統出版業應如何利用破壞性創新的思維開展商業模式的創新，以擺脫數字化時代傳媒出版企業的窘境。不過，也有文獻指出破壞性創新的視角雖然詮釋了技術驅動、資本先占商業模式創新在網絡經濟中的技術優勢，創造了新的市場與供需關系，但技術驅動并不能完全代替企業層面的商業模式創新，且缺乏對企業技術優勢與核心戰略相對統一的研究框架與理論體系[13]。

綜合上述三個理論視角，研究發現：企業價值創造雖然與企業的盈利目的高度一致，受學者們關注的程度也最高，但價值鏈或價值網絡的抽象機理只能用于商業模式創新后的理論分析，對企業真正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時的行為依據貢獻不大；新經濟“破壞性”創新雖然構成了技術驅動與資本先占兼顧的“先行者優勢”理論，適應了數字經濟、智能經濟等新經濟的產業環境，但如果缺少對新經濟情境下的前沿技術認知，或缺乏與企業價值創造、戰略管理等商業模式的創新思維相結合，一味盲目開展先行者的先行行為，反而會形成先行劣勢，將導致企業迅速失去市場競爭的能力。所以本文認為數智經濟時代，研究商業模式的創新機理，應當首先對商業社會的前沿技術體系進行解構，科學評估數智經濟商業系統創新商業模式的技術體系與發展路徑，才能厘清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

三、數智時代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

基于商業模式創新影響的理論視角，數智經濟商業系統促進商業模式的創新影響可分為多元化價值生態共創、平臺領導戰略驅動、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型融合的三種影響機制。

（一）多元化價值生態共創的影響機制

平臺經濟創造了企業制造與銷售的商品價值、顧客與員工的人力價值、知識生產與分發的內容價值、渠道與服務的伙伴價值、戰略與績效的管理價值、社區與聯盟的社會價值等數量眾多、結構復雜的多元化價值生態。平臺經濟的分布式協同特性，讓價值生態的主體間呈現出關聯互動、開源共享、邊界重疊等特性。價值鏈單向、線性、靜態的特性已不能適配分布式協同的價值創造過程，價值網絡雖然體現了價值主體間的雙向交互，但其更關注價值供應網的關系互動、競爭合作，所以也無法適配分布式協同的價值創造過程。多元化價值生態的形成及價值主體間不斷動態協同的特性，驅動了價值的循環創造，使價值網絡共創的思維向價值生態協同共創方向發展。

數智經濟的商業系統，構建了多元化價值生態的共創機理，成為商業價值創造視角下創新商業模式的影響機制。

1.智能經濟時代，數智技術將物聯終端采集到的大量非結構化數據進行多元價值挖掘，形成多元化價值生態，但生態中的很多價值是虛擬的、多變的、快速迭代的，難以用國家貨幣來衡量，而物鏈網技術可以通過分布式網絡、智能合約等機制將虛擬、多變的多元化價值變現，實現多元價值的資產化，同時邊—云協同技術可以通過資源協同、計算協同、服務協同等機制實現價值資產的實時、高效流通，保障價值主體間資產回報與互換的協同效率。數智經濟的商業系統，構建了通證經濟的虛擬網絡，從而推進通證經濟的流通與交易，形成了多元價值主體實施價值開放共創的主動性與協同性。如圖1所示。

圖1 多元化價值生態的開放共創

2.多元化價值生態促進商業模式創新的同時，會激發價值主體（企業）的動態能力，動態能力理論在企業價值創造活動過程中至關重要，理應得到廣泛的關注和探討。動態能力是企業利用內外部資源與智能管理，形成應對經濟環境快速變化的彈性調整能力，從而持續擁有競爭優勢。物鏈網、數智及邊緣云的技術架構可以幫助企業完成技術導向的動態能力調整，以應對技術環境的變革。智能經濟時代，多元化價值生態共創可以幫助企業完成價值導向的動態能力調整，以應對經濟環境的變革。多元價值生態的共創又將驅使多邊平臺的企業管理系統自進化，幫助企業完成組織導向的動態能力調整，以應對企業管理環境的變化，進而為平臺領導戰略驅動、多邊群體開源協作的機制提供有力支撐。如圖2所示。

圖2 動態能力促進企業的創新過程

（二）平臺領導戰略驅動的影響機制

數智時代的多邊平臺經濟協同，雖然解決了網絡時代平臺經濟的歧視第三方、拒絕兼容性與互操作、平臺價格壟斷等諸多問題，但面對數智經濟的市場環境變化，多邊平臺形成的開源協同社區或聯盟生態，仍需要平臺企業的治理與監管，所以研究與落實平臺領導機制對于推動商業模式的創新具有重要意義。平臺領導實際上是促進產品供給、知識供給、服務供給等多邊群體協同創新的主導者，對平臺多邊群體具有影響力、號召力并長期處于主導性地位的平臺“控—輔”者。

數智經濟的商業系統架構，構建了平臺領導戰略驅動、多邊群體開源協作的機理，成為企業戰略管理視角下創新商業模式的影響機制。

1.平臺領導一般是平臺的創新者，所以平臺領導需要開源優化平臺生態從而主導平臺價值創造。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開源技術體系構建的商業系統，具有即插即用、易于連接、方便拓展的技術特性，可兼容第三方、第四方乃至第N方的任一邊群體平臺，從而保障多邊群體的業務端開源協作。

2.區塊鏈的“去中心化、不可篡改”等特征是技術研究者耳熟能詳的專業術語，但商業系統架構的去中心并不是無中心，而是技術上的分布式（弱中心或多中心）與經濟管理的邏輯中心化（統一戰略或統一決策），以實現大規模協作的產業生態與高效率決策的經濟體系；商業系統架構的不可篡改也不是不能修正，而是通過隱私計算+時間戳來增加篡改的難度，以實現企業價值和授權行為綁定后的安全性、可追溯性，可以認知為具有多邊群體共識限制的不可篡改，所以商業系統架構的物鏈網技術保障了平臺領導管理的高效決策、精準激勵與多邊群體協作的可證可溯，邊—云協同技術保障了平臺領導治理的實時互動、風險防控與多邊群體協作的高質量交互，數智技術保障了平臺領導戰略的競爭優勢與多邊群體協作的追隨性，從而實現平臺領導戰略驅動、多邊群體開源協作的商業模式創新。

3.技術體系的開源協同與商業系統的開放協作，將激發平臺領導站在產業經濟的前沿陣地居安思危，時刻保持自身核心技術的領先優勢及多邊群體對其技術的依賴性，進而持續開展技術創新與產業創新，而且平臺領導還要為多邊群體提供技術創新的接口支持，以引領推動整個產業的蓬勃發展。多邊群體間的協作不僅是對平臺領導的追隨與依賴，更是多邊群體相互監督并參與治理的體現，同時也會幫助多邊群體時刻審視核心技術的發展與經濟環境的變化，積極從邊緣市場或非主流市場開拓適合自身的商業模式，進而尋找機會實現“破壞性”創新，轉型升級為新經濟形勢下的平臺領導。

（三）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融合的影響機制

新經濟“破壞性”創新的先行者優勢，為企業在智能經濟中的商業模式創新提供了強大的理論基礎。數智經濟的商業系統，構建了技術創新與商業模式融合的機理，成為新經濟“破壞性”創新視角下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

1.物聯網技術、數智技術、邊緣云技術架構的商業系統是新基建核心技術融合的整體，是智能時代推動經濟高速發展的復合型創新技術。

2.商業系統構建的分布式多邊平臺協同、多元化價值生態共創、多邊群體開源協作等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可以緩解先行者進行技術創新、資產先占時，因技術或市場環境不穩定、產品或顧客需求不確定而造成的先行劣勢，降低先行者風險。

3.數智經濟時代，企業商業模式的創新需要深刻領會“破壞性”創新的主旨思想，利用技術優勢作為創新基礎，并融合上述商業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在企業的銷售前端開展品牌與廣告的創新、營銷與客服的創新、結算與金融的創新；在企業的業務中臺開展供應鏈協同的創新、異同業互補合作的創新、渠道運營管理的創新；在企業的數據中臺開展商品溯源分析的創新、商業智能洞察的創新；在企業的智能中臺開展商品產能預測的創新、商品缺陷評估的創新、商業決策管理的創新；在企業的服務后臺開展私人訂制、個性化推薦、地理信息搜索、交易評價等服務體系的創新，從而促進企業持續開展立體時空的全域全流程商業模式創新。

四、總結與展望

新基建時代，物聯網、區塊鏈、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邊緣計算等前沿技術的融合發展，為數字經濟向智能經濟的轉型升級提供了強大的動力。本文得出的三種影響機制看似平行視角下的研究結論，但實則聯系緊密。第一，多邊平臺的形成，便于多邊群體的交互協同，從而促進了多邊平臺的價值生態共創。第二，平臺領導和多邊群體的共管與共治，觸發了多邊平臺的群體共贏，從而將多邊平臺的商業生態價值最大化。第三，商業系統的技術優勢與多邊群體的共生、共創、共贏，創造了商業生態系統的良性循環，從而實現了商業模式持續的科學創新。

本文是從新基建技術圖譜與商業模式創新影響的橫向視野出發，但未以縱向的視野去聚焦某個企業案例，挖掘該企業創新商業模式時的創新思維、創新機理及創新舉措，所以本研究不具備令某行業受益的特殊性。未來研究可探索1—2個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時的綜合案例，深挖企業的技術創新、價值創造及產業生態的形成過程，從實證的角度提升研究結論的可信度，近一步豐富研究成果，夯實研究的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