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監督員線上“解心結” 信訪積案成功化解

文/本刊記者 唐姍姍 通訊員 王凌杰

檢察機關把聽證會挪到了線上，并請來人民監督員釋法說理，最終解開了當事人的“心結”，矛盾得以成功化解

“人民監督員參與到檢察辦案中來，不僅能夠借助他們的知識、從業背景給予我們專業的建議，還得益于他們作為第三方釋法說理，增強了當事人對檢察機關的信任感，更有利于矛盾化解?！北本┦型ㄖ輩^檢察院第五檢察部副主任武魯華在提起自己辦理的一起信訪案件時說道。

一場因經濟糾紛引起的信訪積案，涉及當事人眾多，案件事實和法律關系又相對復雜，檢察機關擬用檢察聽證的方式促成雙方和解?？紤]到當事人天各一方，又是新冠疫情防控時期，無法舉行現場聽證會，檢察機關把聽證會挪到了線上，并請來人民監督員釋法說理，最終解開了當事人的“心結”，矛盾得以成功化解。

和解才是最優解

矛盾起于2018年。

2018年6月，一商貿中心因勞務公司（下稱“勞務公司”）拖欠其材料款，將勞務公司及擔保人秦正方、周啟國、孫有亮3人起訴至北京市某基層法院，要求該公司支付欠款及違約金，秦正方等3人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經法院審理查明，商貿中心與勞務公司于2015年4月簽訂《木材銷售合同》，合同約定商貿中心向勞務公司供應具體的產品名稱、規格型號的木方、木模板，數量以實際發生量為準，勞務公司需在2015年10月1日之前一次性付清所有材料款。合同加蓋雙方公章，秦正方在該公司“委托代理人”處簽字，周啟國及孫有亮在落款處簽字確認。因勞務公司僅支付了部分材料款，一直拖欠余款，雙方在2016年發生齟齬，矛盾不斷。2017年8月，雙方約定簽署了欠款結算單，載明勞務公司尚欠商貿中心材料款128萬元，擔保人秦正方、周啟國、孫有亮對該欠款承擔連帶責任，并有簽字確認。

經法院一審判決，勞務公司給付商貿中心貨款及違約金，秦正方、周啟國、孫有亮對該債務承擔連帶保證責任。

秦正方不服一審判決，向北京市第三中級法院申請再審，再審申請被駁回。秦正方不服再審裁定，此后四處信訪，并于2021年向通州區檢察院申請監督。

“秦正方申請監督的理由是，債務發生前，他已經退出了這項工程，并且他指出欠款結算單上并非他本人簽字。經過鑒定，該筆跡確實非他本人字跡。但根據已查明的事實，秦正方可能被認定為工程的實際施工人，也就是材料的使用方，所以仍可能要承擔材料款的給付責任?！背修k檢察官武魯華對記者說。

通州區檢察院受理該案后，第一時間調閱案件卷宗材料，與原審法院溝通核實相關情況，多次聽取各方當事人意見，主動向法院了解案件執行進展，審查新證據。

“該案當事人眾多，涉及的法律關系也比較復雜，已經打了3年的官司了。其間，勞務公司已經支付了部分材料款，并變賣了一套房產給商貿中心，未結清的本金僅剩10萬元上下。為了不增加當事人的訴累，我們認為和解才是最優解，所以打算采用檢察聽證的方式來化解矛盾?！蔽漪斎A回憶說，“為了把高質效落到辦案細節中，我們決定邀請具有豐富專業知識背景和調解經驗、多次參加檢察辦案活動的人民監督員唐武、張金英參加聽證。請人民監督員一方面共同參與案件審查和矛盾糾紛化解工作，另一方面對檢察機關的聽證活動進行監督?！?/p>

唐武

北京市檢察院人民監督員、北京聯合大學工會副主席

本案因一起經濟糾紛演變為民事案件，歷時5年，申請人數次申訴，案情較為復雜。作為人民監督員，我首先要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場，充分了解各方的訴求。聽證過程中，我結合自身的專業知識，針對案件的實際情況和法律關系，向當事人提出問題，引導其理性看待案件。同時，我也從情感角度出發，體察申請人的心理困擾，爭取獲得各方的理解和配合。在評議過程中，我基于對案情的了解，提出通過檢察和解解決糾紛的建議，相比進入再審程序，和解更能節省司法資源、有利于矛盾化解。于是，我們同檢察官一起耐心地開展和解工作，與當事人溝通，反復協調各方意見，最終促成了案件的成功和解。

本次監督讓我深度參與了民事檢察工作實踐，使我對人民監督員工作有了更深的理解。人民監督員既要維護法律的權威，又要體現人民的意志，在監督工作中發揮獨特作用。這次成功經驗也加深了我參與人民監督員工作的信心與決心，我希望把人民監督員的作用在更多案件中發揮出來，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感受到法律的溫暖。

和解陷入僵局

2021年11月11日，一場線上公開聽證會在通州區檢察院檢察聽證室正式開始。由人大代表、人民監督員擔任聽證員，檢察官與聽證員在聽證現場參加，申請人及其他當事人通過網絡平臺遠程參加。

聽證過程中，各方當事人圍繞案件爭議焦點充分發表意見，現場對當事人提交的證據材料進行舉證、質證，人民監督員圍繞案件爭議焦點有針對性地向各方當事人進行了提問，細致深入地了解案件情況。

“剛才聽了各方當事人的主張，尤其是同為連帶責任人周啟國的表述，能看出秦正方等3人在合同中約定連帶責任，是基于一份三角關系協議。請檢察官給我再看一下這個協議?！碧莆湓诼犠C會上細致分析秦正方等3人承擔連帶責任的正確性。

“秦正方，你說在債務發生前你已經退出了這項工程，不應承擔連帶責任，那你有沒有主動退出工程的證據？”張金英提問道。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張金英表示：“法律要用證據說話，你是否退出工程現在很難認定?！?/p>

在評議過程中，人民監督員結合自身專業知識和常理常識發表了意見。

唐武認為：“該案的爭議點是秦某的簽字以及其應不應該擔責。欠款結算單非秦正方本人簽字的事實可以肯定，秦正方申請監督的請求是有一定合理性的。但是本案案情比較復雜，進入再審程序后又要經歷漫長的司法程序，無疑會增加當事人的訴累，也不利于各方權益的維護?！?/p>

張金英同意唐武的觀點：“根據目前當事人提交的證據來看，秦正方確實是實際施工人，就算再審，也仍有可能被判承擔一定責任。如果能和解，對于各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p>

聽證會上，北京市通州區檢察院承辦檢察官為各方當事人展示證據。

經與各方當事人溝通，秦正方堅稱自己不應承擔法律責任，也并無和解意愿，周啟國和商貿中心雖有和解意愿，但在給付數額方面，雙方的心理預期差距較大，和解陷入僵局。

釋法說理終和解

雖然陷入僵局，但人民監督員沒有放棄。

人民監督員從法理出發、與情理結合，耐心細致與各方當事人溝通?！皬臓幾h發生到現在已經5年了，商貿中心的材料款還沒有全部執行到位，你們也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生活工作上有諸多不便。我們建議大家尋找利益平衡點，各方各退一步，化解多年的矛盾糾紛?！?/p>

武魯華也與各方當事人持續深入溝通。對秦正方釋明該案有申訴失敗的風險，即使符合監督條件，案件進入抗訴程序是一個漫長訴訟過程；對周啟國表示，既然在結算單上簽字，最終可能是責任的承擔方；對商貿中心則解釋其訴訟時間成本太高，在款項已經執行大部分的情況下，可以更多考慮和解有利于雙方矛盾化解，有機會促成各方再次合作。

在人民監督員和承辦檢察官的釋法說理下，各方當事人的態度開始軟化。但是，和解真的是最優解嗎？會不會有些情況，人民監督員不方便在聽證會上說？

帶著當事人的疑問，人民監督員采取“背靠背”方式，繼續在線上與當事人“一對一”溝通，打消當事人的顧慮。

最終，在檢察機關和人民監督員的共同努力下，各方當事人就和解事項自行充分協商并簽訂了和解協議。協議約定，由周啟國給付商貿中心材料款10萬元，在材料款給付全部完成后，各方關于本案的權利義務就此結清。同時，秦正方自愿撤回監督申請，檢察機關依法作出終結審查決定。

“本案申請人秦正方為重復信訪當事人，且該案矛盾糾紛長達5年，經過一審、再審程序后仍未能化解，已成為當事人的心結?！蓖ㄖ輩^檢察院檢察長李辰表示，“檢察機關積極踐行新時代‘楓橋經驗’，將人民監督員工作機制與民事檢察和解工作機制深度融合。人民監督員從情、理、法多角度耐心細致與各方當事人溝通，以自身經驗、常識常理等站在獨立的角度提出監督意見，對當事人來說更具有說服力，更能促進矛盾糾紛化解，實現案件息訴罷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