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新型知識產權犯罪 探索“人民監督員+”模式

文/本刊記者 唐姍姍 通訊員 王晶

檢察機關將人民監督員制度與知識產權檢察保護深度融合，以點帶面，實現同頻共振，助推形成知識產權大保護格局，實現檢察辦案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

“美容神器”熱瑪吉近年來廣受愛美人士追捧，因不注射、不動刀，通過射頻直達皮膚筋膜層，就能讓皮膚達到從深層收緊上提的功效，成為醫療美容中“王炸級”的項目。但同時，它的費用也是“王炸級”的。其中，熱瑪吉探頭作為消耗品，在“高科技抗衰”與“1人1次1探頭”的有力加持下，一個探頭售價就要近萬元。受高額利潤的誘惑，不少人開始“翻新”“仿造”熱瑪吉探頭，形成了一種新型的知識產權犯罪。

2023年3月，上海市松江區檢察院辦理的鄭信函等13人銷售假冒注冊商標的商品、假冒注冊商標案，就涉及對熱瑪吉探頭的翻新、包裝和銷售?！翱紤]到該案社會關注度高，犯罪手法新穎，涉及領域專業的特點，我們特別從人民監督員中選取人大代表、律師、法學專家以及行業專業人士等全過程參與案件監督，確保監督活動的高質量?！彼山瓍^檢察院第六檢察部主任郁衛平表示。

新業態知產犯罪備受人民監督員關注

“上海市人民監督員對新型知識產權犯罪案件關注度非常高?！庇粜l平告訴記者。2023年2月，松江區檢察院推出“充分發揮檢察職能，助力松江打造一流法治營商環境的十條意見”，并通過檢察工作情況通報的方式邀請人民監督員監督。多名人民監督員均提出“檢察機關可以選取社會關注度高、新類型、具有典型性的知識產權犯罪案件，邀請人民監督員參與監督，推動知識產權檢察保護工作提質增效”的建議。

“檢察機關迅速反應，鄭信函案即將進入庭審程序時，立即精準邀請人民監督員參與監督。受邀人民監督員對此案十分重視，主動調整自己的工作和會議日程，準時參加監督活動?！鞭k案檢察官說。

2023年3月3日，松江區檢察院邀請7位人民監督員旁聽該案的庭審過程。職能部門主動組織召開庭前溝通會，向人民監督員詳細介紹案情。

2019年10月至2021年8月間，鄭信函、郭南路在未經注冊商標所有人許可的情況下，先后雇用楊楠、黃希作為員工，通過對回收的熱瑪吉探頭加裝芯片、恢復發數的方式翻新充能，重新包裝后連同相關耗材一并對外銷售。其中，鄭信函、郭南路負責購買芯片及耗材、回收舊探頭、技術指導等；楊楠、黃希負責對探頭進行翻新充能。

案發后，公安機關從鄭信函處查獲大量熱瑪吉探頭、產品包裝盒及相關耗材等物。經鑒定，上述物品均為假冒注冊商標的產品。

案情似乎并不復雜，那么案件的主要爭議焦點在哪里？

人民監督員呂璇璇表示，通過檢察官的講解，她了解到此案的爭議焦點主要有三個：一是案件定性問題，二是鄭信函和郭南路是否構成共同犯罪的問題，三是四名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問題，其中最讓人民監督員們關心的是案件定性問題?！澳壳?，我國醫療美容行業發展迅速，與此相關的侵犯知識產權的犯罪陸續出現。該案中檢察官對此類行為的定性，對未來類似案件的辦理有很好的參考作用。承辦檢察官李舸禛對這三個焦點問題進行了充分的講解，我們非常認可。李舸禛表示我們的認可也為她出庭公訴增添了信心?！?/p>

“被告人鄭信函等人通過對回收的廢舊熱瑪吉探頭加裝芯片的方式實現探頭翻新充能，由于該行為屬于對廢棄物品進行拆解、重新組裝的行為，廢棄物品只是充當提供部分配件的角色，原先的產品已經覆滅，翻新的產品已經完全破壞了商品所具有的區分功能及質量保護功能，故屬于‘原物覆滅式翻新’，不適用商標權用盡原則，應當認定為商標侵權行為?！蓖忂^程中，兩名公訴人對該起新型知產犯罪案件的定性，贏得了在場旁聽的同濟大學上海國際知識產權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許春明的認可，辯護人對該案定性表示無異議?？剞q雙方對其他兩個涉及案件細節的焦點問題，也進行了充分的質證，讓該案在庭審過程中的專業性進一步得到釋放。

松江區法院經審理后，采納公訴意見，判處鄭信函等人有期徒刑四年到二年不等的刑期。人民監督員們認為檢察官準備充分、庭審策略得當、業務素質高，同時也起到了很好的法律宣傳和社會警示作用，展示了檢察機關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工作的成效斐然，體現了檢察為民的司法宗旨。

“檢察機關監督職能要向縱深發展，辦理高質量的案件應是履職的第一步。建議檢察機關加強溯源治理，通過行業整治，切實保障消費者的合法權益，體現融入社會治理的責任擔當?！比嗣癖O督員屈廣軍表示。

呂璇璇

上海市檢察院人民監督員、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律師

2023年3月，上海市松江區檢察院承辦的一起侵犯權利人注冊商標權的知識產權刑事案件，涉案犯罪行為侵害消費者的健康權和知情權。檢察機關結合案件辦理進程，先后通過開展“云”旁聽公訴現場、邀請專家型人民監督員開展專項研討、組織專案案件質量評查等《人民檢察院辦案活動接受人民監督員監督的規定》規定方式接受外部監督，樹立了“人民監督員全過程”監督履職的工作典范。尤其是線上線下結合的方式，為人民監督員履職科技賦能，是“檢察數字化”的有益舉措，是高效配置司法資源的有益嘗試。

身為一名知識產權領域的律師，我深知涉知產類犯罪案件，權利人前期的維權成本相當之高，通過民事維權、行政舉報往往無法獲得因犯罪（侵權）造成的侵害（損失）的足額補償。檢察機關踐行一體化知產檢察履職，正面回應了知識產權領域權利保護“剛需”，為權利人的智力創造保駕護航，為廣大消費者健康權、知情權支起“保護傘”。

打好“組合拳”深化人民監督員履職效果

2023年6月8日，松江區檢察院邀請3位參與過庭審的人民監督員對該案進行案件質量評查。人民監督員通過查閱案卷材料、詢問辦案檢察官等方式，對照案件質量評查指引進行評查。

人民監督員在對該案評查時，也十分關注檢察機關在溯源治理方面的工作。人民監督員孫靜特別提問：“該案除涉及刑事犯罪以外，是否還應在行政上予以處罰？”辦案檢察官答復：“檢察院已將相關線索移送行政機關，并聯合開展專項檢查，同時向行業協會制發社會治理檢察建議，對涉案企業開展合規整改等，進一步提升辦案質效?！?/p>

經過認真評查，在肯定案件辦理質量的基礎上，針對該類案件辦理，人民監督員厲翠蘭提出“注重刑事監督與行政處罰的銜接”的建議，人民監督員張靜提出“針對形成產業鏈的犯罪，要進一步深挖，發現相關線索及時移送”的建議，這些都對檢察機關的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在鄭信函案中，人民監督員參與了旁聽庭審和案件質量評查，他們的職業背景、專業知識、群眾聯系度等，彌補了檢察機關在特定領域專業知識的不足?！彼山瓍^檢察院檢察長郭箐說，“我們在這個案件中吃到了人民監督員參與的‘甜頭’，也決定邀請更多的人民監督員來到檢察院，進一步發揮人民監督員在知識產權檢察保護中的作用?！?/p>

2023年3月15日，松江區檢察院召開“人民監督員深度參與知識產權檢察保護”主題研討會。會上，人民監督員圍繞研討主題積極建言獻策。

人民監督員要如何深度參與知識產權檢察保護？“人民監督員利用專業知識和工作背景，提供專業建議，推動檢察機關聯合其他司法機關、行政機關、行業主管部門形成知識產權大保護格局?！比嗣癖O督員黃鳴提出?！皺z察機關要把人民監督員監督全鏈條嵌入知識產權案件辦理，全程跟進案件線索發現、事實證據認定以及公開聽庭等環節?！比嗣癖O督員李珺表示。

檢察機關如何加強知識產權檢察工作，推進溯源治理？人民監督員尹琳提出“通過參與監督司法工作，進行思考論證推動立法，形成長效司法保護力量”、人民監督員徐國忠提出“進一步完善G60知識產權保護共建共享共保共治的司法協作機制”、人民監督員呂璇璇提出“圍繞保護知識產權，‘四大檢察’工作開展要各有側重”的建議。

根據人民監督員的建議，松江區檢察院強化溯源治理，會同該區市場監管局等單位走訪本區多家美容院，開展專項檢查，形成治理共識。通過深入了解“熱瑪吉”項目的經營現狀、醫療器械采購流程、執業醫師管理情況等，向相關單位制發關于合規經營的法律風險提示函，達到了“治未病”的社會效果。

上海市松江區檢察院舉辦知識產權云課堂。

松江區檢察院建立民事、行政、公益訴訟涉知識產權案件中刑事犯罪線索移送機制，促進“四大檢察”一體履職。立足區位特點，與該區科創發展辦公室簽署《關于服務保障長三角G60科創走廊建設的協作意見（2.0版）》，強化跨區域知識產權聯動保護。與該區法院、公安機關、知識產權局會簽《關于加強松江區侵犯知識產權犯罪案件行政執法與刑事司法銜接工作的若干意見》，推動刑事監督與行政處罰的有效銜接。為進一步強化知識產權協同保護，松江區檢察院承辦了“長三角G60科創走廊沿線九城檢察機關跨區協作工作會議”，簽署《長三角G60科創走廊沿線九城檢察機關一體化高質量發展合作框架協議》，并揭牌成立長三角G60科創走廊知識產權檢察保護中心和研究基地。

“檢察機關將人民監督員制度與知識產權檢察保護深度融合，以點帶面，實現同頻共振，助推形成知識產權大保護格局，實現檢察辦案政治效果、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有機統一?！彼山瓍^檢察院檢察長郭箐表示，“我院通過探索‘人民監督員+’模式，借助人民監督員的特殊優勢，在履行監督職責中助推檢察工作，促進人民監督員制度與檢察工作相融合，拓寬檢察工作思路，提升檢察監督質效，實現‘1+1＞2’的效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