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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人傳奇雜劇初編》文獻史實問題商兌*

2024-01-23 16:29左鵬軍
漢語言文學研究 2023年4期
關鍵詞:阿英卷首影印

左鵬軍

《近人傳奇雜劇初編》,常法寬、常大鵬編,凡六冊,輯錄四十三位近代戲曲家所作傳奇雜劇作品七十三種,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6 年10 月出版。 關于此書的編輯意圖和經歷,常法寬在該書卷首《前言》中說:“現在,我們編輯出版這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使它與元雜劇、《盛明雜劇》和《清人雜劇》相銜接,補充了歷史空白。 對所收的作品一律照古刊本或鈔本影印, 原刊本中的序、跋、題詞及評釋文字均不加刪削,力求保持原書原貌,使得傳奇雜劇從興起至今,留下一個全貌,為后人研究近代傳奇雜劇提供盡可能完備的資料。 ”①常法寬:《前言》,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一冊,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6 年版,第8 頁。又說:“編撰此集,叔父常任俠教授生前曾細致而具體地指導,連篇目都看了。 我閱讀原作,編寫作家和作品介紹,子女搜集復印資料,一家三代人,費時三十年,堅持到底。 ”②同上,第8—9 頁。還說:“編者自尋苦勞,用了三十年時間,在許多親朋的支持下,已經匯集作家一百六十余名,作品近四百種。 但因種種原因,初集披露的只有四十三位作家的七十三種作品。 期待之后的二集、三集能將近代傳奇雜劇進一步披露。 ”③同上,第3 頁。既如此,《近人傳奇雜劇初編》一書的編輯出版,的確是戲曲文獻整理研究的一件重要工作,對于豐富和完善近代傳奇雜劇文獻資料具有特殊價值。

據筆者考察,該集收錄劇本據以影印的文獻來源主要有以下四個:一是鄭振鐸原藏、后歸北京圖書館(今國家圖書館)的刻本、鉛印本及其他刊本; 二是北京圖書館及其他單位所藏近代刻本、鉛印本、石印本等;三是近代較為常見、影響較大的幾種文學期刊所載傳奇雜劇劇本;四是阿英編 《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 所收錄的劇本。 該集在呈現了若干珍稀近代戲曲文獻、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現有近代戲曲文獻整理研究之不足的同時,其編輯體例、底本選擇、文獻處理、史實描述及其他方面存在的問題、暴露的局限性也相當明顯。 筆者出于對近代傳奇雜劇研究及此書文獻價值的關注,于初覽之后,發現其中存在或不夠準確允當、或堪可待補充完善的文獻史實問題若干。 茲就所見知,將相關問題提出及略述愚見如下,以與《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的編者商榷,或亦可供近代戲曲與戲曲文獻及相關領域的研究者參考,以期共同推進近代傳奇雜劇文獻史實及相關問題的研究。

一、吳藻《飲酒讀騷圖曲》的名稱問題

該集所收吳藻《飲酒讀騷圖曲》的版本說明中云:“《飲酒讀騷圖曲》不分卷,清吳藻撰,清刻本一冊。 首有《飲酒讀騷圖》一幅,鐘續辰題圖,內頁題名《喬影》,劇末有萊山吳載功跋并三十馀文人對此劇的題詞。 ”①《飲酒讀騷圖曲》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一冊。將此劇稱為 “飲酒讀騷圖曲”,擬欠允當,也缺少充分的文獻證據。 一般研究者將吳藻此劇名稱標注為 “《飲酒讀騷圖》(一名《喬影》)”。 此說蓋與鄭振鐸所編《清人雜劇二集》有關。吳藻此劇由于被鄭振鐸輯入《清人雜劇二集》而始較易使研究者得見,也為相關研究提供了基本文獻。 鄭氏將此劇名稱標為《飲酒讀離圖》,顯然不確,此誤當是受到該劇卷首所載清代顧韶所繪圖畫題名《飲酒讀騷圖》的影響。 實際上,此劇正文首頁所標劇名為《喬影》,已足以證明其準確名稱。從具體內容來看,“飲酒讀騷圖” 只是該劇的中心內容和情節高潮,并非其名稱。 因此,吳藻此劇的正確名稱應當是《喬影》,非《飲酒讀騷圖曲》或《飲酒讀騷圖》《飲酒讀離圖》。

二、《開國奇冤》的作者問題

該集將所收《開國奇冤》的作者認定為“華偉生”,并在版本說明中云:“華偉生,清末至民國間人。 光緒三十三年(1907)任安徽巡警學堂司務。徐錫麟刺恩銘事件發生后,被疑為‘徐黨’,受到傳訊。 著有傳奇一種。 ”②《開國奇冤》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二冊。此段文字完全出自梁淑安、姚柯夫《中國近代傳奇雜劇經眼錄》,只極個別文字標點有所調整。

筆者根據相關文獻史料進行考察,得出以下認識:第一,《開國奇冤傳奇》與發表于《民立報》1912 年2 月22 日 (第486 號)—6 月13 日 (第598 號)的《剖心記傳奇》實為同一作品,而且,從二者文本內容和刊行情況來看,《剖心記》當為此劇最初名稱,《開國奇冤》當系后改之名,文字亦有相應改動;第二,以往并不知曉真實姓名、更沒有具體了解的《開國奇冤傳奇》作者“華偉生”,很可能并無其人,或并非真實姓名,此人實為近代著名文學家、記者、報人談善吾(1868—1937)所用化名或他人假托之名;第三,《開國奇冤》初名《剖心記》,前者以往常被提及,后者蓋因未出版單行本,因而流傳未廣,鮮有人注意,以往也不知曉近代著名作家談善吾與《開國奇冤》之真實關系。 現據相關文獻史實得出新結論,可將此問題的研究推進一步。③關于此問題的詳細考證辨析,可參閱左鵬軍《〈開國奇冤〉〈剖心記〉之關系及其作者》(《文獻》2007 年第1 期)、《晚清民國傳奇雜劇文獻與史實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版)相關部分,此不贅述。

三、《亡國恨》的作者問題

該集將所錄《亡國恨》歸為“佚名”之作。④《亡國恨》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二冊。相當明顯, 此觀點是延續阿英 《晚清戲曲小說目》1957 年新1 版所標“佚名著”、《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收錄此劇標明“無名氏”而來。 其后梁淑安、姚柯夫《中國近代傳奇雜劇經眼錄》一書中亦沿用此說法,將此劇歸為“作者姓名不詳”的佚名作品之中。

根據筆者的考察, 可得出如下結論: 第一,《亡國恨傳奇》為近代著名文學家、報人、江蘇江都人貢少芹(1879—1939)所作;第二,《亡國恨傳奇》有漢口《中西日報》本(1910 年刊)、《廣益叢報》本(第257 號,宣統三年一月三十日,1911 年2 月28 日,第261 號,宣統三年三月十日,1911 年4 月8 日)、貢少芹之子貢鼎編校之民國年間鉛印單行本(1943 年10 月以后刊行);第三,貢鼎編校本與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本之人名、曲詞、說白多有異同,可斷定二者并非同一版本。⑤關于此問題的詳細考證辨析,可參閱左鵬軍《晚清民國傳奇雜劇文獻與史實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版)相關部分,此不贅述。

四、《鑒湖女俠傳奇》的作者問題

該集收錄《鑒湖女俠傳奇》,將其作者認定為“張長”, 并在版本說明中云:“《鑒湖女俠傳奇》,原署‘蕭山湘靈子著、山陰杞憂生評’。 民國元年(1912)上海振新圖書社石印本。 ……張長,字洗桐,又字心蕪(又作心撫、新斧),別署湘靈子、桐花館主,又更名一鳴,浙江桐鄉人。 南社社員。 卒于一九三四至一九三八年間。 著有《洗桐隨筆》,地方戲曲本《斬秋瑾》,還有本劇一種。 ”①《鑒湖女俠傳奇》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三冊。此段文字完全出自梁淑安、姚柯夫《中國近代傳奇雜劇經眼錄》,只個別文字做了調整。

《鑒湖女俠傳奇》又題《軒亭冤傳奇》,全稱《中華第一女杰軒亭冤傳奇》,又題《繪圖秋瑾含冤傳奇》,為近代傳奇雜劇名作之一。 筆者根據相關材料進行考察,認定《鑒湖女俠傳奇》的作者“蕭山湘靈子”為浙江桐鄉人張長之說不確,不僅不合常理,而且并無充分的文獻根據。 此人當系韓茂棠(1868—1939),字柏谿,又作伯谿、伯憩,號天嘯,筆名湘靈子、海天樓主。 浙江蕭山縣(今杭州市蕭山區)人。 清光緒年間秀才,在杭州、嵊縣一帶做訪員(記者),后任上海大同書局編輯。是一位相當活躍的文學家, 能詩, 作品頗豐,有《鑒湖女俠傳奇》《愛國淚傳奇》《鐵血關傳奇》(末一種未見)及其他詩文多種。②關于此問題的詳細考證辨析,可參閱左鵬軍《晚清民國傳奇雜劇文獻與史實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版)相關部分,此不贅述。

五、陳翠娜《焚琴記》的版本問題

該集所錄陳翠娜《焚琴記》的版本說明中云:“《焚琴記》,據民國十六年(1927)《翠樓曲稿》鉛印本影印,另有《栩園兒女集》本存世。 ”③《焚琴記》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六冊。

據筆者所見知,《焚琴記》的《翠樓曲稿》本當是《栩園叢稿二編·栩園嬌女集》中的《翠樓曲稿》部分,上海著易堂印書局1927 年刊。 此外,《焚琴記》還有如下兩種版本:載《半月》第一卷第十六號、第十七號、第十八號、第十九號、第二十號,民國十一年九月二十一日(1922 年9 月21 日)第十六號再版、五月十一日、五月二十七日、六月十日、六月二十五日(5 月11 日、5 月27 日、6 月10日、6 月25 日)。 又有劉夢芙編?!洞錁且鞑荨繁?,黃山書社2010 年11 月出版。

至于所謂“《栩園兒女集》本”之說,主要是來自梁淑安、姚柯夫《中國近代傳奇雜劇經眼錄》一書及相關文章。 筆者嘗根據所見文獻資料對這一問題進行過具體考察,目前的基本判斷是《栩園兒女集》一書并不存在,或書名有誤,或著錄描述有誤④相關討論和認識可見左鵬軍《晚清民國傳奇雜劇文獻與史實研究》(人民文學出版社,2011 年版)、《陳栩〈文藝叢編〉所刊戲曲及相關史實考辨——兼及束世澂劇作與〈栩園兒女集〉等問題》(《戲劇藝術》2012 年第4 期),此處不再具體討論。,因此這一說法存在不準確之處。

六、常任俠《田橫島》的版本問題

該集所錄常任俠撰 《田橫島》, 首頁標明為“一九六〇年排印本”, 又在隨后的版本說明中云:“《田橫島》據《祝梁怨雜劇》自序,稱該劇與《鼓盆歌》《劫馀灰》等四五劇均為上學時習作。 該劇原載 《國立中央大學半月刊》 第一卷第一期(1930)。 《鼓盆歌》《劫馀灰》二劇,早歲常法寬還讀過,今多方尋找不見,只好留在以后尋覓。 此據二〇一二年二月臺灣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出版《常任俠戲劇集》版影印。 ”⑤《田橫島》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六冊。前后顯然矛盾,且存在明顯疏失。 從文獻來源和價值來看,首次刊載《田橫島》的《國立中央大學半月刊》第一卷第一期理所應當地成為影印的底本,而且該刊物也并非難見刊物,可是編者卻選擇了臺灣出版的新書為底本。 從版本意義和文獻價值來說,這種選擇殊為不當,也就是說,這種底本選擇是沒有任何文獻價值的。

七、關于所錄十三種劇作的版本選擇及說明問題

《近人傳奇雜劇初編》一書中,編者將其中十三種劇本的底本均標為 “一九六〇年鉛印本”或“據一九六〇年鉛印本影印”。 這些劇目是:無名氏《揚州夢》、無名氏《陸沉痛》、感惺《斷頭臺》、浴日生《海國英雄記》、虞名《指南公》、孫雨林《皖江血》、華偉生《開國奇冤》、孤《指南夢》、無名氏《亡國恨》、龐樹柏《碧血碑》、黃藻《少年登場》、梁啟超《劫灰夢》、高增《女英雄》。 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共收錄劇作三十一種,其中十三種被《近人傳奇雜劇初編》據以影印。 也就是說,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中高達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劇目被《近人傳奇雜劇初編》作為底本影印了。 從另一角度來看,這部分劇本已占《近人傳奇雜劇初編》 所收七十三種劇本的百分之十七,也不是一個很低的比例。 顯然,這種底本選擇和處理方式完全違背了常法寬在 《前言》中說的 “對所收的作品一律照古刊本或鈔本影印”的原則。

《近人傳奇雜劇初編》 的編者對這些劇作的版本交代及相關說明,至少存在以下三個方面的突出問題:第一,底本交代不清楚,必然影響讀者對于這些影印劇本底本的認識和理解。 應當明確這些劇本均為阿英編 《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的影印本。 第二,時間交代有誤。 這些劇作并無“一九六〇年鉛印本”。 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 是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9 月出版的,且至目前為止,此書僅有這一種版本。 這也是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系列最后得以出版的一種。第三,有關史實介紹不準確。有關這些劇作的版本說明、作者介紹多沿用阿英、梁淑安和姚柯夫及其后的研究者而來,編者的研究心得不多甚至可以說很難得出來。 但編者并未明確區分并向讀者交代哪些是他人研究結論,哪些是自己得出的認識。 這種缺少規范、不夠嚴謹情況的大面積出現,顯然不利于這些劇作文獻史實及相關問題的研究進展,也不能不明顯影響《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的文獻價值和學術意義。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上述劇本中,《近人傳奇雜劇初編》 的編者對其中部分劇作的版本介紹、影印說明或不準確,或存在明顯失誤。 具體表現在以下劇作之中。

浴日生《海國英雄記》首頁標明“一九六〇年鉛印本”,但在卷首的版本說明中又說:“原載《明報》第九、十三期(1906—1907),此據該版鉛印本影印。 ”①《海國英雄記》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二冊。 作者按:“《明報》”為“《民報》”之誤。從版式來看,可以斷定并非《民報》本,而同樣是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本的影印本。 該劇原載《民報》第九期、第十三期,光緒三十二年九月二十九日 (1906 年11 月15日)、光緒三十三年三月二十三日(1907 年5 月5日)。

虞名《指南公》的版本說明中說:“《指南公》原署‘虞名’。 載《河南》第二期,清光緒三十三年臘月除夕(1908 年2 月1 日)刊。 僅一出。 ”②《指南公》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二冊。首頁又有大字標明“卷下”,卻不見“卷上”究竟在何處,非常奇怪,完全不合全書體例。 其實“卷下”二字就是阿英編 《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卷下”的遺留③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版,第615 頁。 作者按:阿英此集分為卷上、卷下、附卷。,當是編輯影印時未及刪除之故。

孫雨林《皖江血》首頁標明“一九六〇年鉛印本”, 但在卷首的版本說明中又說:“《皖江血》原署‘六合孫雨林’撰。全劇共十六出。初載《申報》,民國元年(1912)三、四月刊。又有鈔本傳世。此據鈔本所排鉛印本影印。 ”④《皖江血》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二冊。實際上也是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本的影印本。 所謂“據鈔本”,并非編者的發現,當是由阿英《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此劇之后所標注的“據抄本”三字而來。⑤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第243 頁。該劇載《申報》民國元年三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三十一日(1912 年3 月21 日、22 日、23 日、24日、25 日、31 日),四月一日、二日、三日、九日、十日、十一日、十八日、十九日、二十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 (4 月1 日、2 日、3 日、9 日、10 日、11日、18 日、19 日、20 日、21 日、22 日)。據載又有鈔本,筆者未見。

龐樹柏《碧血碑》首頁標明“一九六〇年鉛印本”,但在卷首的版本說明中又說:“《碧血碑》原署‘龍禪居士’撰。載《小說林》第十一期,清光緒三十四年(1908)五月刊。 此據該版鉛印本影印。 ”①《碧血碑》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三冊。從版式可以確認,此劇是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本的影印本,編者同樣未進行準確如實的交代。 此劇另有《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分類集成·戲曲卷》 所收本, 百花文藝出版社1994年出版。

黃藻《少年登場》首頁標明“民國鉛印本”,版本說明中云:“《少年登場》雜劇,原署‘無名氏’,經考訂作者為黃藻撰。 此據作者所輯《黃帝魂》一書鉛印本影印。 ”②《少年登場》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三冊。此處對于作者的交代并非出自編者,而是沿用他人研究結論而來,版本交代亦明顯不準確。 從版式可知,此劇是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本的影印本。 該劇版本情況為:《黃帝魂》刊本,光緒二十九年(1903)。 初發表于《少年中國報》,寅半生(鐘駿文)選輯《天花亂墜二集》卷六據以載錄,武林崇實齋藏版,光緒三十一年(1905)。 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收錄,中華書局1962 年出版。 張庚、黃菊盛主編《中國近代文學大系·戲劇集一》收錄,上海書店1996 年出版。

梁啟超《劫灰夢》首頁標明“一九六〇年鉛印本”, 隨后的版本說明中云:“《劫灰夢》, 梁啟超撰,原署‘如晦庵主人’,載《新民叢報》第一年第一號,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二月刊。 后輯入《飲冰室文集·類編》卷下,僅成《楔子·獨嘯》一出。 此據一九六〇年鉛印本影印。 ”③《劫灰夢》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三冊。所述存在明顯不準確之處。 《劫灰夢》主要版本情況為:載《新民叢報》第一年第一號,光緒二十八一月一日(1902 年2 月8 日)。 《游戲報》 光緒二十八年一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1902 年3 月3 日、3 月4 日),不署作者姓名。 又題《獨嘯》,寅半生(鐘駿文)選輯《天花亂墜》卷七所收本,署飲冰室主人,武林崇實齋藏版,光緒二十九年(1903)刊。 又有《小說傳奇五種》本,上海中華書局,民國二十五年(1936)。 《分類精校飲冰室文集》本,上海廣智書局,光緒三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1905 年12 月21 日)訂正三版發行,光緒三十三年正月二十六日(1907 年3 月10 日)訂正四版發行?!讹嫳椅募惥帯繁?,出版單位及時間未詳。 林志鈞編《飲冰室合集》收錄,上海中華書局,民國二十五年(1936)初版;北京中華書局,1989 年3 月重印。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收錄,北京中華書局,1962 年9 月。又有《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分類集成·戲曲卷》所收本,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94 年12 月。

實際上,由于文獻版本的珍稀難覓、有關戲曲史實的繁雜難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的編者適當參考或合理采用阿英所編 《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 所收劇本及相關成果是情有可原的,問題在于運用的方式和方法是否恰當、是否有利于有關戲曲文獻的呈現及相關史實的研究進展。20 世紀50 年代前中期至60 年代初阿英編?!锻砬逦膶W叢鈔·傳奇雜劇卷》的時候,由于當時的文獻基礎、學術條件及政治文化環境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 自然帶有某些局限性與特殊色彩。 正如阿英在該書卷首《敘例》中所說的:“愛國之士,奔走號呼,鼓吹革命,提倡民主,反對侵略,即在戲曲領域內,亦形成了宏大潮流,終于促進了辛亥革命的成功。 本書所選,即以此類富有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精神之傳奇、雜劇為主,籍以見當時反清、反帝運動在文學上之巨大成就。 ”④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第1 頁。除這種內容選擇的基本標準外,還需要特別注意的是該書文獻版本上的處理方式。 阿英在整理編輯這些劇作的時候,實際上是進行過一定的版本考察、文字??碧幚淼?,最為明顯的是在有關國內少數民族稱呼及民族關系、 宗教信仰問題、對部分國家及人物的稱呼方面, 阿英是進行過刪除、改動等個別文字處理的,以適合當時的學術習慣、政治文化語境的要求。 盡管對這些局部甚至細微的改動調整阿英并未予以明確交代,也并未在相應處出校,但這樣的事實是存在的。 也就是說,阿英編入《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的劇本,實際上已不是它們原刊本的形態,內容上也存在不同程度的差異。 后來的整理者包括《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的編者假如未能注意到這種文字上的異同和文獻版本上的明顯差異,不去尋找這些劇作的原刊本作為影印底本,僅僅根據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傳奇雜劇卷》所收劇作進行影印,那么非常明顯,這些劇作實際上是沒有什么文獻版本價值的。 假如說有,也只是反映了阿英編校整理本的水平和特點而已。 這對于《近人傳奇雜劇初編》文獻版本價值的限制和影響,必然是非常明顯和直接的。 因此,不得不說,這是《近人傳奇雜劇初編》在底本選擇和文獻處理上出現的一個明顯失誤,也給這部戲曲選集的文獻價值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此外,該集收錄顧隨《陟山觀海游春記》采用“一九八六年鉛印本”, 并在版本說明中云:“《陟山觀海游春記》,影印自《顧隨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六年版,寫作始于一九四二年,一九四五年完成。本欲為悲劇,后終成喜劇?!雹佟囤焐接^海游春記》卷首,常法寬、常大鵬編:《近人傳奇雜劇初編》第六冊。顧隨此劇是否曾刊行過,或是否有手稿本及其他版本存世,由于缺少直接記載或相關文獻證據,并不清楚。 因而該集采用《顧隨文集》本進行影印,當是出于不得已。 但從文獻價值的角度來看,這種底本選擇顯然不當,不僅與編者自己設定的“對所收的作品一律照古刊本或鈔本影印”的原則相違背,甚至可以說沒有什么文獻價值,同樣不能不令人感到遺憾。

還有,該集卷首所載常法寬所撰《前言》也頗有可以商酌之處。 主要表現在兩方面:一是某些材料的使用、出處方面,存在明顯的并非出自第一手材料、 很可能來自他人相關研究成果之中的情況,且并未按照學術規范明確注出; 二是提出的某些觀點、得出的某些認識甚至一些具體語句、表達方式與其他研究者的相關論著之間存在過多的相似之處,甚至可以明確判斷一些觀點、說法是出自他人的有關論著,也同樣未注明出處或進行其他有效的說明。 這種情況的存在,也不能不明顯地限制和影響該集的文獻價值和學術意義。

總之,《近人傳奇雜劇初編》 的編輯出版,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近代戲曲劇本文獻,具有彌補以往文獻之不足的意義,對于研究近代傳奇雜劇及相關問題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但是,由于底本選擇不當、相關史實不清、處理方式不妥、缺少相關研究基礎、學術規范程度欠缺等問題,此書的局限性和缺點也是相當明顯的。 假如還有編輯出版二編、三編計劃的話,希望編者和出版單位能夠在總結反思初編經驗教訓的基礎上,發揮所長、彌補所短、完善體例、糾正失誤,把這項工作做得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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