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發展現狀與展望
——基于我國東部9市的實證研究

劉 芳，張 慧，朱 娟（亞太建設科技信息研究院有限公司，北京 100120）

0 引 言

2017年2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建筑業持續健康發展的意見》（國辦發〔2017〕第19號）首次提出“培育全過程工程咨詢”。目前，我國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已初步形成，但各地區的政策文件在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內涵、服務內容、實施模式、單位及人員要求等方面存在一定的模糊性和差異性[1]，再加上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導致各地區全過程工程咨詢尚處于多種模式并存、咨詢服務內容與咨詢服務模式不清晰的探索階段[2]。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實施落地一方面需要強有力的政策指引，另一方面也需要在市場實踐中積累經驗，并反作用于相關政策、標準的逐步完善，最終形成成熟的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因此，準確把握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市場特征及市場主體情況，對于推進全過程工程咨詢健康持續發展、推動市場相關主體轉型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我國東部地區經濟水平較為發達，建筑市場較為成熟。結合前期調研，東部地區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眾多，類型眾多，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故本研究選取東部地區的北京、石家莊、青島、南京、杭州、福州、廣州、三亞、沈陽9個城市為代表，以2020年7月至2022年6月的474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為研究對象，對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建設類型和項目類型、發包人和中標人的特征、咨詢內容與服務模式等進行分析，探討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發展情況，以期為工程咨詢市場主體的轉型發展提供參考。

1 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發展現狀

1.1 建設類型與項目類型

9個代表城市共有474個項目實施了全過程工程咨詢，但城市間項目數量差異較大（如表1所示）。南京市、青島市、杭州市屬于項目數量比較多的地區；廣州市、福州市也已初步形成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北京市、石家莊市、三亞市和沈陽市的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數量均在10個以下，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發展相對落后。

表1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數量

1.1.1 建設類型

474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新建項目有333個，占70.25%，改擴建項目131個，占27.64%，另有4個遷建項目和6個裝飾裝修項目?？梢?，全過程工程咨詢已涵蓋新建、改擴建、遷建項目以及裝飾裝修項目。

1.1.2 項目類型

474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房建項目有342個，占72.15%，市政項目有132個，占27.85%，各類項目數量如由表2所示。由表2數據可知，實施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建設類型和項目類型均比較廣泛。對于房建項目而言，辦公用房項目數量最多；其次是中小學幼兒園、住宅、保障性用房、醫院、高校等民生性建設項目；產業園項目和大型公建項目數量不多，另有零星片區改造或村鎮綜合項目?？梢钥吹?，采用全過程工程咨詢模式的辦公用房和民生性建設項目數量大，而產業性項目數量較少。究其原因，一方面或許是由于發包人主觀選擇了辦公和民生性建設項目采用全過程工程咨詢模式，另一方面，或許反映出當前房建市場即以辦公用房和民生性建設項目為主。對于市政項目而言，道路和給水排水項目數量最多，兩者合計占了市政項目的62.1%；景觀改造和環境治理項目共占15.15%；其他市政類項目明顯比較分散，數量都不大。

表2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類型及數量

1.2 發包人性質

按照單位性質，將發包人劃分為政府機構、事業單位、國有企業、民營企業、自治組織。各類發包人發包的項目數量，如表3所示?？梢?，96%以上的項目由國有性質的單位發包。其中，國有企業發包項目占60%，政府機構發包項目占比接近30%，反映出政府投資項目在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占據主導地位。

表3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發包人性質、數量及占比

1.3 中標人特征

全過程工程咨詢是新興的工程咨詢模式。建筑市場現有工程咨詢企業，能夠獨立承擔全過程工程咨詢全部服務內容的企業尚屬少數[3]，根據項目數量和中標人頻次，可以計算得到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進而反映聯合投標的情況。通過中標企業數量和項目數量、中標人頻次的對比，可以反映市場的集中度。另外，由于全過程工程咨詢伴隨工程項目建設全過程，項目管理、工程監理等服務存在施工現場服務的需求，且需要各專業咨詢之間的融合以提升咨詢服務質量[4]，所以中標人的本地化屬性值得特別關注。本研究提到的本地化是指中標企業與項目在同一省域。中標人情況統計，如表4所示。

表4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標人情況

1.3.1 聯合體中標特征明顯，但地區差異較大

從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來看，474個項目的中標人共923個，平均中標人數量是1.95個。其中，聯合體中標項目280個，占項目總量的59.1%，獨立中標項目194個，占比40.9%，反映出聯合體中標占比較大。中標人數量最多的是9個，服務內容包括建設管理、全過程設計咨詢、施工圖審查、全過程造價咨詢、監理和招標代理。由于三亞市只有2個項目、沈陽市只有1個項目，統計意義不大，故將其排除。其他城市中標人數量的統計結果，如表5所示。

青島市和杭州市的聯合體中標項目占比在75%左右，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分別為2.48和1.85，均表現出較為顯著的聯合體中標特征；北京市和福州市的聯合體中標項目占比均超過60%，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分別為1.80和2.07，聯合體中標特征也較為顯著；廣州市的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是2.15，但聯合體中標項目占比僅有57%，原因在于香港科技大學（廣州）項目二期工程有9個中標人，拉高了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的平均值，但總體上看，廣州市聯合體中標特征不顯著，聯合體中標和獨立中標基本上均衡；南京市有156個項目，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為1.55，聯合體中標項目占比為39%，有95個項目只有1個中標人，占比接近61%，反映出南京市獨立中標特征明顯；石家莊市有9個項目，共10個中標人，只有一個項目有2個中標人，聯合體中標項目占比僅有11%，聯合體中標特征極其不顯著。因此，總體來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的聯合體中標特征較為明顯，但地區差異較大。

1.3.2 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明顯

從本地企業中標情況來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本地中標人占全部中標人的比例超過90%。南京市、杭州市和福州市的本地中標人占比超過90%，南京市的本地中標人占比高達96.28%，表現出強勁的本地化屬性；青島市、北京市和廣州市的本地中標人占比也比較高，在87%～89%之間。以上6個城市的中標人本地化屬性均十分顯著。石家莊市的本地中標人占比為70%；沈陽市僅1個項目，有4個中標人，本地中標人和外地中標人各占一半，但牽頭單位為本地項目管理公司；三亞市有2個項目，3個中標人均為外地企業，石家莊市、沈陽市的中標人本地化屬性均不是很明顯，三亞市的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極其不明顯。南京市、青島市、杭州市、福州市等地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數量較多，市場更為成熟，中標人本地化屬性也更加突出，體現出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典型的中標人本地化屬性。

從第一中標人的本地化情況來看，各市第一中標人本地化占比除三亞市持平外，其他地區均高于本地中標人占比，各地平均有高于93%的項目的第一中標人為本地企業。其中，北京市、福州市和沈陽市的35個項目，第一中標人全部為本地企業。南京市項目數量大，第一中標人本地化占比達到97.44%，與中標人本地化占比均居于高位，反映出南京市的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已經初步形成；或許由于南京市所在的江蘇省為“建筑大省”，建筑業企業數量大、實力強，導致南京市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極其明顯。杭州市和青島市的項目數量也比較大，第一中標人本地化占比同樣處于高位，分別達到94.85%和90.08%，第一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明顯。與南京市相比，杭州市和青島市的項目平均中標人數量均較高，青島市達到2.48，杭州市也達到1.85，而南京市只有1.55，反映出青島市和杭州市的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開放性較強，南京市則表現出強烈的本地化色彩。廣州市和石家莊市的第一中標人本地化占比略高于中標人本地化占比，分別為88.89%和77.78%。整體來看，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明顯，且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越發達的地區，本地化特征越突出。

1.3.3 競爭型市場與寡占型市場并存

中標頻次較高的中標人的市場占有率，可以反映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集中度。由于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計費方式不統一，各項目中標金額的表示方法不一致，所以難以統計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營業額。本文選用行業集中率（CRn指數），以中標項目頻次為變量，計算各地區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CR4和CR8，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各地區的市場集中度，計算方法如式（1）所示。

北京市、石家莊市、三亞市、沈陽市由于項目數量較少，研究市場集中度的基礎條件不足，故以青島市、南京市、杭州市、廣州市、福州市為代表，探索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標人的市場分布情況。計算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集中率

由表6可知：杭州市、福州市和廣州市的CR8均大于40%，屬于寡占型市場，且都屬于低集中寡占型市場；南京市和青島市的CR8均處于20%～40%之間，已經形成低集中競爭型市場，兩地項目數量較多，市場競爭是最充分的，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發展態勢良好。

1.3.4 中標人類型呈現“三段式”分布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標人類型的統計結果，如表7所示。由表7可知，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的中標人呈現出明顯的“三段式”分布特征?？辈煸O計、項目管理和綜合性工程咨詢類中標人中標頻次高，3類企業中標頻次均超過200，3類企業中標頻次占中標人總頻次的76.27%，占據了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大部分市場，且3類企業作為第一中標人的項目，占項目總量的77.85%。這3類企業是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主力軍，其中綜合性工程咨詢企業是指企業名稱已脫離了單一的專業服務類別，直接命名為“工程咨詢”“工程服務”等，業務范圍也包含設計、監理、造價、項目管理、招標代理等較綜合的工程咨詢服務內容，有些咨詢企業的服務內容還包含施工，以“工程建設”等命名。這類綜合性工程咨詢企業在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占有一定比重，且其數量呈現出一定的上升趨勢，反映出工程領域部分企業正在朝著“大咨詢”的方向轉型[3]。監理類和造價咨詢類企業有一定的市場占有率。兩類企業合計占中標人總頻次的19%，作為第一中標人的項目占比為17.5%，在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市場占有率較低。投資咨詢、招標代理、施工和工程檢測類企業在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的占有率低。但值得關注的是，投資咨詢類企業總中標頻次為17，第一中標人的頻次為11，占64.71%，反映出投資咨詢類企業市場占有率雖低，但在項目中已體現出一定程度的主導地位。

表7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標人類型

1.3.5 “項目管理”牽頭突顯壓倒性優勢

從第一中標人的統計情況看，項目管理類和綜合性工程咨詢類企業優勢突出，第一中標人頻次占比分別達到63.81%和66.92%，反映出這兩類企業不但中標項目數量多，而且“牽頭”優勢明顯，兩類企業牽頭項目總計310個，占全部項目的65.4%，可以說是“量效齊優”。相比之下，中標頻次有231的勘察設計企業，第一中標人頻次僅有59，第一中標人頻次占比僅有25.54%，是除工程檢測類企業外第一中標人頻次占比最低的咨詢企業類型?？梢?，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項目管理”牽頭與“設計”牽頭相比，體現出壓倒性優勢。

1.4 咨詢服務內容與模式

1.4.1 咨詢服務內容呈現“三區段”分布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服務內容頻次統計及占比情況，如表8所示。其中，占比情況是指該項服務內容中標頻次在474個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的占比。

表8 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服務內容及占比

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內容呈現出“三區段”分布特征。第一區段是占比超過60%的服務內容，包括監理、造價和項目管理。其中，包含監理和造價的項目均超過85%，包含項目管理的項目也達到61.6%。第二區段是占比在30%至60%的服務內容，包括設計、勘察和招標代理，占比分別為50.00%、37.55%和36.50%。第三區段是占比低于30%的服務內容，包括項目前期咨詢、工程檢測服務、BIM咨詢、建筑節能與綠色建筑咨詢?？梢钥吹?，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監理、造價的“硬需求”表現突出，項目管理服務在全過程工程咨詢的帶動下表現出旺盛的“成長性”[4]，有超過六成的建設項目的咨詢服務中包含了項目管理，勘察和招標代理在一定程度上被重視。然而，只有17.72%的項目包含了項目前期咨詢，屬于全過程工程咨詢中的“弱需求”，難以體現前期咨詢在建設項目全過程工程咨詢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值得關注。

1.4.2 咨詢服務模式特征尚不明顯

基于目前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的實際情況，勘察、設計、項目管理、招標代理、監理、造價是主要的咨詢服務內容，BIM咨詢、建筑節能與綠色建筑咨詢、項目前期咨詢等是特色的服務內容。本研究統計了各項服務內容的組合模式，探究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模式的特征。由于統計結果離散性較大，僅列示出現頻次＞10的組合模式，如表9所示。

表9 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組合模式

據統計，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組合模式中，“監理＋造價”同時出現的頻次最高，共計361次，占474個項目的76.2%，這主要源于監理和造價在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的“硬需求”特征?！绊椖抗芾恚O理＋造價”的組合模式出現頻次最多，共有80次，若疊加其他組合模式中包含“項目管理＋監理＋造價”的，共計206次，占全部項目的43.5%。究其原因：一方面源于全過程工程咨詢中監理和造價的“硬需求”特征；另一方面，突顯了“項目管理”在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中的優勢地位?！罢袠舜恚O理＋造價”的組合方式共出現135次，占全部項目的28.5%，反映出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對“招標代理”已有一定程度的重視，但“招標代理”與其他服務內容的組合模式尚未呈現出明顯特征?！翱辈欤O計＋項目管理＋招標代理＋監理＋造價”的全專業服務模式共出現22次，占比為4.6%，反映出全專業、一體化的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在實踐中尚處摸索階段?？辈?、設計及其他咨詢服務內容在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模式中難覓明顯特征。

2 結 語

在國家和地方政策的引導和推動下，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已初步形成，并呈現出一定的市場特征。本研究選取我國東部9市為研究對象，對2020年7月至2022年6月的全過程工程咨詢市場交易信息進行統計分析，得到市場發展現狀和特征，并展望其發展。

首先，全過程工程咨詢的發展不均衡，初步呈現為沿海城市（除三亞市）和內陸城市的“二分格局”。工程咨詢服務主體可重點關注市場較為成熟、市場集中度較低的城市，結合自身的優勢資源，積極拓展全過程工程咨詢業務范圍。

其次，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中標人本地化屬性明顯，本地中標人占全部中標人的比例超過90%，各地平均有高于93%的項目的第一中標人為本地企業；聯合體特征明顯，但地區差異較大。本土化特征對咨詢服務主體的發展戰略有重要的影響作用。一方面，咨詢服務主體要立足于本土市場，利用自身的企業資源優勢，發掘潛在業主，通過專業化的咨詢服務，提高業主的信任度，守住本土市場；另一方面，當咨詢市場服務主體向外拓展業務范圍時，可以積極選擇兼并重組或組成聯合體的形式與當地企業合作，利用當地企業的本土優勢，爭取更多的全過程工程咨詢項目。

最后，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內容呈現出“三段式”分布特征。監理、造價的“硬需求”特征明顯，項目管理呈現出旺盛的“成長性”，且項目管理牽頭突顯壓倒性優勢。因此，大型或實力較強的咨詢服務主體可選擇構建“大咨詢”業務格局，將業務范圍拓展至建設項目的各個環節，提高核心競爭力，爭當市場的牽頭人；小型的咨詢服務主體宜整合自身資源以滿足現階段咨詢服務市場的需求，選擇監理、造價、項目管理中的一個或多個業務“做精”，以聯合體的方式參與全過程工程咨詢服務，走“小而精”的發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