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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48小時男友

2024-03-04 03:13柏顏
南風 2024年2期
關鍵詞:輕舟煙火青春

柏顏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我保存了你永不褪色的天真。

001“不好意思,我們只剩下大床房”

雖然此時此刻的我,滿身刺鼻酒氣,連路人都捏著鼻子避之不及。

但事實上,我一口酒都沒喝。是閨蜜沈怡把威士忌灌進了她的化妝瓶,然后對準我整個人一頓噴灑。

分別5年,我就以這樣狼狽而楚楚的姿態出現在陸輕舟面前。

彼時他剛結束跟沈怡爸爸的應酬,步履流星、玉樹臨風地走出來。幾乎第一眼就認出我,“思蜀?怎么喝這么多?!?/p>

他的模樣分毫沒變,就連語氣都熟稔得像是昨晚我們剛剛一起吃過晚餐。

我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裝醉地瞟他一眼,“陸師兄,你怎么在這里?!痹捯魟偮?,我演技精湛地往前一絆,被陸輕舟及時接住?!澳阋粋€人嗎,有沒有人送你回去?!?/p>

我裝醉不說話,眼淚已經在劉海的掩飾下奔涌而出。他左顧右盼了一會,發現沒人理會我,只好半摟著我上了出租車。

他問我家住哪里的時候,我把手機上準備好的民宿地址遞給他。結果去了才發現,我根本沒有提前預定房間,門鎖一直發出請預定的提示聲。

陸輕舟只好搜索民宿老板電話,結果對方第一句話就是:不好意思,我們只剩下大床房。

我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這位毫無演技又不會撒謊的沈怡同學開口簡直就露餡。誰家民宿還分大床房和標間……還好陸輕舟沒有當面拆穿。

順利辦理入住,拿到密碼之后,他就把我扶到了,鋪面玫瑰花的大床上。

我尷尬地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演下去,陸輕舟已經舉著名片輕生地念出老板的名字,沈怡。然后看向我:沒記錯的話,她跟你高中同學同名同姓。

我默默撩了一下頭發,滿眼真誠看著他:陸師兄記性不錯。

那么請問,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5年了,我只想問你一句,那些承諾還算數嗎?

他坐在離我不遠的單人沙發上,休閑范的黑西裝和白T恤更顯得他身材修長。即便5年過去,再見到他,我依然克制不住地心痛。

陸輕舟,哪怕你可以說一句你不愛我呢,我也可以勸自己忘掉??赡阊凵耱_不了人,剛剛你明明很關心我,不是嗎?

我握著他的手,他沒有躲??僧斘蚁胍臅r候,他拒絕了。

“我已經結婚了,在美國?!?/p>

我第一反應以為自己幻聽,第二反應是他在騙我,直到他直視我的眼睛,里面有淚光盈動。他說:思蜀,是我食言了。

002? 你好,48小時男朋友

認識陸輕舟是一個意外。大二那年我和朋友們迷上露營。一到周末就喜歡到處找那種有山有水的地方安營扎寨。

但沈怡這位大小姐受不了“天然戶外廁所”,喂了幾次蚊蟲之后,她大手一揮,訂了一所戶外度假旅游區,地方很“野”,但是背后一排別墅區,不止有熱水供給,冰箱里還堆滿了燒烤食材。

方便是方便,但這哪還有露營樂趣。他們在一樓打游戲玩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我一個人百無聊賴上了二樓溜達。走過一排露天長廊,又看見兩個布置溫馨的小房間。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帶腦子,就毫無防備地躺在小床上睡著了。

直到被一陣洗澡放水聲吵醒,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可是就在我不耐煩問到底誰大中午洗澡的時候,浴室門被拉開,裹著蠟筆小新浴巾的陸輕舟站在我面前。

他嚇了一跳,但被我先發制人:你誰啊,怎么不穿衣服。

于是臉皮很薄的陸輕舟,下一秒就回到洗浴室穿衣服。而我趁機開溜了。因為就在電光石火之間,我意識到可能自己走錯房間。出來一看,果然門口有房間編號,跟我們訂的那幾間并不連號……

好在我在社死之前,逃離了現場。

晚上忍不住跟沈怡八卦,隔壁別墅區有一個長得特標致的男孩,身材也不錯……

說到身材,沈怡也樂顛顛地指著給我看,院子里有個在烤肉的帥哥,是她的“新目標”。而我的目光稍微偏了一點點,正好看見不遠處釣魚的陸輕舟。

那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黃道吉日,夕陽斜掛半空,粉色的云彩鋪面天空。河水蜿蜒,微風拂面。我走到陸輕舟背后遞給他一個蘋果,嘿,剛剛,不好意思。

他回頭接過,樹影泄露的光,綽綽地打在他精致的下頜線。美好得像一個夢境。

晚上我們兩撥人才互相介紹認識,才知道竟然是大我們兩屆的校友。大家出來玩都很豪爽,當然主要是沈怡和她的烤肉帥哥宋燃兩位金主夠豪爽,當即一拍即合租車去隔壁的古城看煙火。

因為會開車的人不多,我被陸輕舟他們那輛車,本來另一個男生想坐副駕陪我開車,結果被陸輕舟搶先一步。一路上不管他們吃什么零食,陸輕舟都會貼心地剝好,喂到我嘴邊。

上了高速之后,車子就像奔向無垠的遠方,我把音樂聲開得很大。陸輕舟喂我開心果的時候,我不小心親到他的手指,側過臉,正好看見他耳根潮紅,跟天邊的夕陽融為一色。

古城第二天,陸輕舟起得特別早。我打開窗偷拍下他的背影,卻被冷風吹濕了眼睛。

回去的路上我就跟他表白了,省略一切曖昧、試探、你來我往。他略有驚訝,但還是笑著回答:可是你都不了解我。

但我喜歡你啊,陸輕舟。我笑盈盈、大咧咧地看著他。他大約以為我和沈怡一樣,都是今宵有酒今朝醉,才不管明天誰甩誰。但其實不是,那是我19歲生命里唯一的認真。

他拒絕了:思蜀同學,我不適合做男朋友。

要是換成別人,可能就知難而退。但我還是笑著去牽他的手,“不試試怎么知道?!?/p>

他手指纖長,掌心溫熱,居然認真問我:怎么試?我說,就48小時,回到學校,我們就分手。

003 來不及重新喜歡你

有人說,人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從前我不太懂。直到陽光燦爛那天,陸輕舟不告而別,飛往美國。

我醉生夢死整整一周,沈怡看不下去,幫我逼問了她男朋友,也是陸輕舟從小長大的哥們才知道。

他是被爸媽綁上飛機的,他拒絕過,抗爭過,但他個人情感跟家族利益、父母期待比起來,不值一提。

也是那天晚上,沈怡才告訴我,她也即將去芬蘭留學。還記得她長發被吹得飄起來,整個人遙遠又陌生,絲毫不像我認識的豪闊女孩。她說,很多人羨慕我們,管我們叫富二代。卻不知道,我們從小就承受了太多期待。

如果沈怡不說,大概沒人知道,她精通古箏、國際象棋,世界史倒背如流。但她從不炫耀這些,以至于很多人眼中愛玩愛鬧的她,只是仗著從小上昂貴的補習班,靠著金錢鋪路才考上的D大。

而我,就連人生第一次交男友,第一次約會都遮遮掩掩。原因只有沈怡知道,我爸媽一個演員,一個導演,我作為他們唯一的女兒,從小就在觀眾的審判下長大。

像“顏值拉低全家平均值”這樣的話,已經是殺傷力最小的一句。

我就連回自己家,都要走地庫。我不過看了一場電影,就會被媒體寫成“就連女兒都看不上老爸的電影,寧可看另一部xx”。我當然懂這些無奈,可我唯一想要的,不過是好好告別。

“還記得,古城那場煙火嗎?”

陸輕舟沒有吭聲,但我知道他一定沒有忘。就在他答應和我試試看的晚上,古城有一場煙火晚會。并不浪漫,因為我不僅被人偷了手機,還被人流沖散,頓時孤立無援。

短短1小時,我幾乎腦補了一切犯罪片的場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滿眼都是擁擠人海。煙火在頭頂炸響,淹沒我呼叫沈怡的聲音。

后來沈怡告訴我,她們所有人太興奮了,竟然全把我忘了。只有陸輕舟,他第一個給我打電話發現關機。意識到不對勁,一個人沖出來找我。

我大概一生都不會忘記,當巨大的煙火升騰炸開,陸輕舟從人群中逆行走向我的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我沒有猶豫撲到他懷里。他把我抱得很緊很緊,我們大概是那一刻有了默契。

回學校之后,我們當然沒有分手。但因為學業繁忙,約會見面的機會并不是很多。有時候我們會開很久的視頻,忙得顧不上聊天。偶爾瞥一眼手機,看見對方忙碌的樣子只覺得心安。

不久他忙著畢業,我們聯絡越來越少。相遇的那幾天,就像是偷來的時光。就像沈怡拿到芬蘭學校offer那天,笑著說:原來青春這么短,我們已經這么老。

“那我先走啦,畢竟跟已婚男士共處一室要被拍到的話……”我起身走到門邊,卻被陸輕舟從身后抱住。他把頭埋在我肩頭。

鼻尖突然涌起在熟悉的桂花香,那是我媽送我的小眾香水。在古城那天晚上,我涂了一點在身上故意騙陸輕舟附近有桂花開了,我們去找找。

實際上當時12月,桂花早就謝了。但他還是陪我走了很久,直到在一顆蒼老的桂花樹下,他捉住我的手,輕輕地嗅了一遍然后說:思蜀,我喜歡你。

而5年之后的今天,他只能低沉在我耳畔說,對不起。是我食言了。

004? 不是所有故事都有結局

沈怡問過我,明明早就知道他結婚了。還要整這么一出,圖了什么。

我沒法回答她,大概是因為執念吧。我太想親口聽他說,對不起。好像只有他親口承認過了,這段感情才真的結束了。

畢竟,關于他的婚姻,關于那個在異國他鄉救過他的金發女孩,一切他們之間種種情愫都離我太遠太遠。

這么多年,他頻頻出現在我夢中。依然是當年那個好看到讓人心動的男孩。是那個裹著蠟筆小新浴巾,卻一臉害羞的男孩。是人群中朝我飛奔過來的,緊緊抱住我的人。

就像多年后,《致青春》里30歲的鄭微對陳孝正說,沒關系,我們一起度過了青春。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我保存了你永不褪色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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