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書
不是愛花即肯死,只恐花盡老相催。
繁枝容易紛紛落,嫩蕊商量細細開。
到過黃師塔前,看罷黃四娘家,詩人從愛花轉向惜花。春光易度,浮生須臾,當為花拼作一狂。
“不是愛花即肯死”,“肯”就是“拼”。這句詩很痛快,用字也狠,聽覺效果驚人?!安皇菒刍ā?,詩人的聲音很大,欲蓋彌彰,卻供出了愛花的事實。接著不得不辯解,“只恐花盡老相催”,即我為花狂,只是怕花謝人老啊。
末二句寄語,詩人深情款款、溫柔叮嚀,惜花之心更為婉曲。惜花就是惜人,韶華易逝,依時而萎;嫩蕊細開,有待將來。
春天,你走得慢一點兒,再慢一點兒吧。這首詩是詩人對青春的表白。尋得繁花之后,又悵然若失。繁花落盡,老之將至,此乃必然,但詩人并未深陷落寞,而于結句中留下余味。生命的意義在過程,不在結局?!澳廴锷塘考毤氶_”,就是讓時間變慢,讓過程變慢,從而延長生命。
在凡事追求速度的今天,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慢”?!翱臁币殉蔀橐环N病,常使我們神經緊繃。而詩作為慢的藝術,不要求快,相反,詩教我們要盡可能地慢,教我們感受并沉潛,甚至在某個剎那停下來,傾聽花開,那寂靜的雷鳴。
(心香一瓣摘自天地出版社《春山多勝事:四時讀詩》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