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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煤礦工到電影導演

2024-03-15 04:29孟佳麗
第一財經 2024年3期
關鍵詞:夜幕山西煤礦

孟佳麗

寬闊的黃河河面上結起了冰,沒有結冰的地方還有河水緩緩流動,天是灰蒙蒙的,蜿蜒的看不見盡頭的公路上,一輛輛運煤車緩緩開過—這是電影《夜幕將至》的開場畫面,也是導演菅浩棟對家鄉山西最深刻的印象。

菅浩棟在山西生活了26年,他的出生地山西忻州市河曲縣位于陜西、山西和內蒙古的交界地帶,黃河正好沿著河曲縣與內蒙古、山西的分界線流過,站在河曲的黃河邊就可以看到對岸的陜西。這是一個以煤礦為主要產業的縣城,菅浩棟從小就想逃離這個人們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地方。

然而,《夜幕將至》講述的是一個30歲的北漂青年返鄉的故事。主角梁哲一路換乘大巴、貨車、面包車、摩托車4種交通工具回到家鄉參加爺爺的葬禮,他在路上遇到了家鄉的鄉親、發小、初戀,最終在夜幕即將降臨時到達。

2023年,《夜幕將至》在第六屆平遙國際電影展上獲得了費穆榮譽·最佳影片、迷影選擇榮譽和桐葉榮譽3項大獎。2024年1月12日,《夜幕將至》在全國公映,票房超過20萬元的時候,團隊制作了一張票房“戰報”。截至2月25日,影片一共取得了超過57萬元票房。

在電影市場上,這不是一個耀眼的數據,但對菅浩棟來說,這已經遠遠超出預期。菅浩棟沒有接受過電影學院的專業訓練,出身于煤礦世家的他大學學習的是采礦專業。畢業之后他做過一年多的礦工,直到攢下數萬元才拍了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電影作品,北上闖蕩影視圈。

《夜幕將至》誕生于菅浩棟最為迷茫的30歲,某種程度上也是菅浩棟對自己一個階段的人生總結。電影上映后,菅浩棟和許多人聊起自己的家鄉和曾經對生活的迷茫。對于家鄉,他依然有著復雜的感情,那是一個“待在那兒想離開,但是出去了又想回來的地方”。談及電影事業,他則堅定許多,“只要有口飯吃,有地方住,能拍電影就可以了?!?h3>三十未立

“我知道這個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你憑什么審判我的靈魂?!?020年9月,菅浩棟將加繆《局外人》里的這句話寫在了《夜幕將至》劇本的開頭。彼時,被新冠疫情困在山西老家的菅浩棟用半年時間寫了兩三個劇本,卻遲遲找不到創投資金,而距離他上一次拍攝長片,已經過去了整整5年。

這也是菅浩棟“北漂”生活的第五年。2015年,菅浩棟懷揣電影夢來到北京,他在北京的第一個落腳地,是位于朝陽區四環和五環之間的十八里店南橋城中村的自建公寓,一個月租金只需600元。沒過多久,自建公寓被整頓,不允許居住,菅浩棟從朝陽搬到了通州,后來又搬到了更遠的河北燕郊。在北京,菅浩棟從來沒有住過超過30平方米的獨立的房子。

《夜幕將至》中,主角梁哲帶著一個行李箱,從北京輾轉換乘四種交通工具才回到山西老家。

《夜幕將至》結尾,梁哲終于在夜幕降臨前回到家鄉參加爺爺的葬禮,喪葬樂隊正在用嗩吶演奏民間曲目《大得 勝》。

電影夢沒有那么容易實現,5年里,菅浩棟更像是四處找活打雜的“影視民工”,他跟著劇組做過錄音師、副導演,參與了十來部電影,但大多數是網絡電影。這些工作“根本賺不到錢,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電影《夜幕將至》里有一場戲,梁哲在回鄉的大巴上遇到熟識的鄉親,鄉親得知他在北京工作,感嘆“在北京能掙個幾十萬”,梁哲否認后對方又猜測,“掙個十來八萬?”這也是菅浩棟難以面對的追問,事實上,在北京賺錢最多的一年,菅浩棟也只賺了5萬元,勉強夠交房租和吃飯。2018年,影視行業加強規范,監管政策收緊,菅浩棟的工作也受到沖擊,能接到的活越來越少。沒活干的時候,菅浩棟就在出租屋里寫劇本。幾年下來,菅浩棟根本沒存下什么錢,也沒有一部劇本順利被拍出來。

2019年對于菅浩棟來說是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年。這一年,菅浩棟年滿30歲了。而這一整年里,菅浩棟只接到了一個活,收入1萬多元。年末,他搬到了河北燕郊的自建公寓,一個月租金400元。也是在這個時候,菅浩棟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得知爺爺去世了。

菅浩棟在拍攝現場給演員講戲。影片除男女主角外,許多演員是菅浩棟的鄉親,男主演也是開機前一周才確定。

菅浩棟回到山西老家,有一天和父親一起去選墓地時,他突然發現父親的頭發已經變得灰白,皺紋也更多了。在爺爺的葬禮上,一向硬氣的父親哭得像個孩子,菅浩棟第一次看到了父親的脆弱?!案赣H沒有父親了?!陛押茥澮庾R到自己應該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但他又無法為家里做些什么。人們常說三十而立,但菅浩棟總覺得自己“一直沒有立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老家處理爺爺的后事時,菅浩棟又收到了北京朋友的消息—他在燕郊租的房子因違規要被清退,在朋友發來的一段視頻里,菅浩棟的行李都被扔了出去。那一瞬間,菅浩棟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白约旱挠H人離開了,自己一直以來也沒有穩定的工作。北京拋棄了你,故鄉也回不去。事業、親情、愛情,我好像一無所有,什么都抓不到,什么都在失去?!?/p>

一系列的打擊讓菅浩棟的傾訴欲到達了頂峰,他開始以自己為原型構思新故事,將創作作為發泄情緒的出口。多年的經歷、現實的壓力和積攢的情緒傾瀉而出,只用了15天,他就完成了《夜幕將至》的劇本初稿。

劇組在山西拍攝大貨車的一場戲,也是拍攝中最具有挑戰性的一場。貨車司機的扮演者是菅浩棟的表弟,拍攝時需要在避免穿幫的情況下穩定駕駛,以防發生交通事故。

《夜幕將至》里超過一半都是菅浩棟的親身經歷,故事主角梁哲的漫漫返鄉路正是菅浩棟每次從北京回到家鄉的必經旅途,父親也像電影里的父親一樣,總是騎著摩托車在鄰村的小路上等待菅浩棟。算命的經歷、爺爺的葬禮上樂隊吹奏的《大得勝》都被菅浩棟放進了電影里,那段行李被扔出出租屋的視頻也被他用在了電影中。

在返鄉的路上,梁哲還撿到了一只無人愿意收養的流浪狗,他帶著流浪狗一起回家,輾轉的途中好幾次差點把它遺忘在路上,最終還是弄丟了它。菅浩棟覺得自己就像那只狗,漂泊不定,找不到未來。

“過去的3年我們都在掙扎,都在尋找那個活下來的出口或者方向……電影里一無所有的梁哲,不僅帶著親人離去的悲痛輾轉,還要迎面靈魂的追問。他就像那只小狗,所有人表面都很喜歡它,但它從未被人收留?!边@是菅浩棟在創作手記中對梁哲的總結,也是他自己內心的吐露。

礦井下的“月亮與六便士”

北漂之前,菅浩棟曾在煤礦工作了一年多。這段經歷對一個導演來說似乎有些傳奇色彩,但對一個山西的縣城青年來說再平常不過。

和山西的大多數城市一樣,河曲縣不缺煤礦,縣里有大大小小的露天煤礦和地下煤礦,大多當地人的一生都是在礦井中度過的。菅浩棟的爺爺是煤礦工人,父親下過礦井,也做過煤礦的保安、燈房工人、皮帶工等。在當地人的眼里,進煤礦就相當于獲得了一份安穩且收入不錯的工作,一輩子不用發愁。菅浩棟所在的村里就有一個煤礦,它幾乎是村里所有人的經濟來源。

菅浩棟也沒能繞開這條路。高中時,父親讓他退學去大同市的雁北煤校讀中專,這樣菅浩棟中專畢業之后就可以被分配進煤礦工作。在父親看來,既然出生在山西的村子里,就該吃下井挖煤這碗飯。菅浩棟為此和父親鬧了幾個月的矛盾,最終拗不過父親,還是去了。17歲,菅浩棟又以對口升學的方式考入了大同大學采礦專業。

影片上映后,菅浩棟在全國各地做路演宣傳,春節前連續跑了近三十個城市。

大學畢業后,菅浩棟猶豫許久,最終還是與長冶市的潞安集團簽下了勞動合同。菅浩棟并不喜歡這份工作,這某種程度上是他向家人的妥協,但他也暗自定下了目標,將這份工作作為一個過渡,攢下錢之后就去拍電影。

在潞安集團的王莊煤礦,菅浩棟被分到了掘進隊,負責開辟巷道,為采煤機器和工人開路。每個月早、中、晚三班倒,分別是早上8點、下午4點和晚上11點開始工作,每天工作10個小時,10天輪換一個班次。

掘進隊做的是重體力活,菅浩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機器人,每天下井挖煤、清煤、扛重物,不斷接近身體的極限。剛到煤礦時,菅浩棟扛過鐵軌的枕木,前三個月是兩個人一前一后扛,后來一個人就要扛兩根,左右肩膀各扛一根。每天回到宿舍,菅浩棟的肩膀上都是血印。

王莊煤礦在453米深的地下,割煤機的作業不停揚起巨大的煤塵,人和人相隔一米遠就難以看清對方的模樣。菅浩棟的臉每天都是黑糊糊的一片,在井下吃飯時必須吃得快,只有這樣才能少吃進去一些煤灰。有時候走在幾千米的巷道里,菅浩棟覺得自己就像喝醉了酒一樣,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完的。

“如果一輩子在這,那就完了?!睆倪M入煤礦的第一天開始,菅浩棟就開始了倒計時,無時無刻不想著逃離。他覺得自己就像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被困在監獄的主角安迪一樣,只不過自己是被困在煤礦?!懊刻煜铝说V井就想著什么時候下班,下了班想著這個月什么時候結束,一個月結束又想著這一年什么時候才能結束?!笨杉词贡е@樣的想法,菅浩棟每個月的出勤天數還是達到了23天,是當時煤礦里出勤率較高的年輕人。

那段時間里唯一讓菅浩棟感到慰藉的就是拍電影的希望,那時他已經開始構思紀錄長片《光盲》的劇本。有時被臨時調去清掃巷道等強度沒那么大的工作,或者掘進機突然出現故障需要維修,他便會趁機休息一會兒,躺在一條沒人的巷道里,關掉頭頂的礦燈,在一片漆黑中琢磨自己的劇本,“就好像即使在500米深的井底,你也可以通過想象力去接近那個遙遠的電影夢?!?/p>

每個月僅有的六七天的休息時間,菅浩棟幾乎全部獻給了電影。他有時一個人窩在宿舍里寫劇本,有時去網吧看電影,有時去找拍電影的朋友。從王莊煤礦到市中心要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菅浩棟去市里的次數不多,其中一次就是為了去電影院看電影—由搖滾歌手崔健編劇和導演的《藍色骨頭》。

就這樣,菅浩棟在煤礦里堅持了15個月,前3個月的實習期每月收入3000元,轉正后每月6000元,每個季度有獎金,最終他攢下了5萬多元。菅浩棟至今還清楚地記得離開煤礦的前一天晚上,他興奮得一整晚沒睡著。2015年元旦,天剛剛亮的時候,菅浩棟拉著行李走出了煤礦,像走出了監獄的鐵門一樣如釋重負。那一刻他想起電影《肖申克的救贖》里安迪爬出監獄的下水管道后在雨中張開雙臂的場景,“終于重見天日了?!?h3>電影的賭注

菅浩棟對電影產生興趣完全出于偶然。大一時,學校學生會在大禮堂為新生組織了一場電影放映活動,放的是《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那是菅浩棟第一次在大銀幕上看電影,不論是電影講述的故事還是大銀幕前的氛圍都給菅浩棟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他覺得電影就像是一個造夢的機器,可以實現小人物的夢想。

從那之后,菅浩棟開始在網上找電影看,蔡明亮、金基德、李滄東等一批亞洲導演的作品是他的電影啟蒙。有一次搜索山西導演時,菅浩棟發現了賈樟柯,他的“故鄉三部曲”里熟悉的山西人和山西話讓菅浩棟感到無比親切,他也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電影不只有大片,也并不一定有大明星,電影和自己的距離可以如此之近。賈樟柯就像是菅浩棟身邊的一個前輩,雖然彼此不認識也沒見過面,但同樣出生在山西的他對菅浩棟而言有種心靈上的陪伴,給了菅浩棟拍電影的勇氣。

相較于影視專業的學生,非科班出身的菅浩棟反而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沖勁。大二時他用2000元的生活費買了一個DV,又在學校里成立電影協會,聚集了一批對電影感興趣的朋友,開始跟著網上的教程自學拍攝和做后期。每次拍攝完回到宿舍看素材,再把它們剪輯成有劇情的片段,菅浩棟就會產生巨大的收獲感和成就感,這是他在大學里最快樂的時刻。

菅浩棟從自己身邊的故事拍起,先后拍了《黃河女人》《蘭州拉面人》《黃河邊的牧羊人》等多部紀錄短片,之后又用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長片作品《青春無悔》。菅浩棟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拉到一筆2000元的贊助,在學校公開放映了這部作品。對這部處女作菅浩棟談不上滿不滿意,對于一個大學生而言,用DV完成這樣一部一百多分鐘的長片已經具有重要的意義,“它就像你的孩子一樣,即使長得不那么好看,你也已經順利把它生出來了,這比什么都重要?!?/p>

也是從那時起,菅浩棟意識到,拍電影就是一場巨大的賭博,需要花錢、花時間、冒巨大的風險,然而關于電影未來的走向,一切都是未知的。

離開煤礦之后,菅浩棟拿著攢下的5萬元錢開始了電影《光盲》的拍攝?!豆饷ぁ分v述的是一個年老的盲人按摩師的故事,主演是盲人菅廣福本人,群演都是菅浩棟村里的鄉親,劇組團隊只有13個人,還都是沒什么經驗的新人,因此一度出現錄音師沒打開收音設備、場記本被打濕等各種失誤。為了節約成本,十幾個人就擠在菅浩棟的家里住,電影的好幾個場景也是在他家里拍的。

電影最終只用了10天就拍完了,菅浩棟帶著拍攝素材到北京做后期,剪出了124分鐘的成片。這部電影成了菅浩棟進入電影圈的敲門磚,他給《光盲》投遞了9個國內外電影節,報名費就花了三千多元。后來,《光盲》入圍了臺灣南方影展,帶著菅浩棟去了臺灣。那是菅浩棟第一次坐飛機,飛機起飛的瞬間,興奮的菅浩棟又想起了在500米深的井底挖煤的時光,那和在天空中飛翔完全是兩個世界。也是在這一場影展上,菅浩棟和賈樟柯偶遇了。

然而,一部作品的完成并沒有讓菅浩棟的電影之路更加順利。2015年,菅浩棟和一群熱愛藝術電影的朋友在北京成立了“新潮電影實驗小組”,頗有些模仿賈樟柯“青年電影實驗小組”的意味。在電影小組的公眾號2016年發布的一篇交流會總結文章下,菅浩棟評論了四個字:“積蓄能量”。

很快,菅浩棟又寫出了新劇本《紅旗下的蛋》,劇本講的是山西青年的故事,靈感來源于菅浩棟生活中的同學和伙伴。但是,最大的問題仍然是錢。為了籌集拍攝資金,菅浩棟四處奔波,嘗試說服家鄉政府,也去影視公司找過投資人,甚至還在身上只有500元的情況下,刷信用卡買了機票去呂梁拜訪六十多歲的煤老板,但最后都不了了之。菅浩棟那段時間常常失眠,實在沒有辦法時,他發了一篇文章呼吁眾籌,收效也不及預期。

“潮起潮落,每個人都要經歷這種困頓、等待、無處著陸的時期?!碑敃r,有朋友這樣安慰狀態不佳的菅浩棟。只是沒想到,困頓的時期對菅浩棟而言有些漫長,直到2020年,菅浩棟依舊沒有拍出一部新片。

籌備拍攝《夜幕將至》時,菅浩棟又遇到了錢的問題。在過去幾年一無所獲的找錢經歷后,這一次,菅浩棟已經做好了自己花錢的準備,他把自己金融平臺賬戶里能借的都借了出來。直到電影開機那天,一個學長介紹的投資方在反復猶豫之后終于打來了第一筆款。然而,這些錢在電影拍到一半時就用完了,菅浩棟想了許久,又從一個十多年沒聯系的同學那里借了6萬元。

除了男女主角,《夜幕將至》的大多數演員也是菅浩棟的老家親戚和村里人,片尾演員表中大半的演員姓“菅”。影片中的父親由菅浩棟的父親飾演,卡車司機是菅浩棟的表弟,大巴上的角色有菅浩棟的姥爺、表姐、姨。八十多歲的姥爺記憶力已經不太好了,一個場景就要拍上許多遍。

像影片里梁哲輾轉坎坷的返鄉路一樣,拍攝的過程同樣輾轉漂泊,被菅浩棟形容為“西天取經,四處流浪”。劇組用的車是借來的,也沒有專職的司機,期間還發生過好幾次小事故,撞壞車牌、卡在排水溝里……在零下二十多攝氏度的山西,劇組沒有任何保障地在路上拍攝,一些志愿者和劇組人員中途就離開了,菅浩棟最終用了20天拍完了這部電影。

殺青之后,菅浩棟回到北京做后期,為了攢錢還網貸,他沒有再租房,就在朋友公司的地下室里剪片,斷斷續續花了一年多才完成《夜幕將至》的剪輯和后期。那時,菅浩棟幾乎每天都會接到催債電話,他根本顧不上電影之后會取得怎樣的成績,畢竟“眼前都快被餓死了”。不過,相比在煤礦工作的經歷,拍電影的困難對菅浩棟來說并不算什么,“相當于原來一直讓你吃苦菜,有一天給你吃了一塊糖,你會如此幸福和知足”。

在平遙電影展獲得桐葉榮譽上臺領獎的時候,菅浩棟發言感嘆,獲得的5萬元獎金可以把電影后期的尾款結了。獲得最佳影片獎后,他又問,“這100萬元的獎金是真的嗎?如果這100萬元獎金是真的,我就能把錢都還了”。從電影拿到公映許可到入圍平遙電影展,再到獲得3個獎項,最終全國上映,每個階段的突破都讓菅浩棟感到驚喜。這一次,菅浩棟似乎終于賭贏了。

但是在菅浩棟自己看來,他還只是一個剛剛爬起來的小孩,終于邁出了第一小步。有了《夜幕將至》這部電影,他才有了繼續做下一部電影的可能。如果有機會,他還是想把之前寫的劇本都拍出來?!皩τ谂碾娪?,我擁有的就只是一種勇氣。我們進入這個行業的時候就沒擁有過什么,那我們拍了之后又能失去些什么呢?最多可能就是會有一些負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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