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熟悉的陌生國

孔冰欣

春暖花開的時候，整個世界仿佛都在向我們招手。雖然不能像儒勒·凡爾納筆下的菲利亞·福格那樣80天環游地球“要爽一趟爽到底”，但看到中國與歐洲五國普通護照互免簽證的消息，相信所有“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的朋友們，已經脅生雙翼、腳踩風火輪，恨不得買好機票收拾行李沖出家門立刻成行也。

與英法德意等國人更加熟悉的歐洲熱門旅游國家相比，圣馬力諾、波黑、阿爾巴尼亞、塞爾維亞、白俄羅斯確實顯得陌生了一些。但是，舉凡提起歷史教科書上頻頻出現的“巴爾干半島”“斐迪南大公遇刺”，舉凡與上一輩聊聊《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地下游擊隊》《寧死不屈》等老電影，想必小伙伴們應該會恍然大悟：原來，這5個歐洲國家的別樣風情，不經意之間，早就“潛伏”在記憶的一角，等待著驚蟄后的破土萌動。

而每次踏上嶄新的、漫長的旅程，既是對腦海里那部“未完待續寰宇人文地理志”的有機補充，亦是在持續加固一種樸素的觀點：唯有和平、包容，互聯互通，才能看見如此美麗的景色。

原來是你

圣馬力諾居然是個國家？

是的。它不僅是個國家，還是意大利境內的“國中之國”。意大利境內另一個袖珍的“國中之國”名氣可就響得多了——梵蒂岡。

千萬別小瞧圣馬力諾。雖為彈丸之地，卻被認為是現存最古老的主權國家，以及歷史最悠久的立憲制共和國。19世紀中葉，意大利爆發統一戰爭，朱塞佩·加里波第曾在圣馬力諾躲避敵軍，并得到當地的慷慨援助——加里波第與加富爾、馬志尼并稱為“意大利建國三杰”，愛爾蘭女作家艾捷爾·麗蓮·伏尼契正是在結識了一些和加里波第、馬志尼等一同進行過意大利民族民主革命斗爭的流亡愛國者后，汲取了文學創作的素材，寫成了影響幾代中國熱血文藝青年的名著——《牛虻》。

圣馬力諾。

“美強慘”的亞瑟令讀者流干清淚、魂牽夢縈，以至于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更像某種“粉絲向”的致敬。而武林名士梁羽生也非要在他的《七劍下天山》里復刻、升級個“牛虻2.0版”出來：“《七劍》是把牛虻分裂為二的，凌未風和易蘭珠都是牛虻的影子，在凌未風的身上，表現了牛虻和瓊瑪的矛盾；在易蘭珠的身上，則表現了牛虻和神父的沖突。不過在處理易蘭珠和王妃的矛盾時，卻又加插了多鐸和王妃之間的悲劇，以及易蘭珠對死去的父親的熱愛，使得情節更復雜化了?！?/p>

與位于南歐的圣馬力諾相比，位于東歐的白俄羅斯絕對是“迷你”的反義詞“龐大”，畢竟國土面積接近前者的3400倍。該國不僅被譽為“萬湖之國”，還擁有茂密森林，尤以別洛韋日森林的知名度最高。這片森林曾經是沙皇鐘愛的狩獵場，也見證了時代風云的變幻莫測：1991年12月8日，時任白俄羅斯最高蘇維埃主席的舒什克維奇在別洛韋日附近的狩獵行宮接待俄羅斯總統葉利欽和烏克蘭總統克拉夫丘克，并舉行秘密會談。三人簽署了有關蘇聯解體和建立獨立國家聯合體的《別洛韋日協議》，宣布蘇聯“根據國際法和地緣政治現狀”不再存在。沒過幾天，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宣布辭職，蘇聯正式解體。

如今的白俄羅斯，除了湖清林幽，更憑借“遍地絕色”的八卦印象為外界津津樂道。2005年初，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的一番話，拉開了“佳麗保衛戰”的序幕：“我國的美女流失到西方是一大損失，有損國家尊嚴，我們決不允許年輕姑娘成為被販賣的對象。我們的美女沒必要到國外去，她們在國內有足夠的發展空間?！毙?，白俄羅斯政府把美女列為國家的“戰略資源”，加強對美女出國的控制，對外國模特公司在其境內的活動采取限制措施。

說到美女，阿爾巴尼亞的老電影里倒也是不缺的。但關于阿爾巴尼亞老電影的“金句”，中國老觀眾更熟悉的還是這個戲謔的段子：阿爾巴尼亞電影莫名其妙，越南電影飛機大炮，朝鮮電影又哭又笑，羅馬尼亞電影摟摟抱抱，日本電影“山本”武士道……

阿爾巴尼亞位于東南歐巴爾干半島西部，被稱為“山鷹之國”。恩維爾·霍查當年下令建造的幾十萬個地下堡壘及碉堡固然值得一看，阿國南部的吉諾卡斯特古城實則更加吸引視線——這座保存良好的奧斯曼歷史名鎮既是電影《寧死不屈》的取景地，還是霍查和伊斯梅爾·卡達萊的故鄉?？ㄟ_萊是阿爾巴尼亞當代最著名的作家和詩人，2005年，他從馬爾克斯、格拉斯、貝婁、馬哈福茲、大江健三郎五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中脫穎而出，成為首屆布克國際文學獎得主。

布克國際文學獎評委會主席約翰·凱里稱：“卡達萊描繪出了完整的文化——包括它的歷史，它的熱情，它的傳說，它的政治以及它的災難。他繼承了荷馬史詩的敘事傳統，是一位世界性的作家?！?h3>珍重今宵

“空氣在顫抖，仿佛天空在燃燒?！?/p>

“是啊，暴風雨要來了?！?/p>

“我是游擊隊聯絡員，有重要情報要交給瓦爾特，是關于勞費爾行動的。請告訴他，5點鐘我在清真寺門口等他?！?/p>

經典電影《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的臺詞，估計許多上了年紀的中國觀眾都能“全文背誦”了。2010年上海世博會期間，“瓦爾特”的扮演者韋利米爾·巴塔·日沃伊諾維奇在眾人簇擁下出現在波黑館的館日活動上，還曾引起了一陣“回憶殺”的轟動。

位于東南歐巴爾干半島中西部的波黑是一個年輕的國家，但首都薩拉熱窩卻十分古老。新石器時代，薩拉熱窩附近即出現了聞名于世的布特米爾文化，后經羅馬帝國，到15世紀中葉奧斯曼帝國統治下正式建城，19世紀被奧匈帝國征服。在不同信仰與文化的強烈摩擦碰撞下，薩拉熱窩有了“歐洲的耶路撒冷”之稱，也意味著這里難逃“是非之地”的沖突和動亂。它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30多年前又遭到波黑戰爭彌漫硝煙的吞噬。

2010年5月9日，波黑著名演員巴塔·日沃伊諾維奇在上海世博園參觀。

1914年6月28日，奧匈帝國皇儲斐迪南大公在“拉丁橋”被塞族青年刺殺，此事成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線，這座橋因而名揚天下。和平來之不易。如今，游客跨過拉丁橋后將進入薩拉熱窩喧鬧的老城，且初始難以分辨其與伊斯坦布爾的差別。波黑南部城市莫斯塔爾的那座古橋，周邊環境薈萃了前土耳其、土耳其東部、地中海及西歐建筑風格，多元文化混搭，韻味愈加濃醇。

薩拉熱窩的拉丁橋。

196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伊沃·安德里奇惟妙惟肖地描寫過薩拉熱窩的夜晚：天主教教堂的鐘，以豐富堅實的聲音敲著午夜兩點。悠長的一分鐘后，你會聽到，稍稍微弱、但帶著顫音的東正教教堂的鐘。接著，稍稍刺耳，而且比較遙遠些的貝格清真寺的鐘敲了十一響。猶太人沒有報時的鐘聲，只有上帝才知道他們的時間。由這段描述可知，在薩拉熱窩乃至波黑全境，不同的民族、宗教和世俗生活并存，鐘聲此起彼伏，無論昨日如何動蕩艱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安德里奇逝世于貝爾格萊德——薩瓦河與多瑙河在此相遇，巴爾干與中歐在此區分，東西方文化在此交匯；作為塞爾維亞的首都，貝爾格萊德閱盡滄桑，遙遙長嘆。

塞爾維亞位于東南歐巴爾干半島中部，“巴爾干火藥桶”“科索沃戰爭”“中國駐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大使館被炸”……戰爭帶來慘烈傷痕，人民對生活的熱愛卻并未磨去，仍舊心懷期待。在蜿蜒曲折的烏瓦茨峽谷，格里芬禿鷲伸展著長達三米的翅膀；在著名的二戰彈孔紀念碑，無比倫比的勇氣如在眼前；在斯圖代尼察修道院，尼曼雅王朝訴說著往昔的榮光與衰亡；在卡萊梅格丹城堡，公元3世紀留下的印記似可觸摸；在“交流電之父”特斯拉紀念館，天才的智慧照亮了渴求知識的心靈……

邪典怪咖們對塞爾維亞東部最感興趣，那兒是諸多奇幻童話和神秘故事的原鄉，被稱為黑魔法、古代詛咒、怪奇生物和詭異傳說的搖籃。據悉，一個名叫基西耶沃的村莊，是“吸血鬼”的起源地，當地還能找到初代吸血鬼隱于荒煙蔓草的墓穴。布拉姆·斯托克的《德拉庫拉》好像不是這么說的？關上文檔打開書，去喀爾巴阡山脈一帶搜索一番吧。倘若意猶未盡，再重溫一遍科波拉導演的《驚情四百年》。

斯圖代尼察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