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為“民” 依法護“商”

莊雙博

經濟持續健康向上發展是一個國家保持活力的重要體現，是社會穩定的重要保障，也是促進人民全面發展的物質基礎。經濟發展離不開優質的營商環境，根據世界銀行發布的營商環境報告，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幾年中，在全球營商便利度排名中均處于高速提升階段。在2019年10月世界銀行發布的《2020年營商環境報告》中，中國的全球營商便利度排名繼2018年大幅提升32位后，2019年繼續躍升15位，升至全球第31位。世界銀行稱，由于“大力推進改革議程”，中國連續兩年躋身全球優化營商環境改善幅度最大的十大經濟體。而隨后受新冠肺炎疫情及海外局勢動蕩等不確定因素影響，在全球經濟周期輪動的背景下，我國經濟發展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較大程度的阻力。

法治就是最好的營商環境。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高度重視民營經濟領域的法治建設工作，在立法、執法、司法等方面作出一系列重要部署，為促進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2月21日，司法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共同組織召開民營經濟促進法立法座談會，強調將加快制定民營經濟促進法。

會議指出，要按照黨中央、國務院部署要求，聚焦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執法公正司法、中小企業賬款拖欠治理等民營企業核心關切，建立和完善相關制度，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保持政策制定和執行的一致性穩定性，進一步提振信心，激發各類經營主體的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推動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

立法為“民”?正當其時

在2023年全球經濟周期輪動、不確定因素頻發的背景下，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現總體穩定向好，離不開黨、政府和廣大人民群眾的共同努力，但是也不可否認，作為我國經濟發展中最具活力的民營經濟發展依然面對一些需要立法解決執行層面和政策落地的問題。改革開放40余年，民營經濟從無到有、從弱到強離不開國家的支持和眾多民營企業家的奮斗，時至今日，民營經濟具有“五六七八九”的特征，即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民營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民營經濟發展壯大對新業態、新模式、新動能，對穩定就業、科技創新，對增強市場信心與活力，對內循環與外循環協同發力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上海國家會計學院碩士生導師鐘世虎表示，從經濟學的角度，民營企業是經濟發展中最為活躍的經濟主體之一，因為它背后是最富有創新精神和冒險意識的創業者?！暗?，每當經濟運行遇到阻力，企業經營出現困難，就會出現把民營經濟與國有經濟對立起來的相關論調，甚至會出現所謂的‘民營經濟退場論等觀點，因此需要以法治的形式將保障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以及平等對待國企和民企落實下來，以增強企業家信心，而此次起草工作的啟動邁出了這重要一步?！?/p>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商法研究所所長劉俊海表示，2023年僅中央各部委出臺的涉及民企發展的“定心丸”政策就超過100條，多地目前也已出臺了地方性民營經濟促進條例。這些政策對提振民營經濟信心發揮了積極作用，但“保質期”相對較短，“藥效”有限，加之許多“定心丸”政策倡導性與原則性較強，可操作性較弱，部分民營企業家甚至產生了“耐藥性”。

所以，出臺民營經濟促進法是當前經濟社會發展的迫切需要，也是激發民企內生動力和創新活力的迫切需求。據澎湃新聞2月26日報道，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民建中央擬提交《關于盡快出臺<民營經濟促進法>的提案》，建議全國人大常委會將其作為重大立法、應急立法，列入2024年度立法計劃，爭取在2024-2025年制定出臺，從法律層面對堅持“兩個毫不動搖”“三個沒有變”以及民營經濟的定義、性質、范圍、地位、作用等進行明確，對民營企業的經營范圍、市場準入、招投標、投融資、營商環境、公共服務、政企關系、統計監測、征信建設、人才引進培養、職稱晉升等進行明確的法律規定。

上海財經大學公共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吳一平指出，“民營經濟促進法起草工作恰逢其時，以法律法規的形式將政策加以確定并在全國范圍內統一執行，減少預期的不確定性、穩定企業家的信心。以法律重器為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這樣才能激發民營企業家的冒險精神和創新精神?！?/p>

公平公正?依法行“商”

“市場規律的核心在于公平與競爭，民營企業長期以來的訴求關鍵點其實就是‘公平競爭四個字?！焙鲜≌f副主席、省工商聯主席張健認為，從制度和法律上把對國企民企平等對待的要求落實下來，促進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同等受到法律保護，以此來構建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制度保障體系，從法律層面彰顯黨和國家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的堅強意志、堅定態度，給廣大民營企業家一顆真正的“定心丸”。

我國中小企業群體是解決社會就業的主戰場，但是在市場競爭過程中很多時候并沒有得到公平公正地對待，比如在市場準入、貸款融資等方面很難得到足夠重視。我國中小企業群體中的大多數均為民營企業，而目前的中小企業促進法在企業發展現實中并沒有起到足夠的作用，制定民營經濟促進法對于中小企業群體能夠體現更加積極地促進保護意義。

鐘世虎表示，民營經濟促進法立法至關重要的首先是如何在實際操作中去落實“競爭中性”，其中的關鍵在于破除企業所有制屬性背后的隱性擔保。其次是如何合法保障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其中的關鍵在于以法律的形式約束“權力”，確?！皺嗔Α辈荒軄y作為。最后是如何更好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

“實質上，許多民營企業家表示，他們企業發展并不需要被‘特別優待，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以法律的形式確保公平公正公開競爭的市場環境?！辩娛阑⒅赋?，盡管“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定義各不相同、要求也稍有側重，但共同之處是應該通過“三化”的要求最大程度去減少不必要的行政環節、打破不該出現的行政壁壘、消除不應存在的執法模糊地帶，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關鍵還是破除影響各類所有制企業公平公正公開競爭的行政保護和隱性壁壘，“無論是大型民營企業，還是中小民營企業，都普遍認為對企業經營最重要的是公平和穩定?！?/p>

在經濟運行中，如何讓民營企業能夠得到應有的公平公正待遇，毫無疑問，法律保障是最有效的手段。安徽大學法學院講師、武漢大學競爭法與競爭政策研究中心兼職研究員徐則林表示，“市場主體公平競爭權利難以彰顯是我國當前民營經濟發展過程中遇到的一個問題。在實際工作中，地方政府干預市場插手企業的現象時常發生，民營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沒有完全建立?！彼?，進一步建構支持民營經濟創新發展的法治環境有其必要性和緊迫性，讓民營企業依法受到保護，讓執法機構有法可依，是保障我國經濟發展持續充滿活力的重要舉措。

增強信心，依法護“商”

民營企業保守發展、不敢輕易擴大生產投資研發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對于外來的信心不足。信心不足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個是對于經濟發展、行業發展預期不確定，當經濟發展、行業發展處于下行通道，企業投資意愿必然下降；第二個是對于營商環境情況了解不清晰，有些地區在招商方面工作做得很好，但是在后期服務中卻出現了無法兌現的情況，打亂企業發展計劃，從而造成企業蒙受損失；第三個是企業家人身權利并未得到充分保護，在以往的案例中可以發現，有些地方在處理民營企業案件時簡單粗暴，對于違法所得、合法所得并沒有嚴格區分，對于企業法人財產和個人財產也沒有清晰劃分。這就導致企業經營出現狀況的時候，在查封、凍結、處置涉案財產時出現區分不嚴格情況，往往因為一件糾紛就導致整個企業運轉出現停滯，嚴重影響了企業正常發展。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監事長、國浩律師（上海）事務所合伙人呂紅兵表示，民營企業權益保護是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基礎，應對民營企業合法權益提供保障。政府部門切實依法辦事是關鍵。政府相關部門和領導，應當以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處理問題、化解矛盾。司法機關切實保障企業家人身權利是核心。例如，對民營企業家涉嫌刑事犯罪的，檢察機關在審查批捕時，應該充分保障其辯護律師的知情權，并充分聽取律師的辯護意見。司法機關切實保障民營企業合法財產權益是重點。例如，在查封、凍結、處置涉案財產時，應嚴格區分個人財產與企業法人財產、涉案人員個人財產與家庭成員財產、涉案企業和涉案人員的合法財產與非法財產。法律監督機關強化責任追究機制是保障。對于辦案機關侵害民營企業及企業家合法權益的行為，檢察機關應該充分發揮法律監督職能，依法嚴肅追究相關機關和人員的責任。法律制度創新是突破。例如，司法機關應推廣合規不起訴制度。再如，借鑒司法機關合規不起訴的思路，行政機關建立合規不處罰制度。

春秋航空董事長王煜認為，要嚴格區分經濟糾紛與違法犯罪，防止把民事責任變為刑事責任，嚴格區分罪與非罪。即便構成犯罪，也要嚴格區分企業家個人犯罪和公司犯罪、個人財產和企業法人財產、違法所得和合法收入，兩者要在立法上嚴格界定?！敖ㄗh在經濟上嚴懲企業犯罪，加大違法成本；但在涉及個人問題查實前，建議不要動輒批捕或以留置為由限制個人人身自由，最大限度保障企業生產經營?！?/p>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副監事長、吉林功承律師事務所主任遲日大認為，為保障立法實效性，要總結全國范圍內民營企業法規評估和執行檢查情況的經驗，強化制度設計，切實保障民營企業真正得到優惠和好處。明確各級政府對民營經濟發展的法定職責：建議將保障、促進與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相關業績指標納入高質量發展評價體系，將提高民營企業與民營企業家的幸福感、獲得感與安全感納入政府誠信建設考評體系，保障政府將相關政策落到實處。

中華全國律師協會會長高子程表示：?“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營商環境。黨中央的決策部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經濟發展的需求，令人期待，令人鼓舞，需要且能夠推動盡快出臺民營經濟促進法，助力內外循環協同推進，不斷提升市場信心和活力?！?/p>

（責任編輯??李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