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鶴（外二首）

李星

生活的忙碌將空閑的一天

當做多出來的一天

當做被饋贈的一天

快樂翻倍，但也僅僅

賦予自然和詩歌

就像你驅車五十公里，去邂逅

一只灰鶴的影子

僅僅一只，對應你生命里的單數

而湖水輕輕搖曳的細膩羽毛

對應你內心的愉悅

慢慢生出了翅膀

它的鳴叫也是從你嘴唇里發出的

而動聽的韻律，正在你和它的聽覺里

交換著余波，寧靜多么廣闊

而對視又是多么地醉人心弦

孤單是一件合身的袍子

它將彼此的感應像嬰孩一樣

細細包裹起來

讓呼吸和最初的心跳依然新鮮

無名鳥

看似飛遠，其實是慢慢靠近

我想它大幅度地回旋

其實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入口

飛進我的歡喜里

翅膀是我在塵世中丟失的

讓我看到了原本就該屬于我的

廣闊的自由

此刻，空氣簇擁的薄薄羽翼

和委婉歌唱

讓我的欣喜，也長出了

一副動聽的嗓子

我們是同一時刻注視到對方的

雖喊不出彼此的名字

但慢慢增加的默契

在沉默中飛溢出雙倍的快樂

也讓我們

在越來越清晰的輪廓里

辨認出另一個自己

野 鴨

如果縱容內心的聲音發出來

你會感覺到你和它共用一個喉嚨

音量雖小但音調高得

足以撕裂白云的布匹

其實你和它也共用同一個身體

小小的軀殼里

有大大的情感的湖泊

用于盛放綠島、舟楫與橫渡

你的世界觀和這個俗世

時常隔離

就像它用碧綠和黑褐色

將頭部和身體深深地區分出來

你們幾乎同時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眼神編織的情意里

有一個相互映照的自己

此刻它已收攏了翅膀

用尖尖的嘴不停地啄岸邊的水草

以配合你靜靜地停下來

等待巨大的愉悅和幸福

慢慢將你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