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簽名背后的銀行改革史

顧永祥　高興　黃為人

有紙幣收藏經歷的人都知道，民國時期的國家銀行、商業銀行及地方銀行等發行的紙幣背面一般都有銀行的總裁、總理、行長等簽名手跡，相同銀行、相同紙幣背面也有不同的簽字，這是隨總裁、總理、行長的變化而變化的。

近代實業家、教育家張謇曾擔任過交通銀行總理，歷時兩年半。那么，他是否在交通銀行的紙幣上留下簽名呢？

張謇用威妥瑪拼音簽名手跡

帶著這個問題，我們對張謇簽字的紙幣進行了比對和研究，并有了新的發現。我們都有30年的紙幣收藏史，在自己的藏品里卻一直沒有發現此類紙幣。近年來，有關民國紙幣背面用威妥瑪簽名的研究文章時有出現，順著這思路，通過各種途徑，我們發現了威妥瑪式的張謇簽名“chang chien”紙幣24種，其中樣幣5種、流通紙幣19種，地名品種有天津、上海、漢口、江蘇、青島、包頭、張家口、哈爾濱、奉天。

行政煥然一新

1921年，交通銀行遭挫停兌，總理曹汝霖引咎辭職。在交行無主期間，有人乘機提議中交兩行合并，預謀吞并交行。交行協理陳福頤邀請南方各董事北上商議。滬行經理錢新之（永銘）到京后，認為交行之挫折在于與政局過分糾葛。交行總理職位應由具有充分實力，但又超越政治的人物擔任。于是董事會決議，聘請張謇任交行總理。

民國三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包光鏞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青島版拾圓券正背面

民國三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包光鏞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青島版伍圓券正背面

1922年6月，張謇任交行總理，開始側重工商的行務改革。這期間，他決定增收股本，改股本總額為2000萬元；并制定了擺脫軍閥政治、趨重工商實業的營業方針；對交行發行的紙幣發行作了一次重大改革，紙幣發行由附屬營業改為獨立。雖然紙幣在形式上沒有變化，卻是交行紙幣發行的重大轉折期，這就是發行業務獨立、分區發行的施行。

發行準備庫首先在天津籌設，將準備金公開，分區發行，定期邀請社會團體檢查發行，以鞏固交行的信用。發行庫下屬各行，均發行該準備庫地名券，小地名券停發。將全國交行紙幣發行區域分為哈爾濱、奉天、天津、漢口、上海五區。每區設立發行準備庫，發行該庫地名紙幣。因此發行獨立后，民國三年版券地名就剩下前述不足十種。為推廣發行，以優惠政策鼓勵同業領券，由此產生了加字券（或稱暗記券）。但這一階段領券尚不多，故亦難集到。此時期，交通銀行還設立分區發行總、分庫，專管發行事務，并遵行“發行獨立、準備公開”的準則，疏遠同政府的關系，進行了多項行政改革，使行政煥然一新，走上較為健康的發展道路。

三年五大改革

張謇在任職近三年時間里進行了以下五個方面的改革：

一是培植元氣，鞏固基礎。盡管當時的政治與經濟環境惡劣，張謇還是抱著積極進取的心態，鼓勵全行職工發展行務。安排江浙金融勢力進入管理高層，逐步改變梁士詒和交通系獨大的狀況。

民國三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包光鏞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青島版壹圓券正背面

民國十二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奉天版壹圓券正背面

二是經營上追求穩健，逐步改變銀行過分依賴政府的狀況，行務公開、合力進行。初期的交行因梁士詒掌權，官僚習氣很濃。張、錢任職后采取公開態度，每年召開一次行務會議，由總分行負責人共同探討決策，從而使全行和衷共濟，很快穩定了局面。

三是重視業務，避免借款。在第一次行務會議上，即確立了放款業務的新方針，對軍政借款一概婉拒，政府舊欠進行清理，一般放款須有相當抵押品。行風上追求公開和簡樸，逐步改變分支行割裂以及機構膨脹的狀況。雖然張謇最終在外部勢力的壓力下卸任，但是在他的主持下，交通銀行迅速走出了危機，經營狀況也大為改善。張謇為百年交通銀行的延續發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四是精簡機構，節省開支。1922年將全國60多個分支行處減少為39個；在開支方面，1921年全年開支250萬元，1922年降為130萬元，所剩及半。

五是張謇任內的交通銀行發行貨幣進行了以下三個方面的改革，首先，主要繼續發行民國三年版國幣天津、上海、漢口、江蘇、青島、包頭和張家口券，民國九年版哈爾濱券和無年份輔幣券；并增印了民國十二年版奉天券，以替代該區即將用罄的民國二年版券。這幾版紙幣，都是由張謇簽字發行的（張謇簽字英文“chang chien”是采用英國著名漢學家威妥瑪拼音法）。其次，張謇簽發的紙幣，因處于交行銀行低谷時期，較他人稍少。他為節省印鈔成本，改向印價較低的英國華德路公司印制了民國十三年版紙幣，可惜未到發行，他就已離任。再次，張謇簽發的紙幣由于發行量較小非一般收藏者所能擁有，只有在資深的紙幣收藏家的藏品里或拍賣機構才能見到。1925年，交行大股東、前總理梁士詒返京主持財政，召開股東大會，重任總理。張謇去職。

提供實物依據

經過張、錢兩年努力，交行存款總額由5000余萬元上升到7000余萬元；政府放款分列后，1924年較1923年下降300多萬元；1923年、1924年這兩年，各盈余了50余萬元，扭轉了連年虧損、信譽下降的局面。

張謇簽名紙幣的發現，是張謇研究領域的又一次新的發現。雖然由于他任職交通銀行總理時間較短，當時的交通銀行又是處在蕭條時期紙幣投放量比較少，加上張謇的簽名使用的是威妥瑪拼音，這些因素造成了張謇簽名的紙幣被發現的時間較晚，但這并不影響在這個領域里的張謇研究，因為這些紙幣有些是實實在在流通過的實物證據。它們見證了張謇在交通銀行的那段經歷，為研究張謇提供了新的實物依據。

民國十二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奉天版伍圓券正背面

民國九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哈爾濱版壹圓券正背面

民國三年交通銀行發行由張謇威妥瑪拼音簽名加蓋青島版壹角券正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