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家正在散步,突然從田里跳出只老鼠,雙腳直立在路中央,面對寓言家畢恭畢敬:“請問先生,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寓言家?”
正處在凝神構思之中的寓言家,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擾弄得一時語無倫次:“哪里哪里,敝人談不上什么家,就寓言而言,也只是初學初寫,初寫初學……”
“不必謙虛,不必謙虛,”老鼠躬身作揖,連連說道:“我知道你很會作文,而且最擅長以我們動物為對象,借題發揮,寓意深刻,警醒世人,所以才求您府上……”
“求我什么呢?”寓意家不知所措,“我能幫你什么呢?”
“是這樣?!崩鲜笊碌貌坏皆⒀约业睦斫?,“你知道,人人都厭惡我,不是有‘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嗎?其實,我并不是人們所說的那么壞,說我干的那些所謂偷盜之事不是我所為,而是‘莫須有強加于我頭上的。求您幫我寫篇文章,澄清事實,以正視聽?!?/p>
寓言家拿出紙筆,說:“那么請你說說,我姑且記下……”
于是,老鼠著重就自己和貓列舉了些事實,請寓言家評說自己和貓到底誰是元兇,誰是受害者。
鼠說:“比如去年春天,我的確偷吃了主人一次豆油,可那分明是貓背著主人悄悄揭開了油壺蓋子的呀,它不把蓋子揭開,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把油偷吃到口呀?又如去年冬天,我承認自己偷吃過糧食,但為什么貓玩忽職守,不把我逮住呢?還像不久前,我有意識地偷吃過它曬的魚干,可是,你知道嗎?那正是它在別人家偷的魚干呀!誰叫它去偷別人的魚呢?我偷吃它偷的魚,是對正義的捍衛,也是對它最嚴厲的懲罰,有什么過錯嗎?”說著,老鼠順手撿了只紅苕捧到面前,“就像這紅苕,不知是誰甩在這里的,我撿來吃了,準又說是我偷的,那么我不吃,爛在地里還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寓言家記著記著,老鼠突然不說了。一看,它正啃著紅苕。于是,寓言家問:“還有什么嗎?”
“你還需要什么素材嗎?”老鼠抹了抹滿嘴的苕沫,反問。
“不需要了?!痹⒀约液仙纤儆洷?,告訴它,“就這些如實記錄下來,就足以使人明白,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摘自《雜文選刊》 王述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