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隔代撫養培訓以促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探索

楊子珺 陳亦兵

（茂名開放大學 廣東茂名 525000）

一、研究背景

（一）我國家庭育兒現狀

2021 年，國家頒布《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優化生育政策促進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的決定》，標志著我國從八十年代的獨生子女政策時代正式走向三孩政策時代，家庭結構模式也從“4+2+1”向“4+2+3”轉化。新政策的實施并未切實提高當代家庭的再生育意愿，同時也讓隔代撫養的現象更加突出。

隔代撫養是一種家庭撫養方式，是指父母因各種原因無法長期撫養孩子，由祖父母或外祖父母進行撫養。大部分家庭是祖輩與父輩共同撫養，部分家庭是由祖輩全權撫養。根據中國老齡中心的調查，目前我國幫助子女照顧孫子女的老年人比例達66.47%。2 歲半以前的兒童，主要由祖父母照顧的占總數的60%～70%，其中有30%的兒童甚至是被放在祖父母家里撫養照顧。3 歲以后，大部分兒童上幼兒園，祖父母直接撫養的比例會下降至40%左右[1]。

由此可見，隔代撫養是幫助父輩減輕養育孩子精力負擔的重要依托，提高老年人的撫養能力，可以部分解決隔代撫養的困難和問題。開展隔代撫養培訓有利于提高人口生育率和祖輩科學育兒水平，讓孩子更好地成長。隔代撫養培訓是指對承擔孫輩主要撫養、教育責任的祖輩進行的科學育兒教育。隔代撫養培訓是老年教育的一項重要內容[2]。

（二）隔代撫養研究現狀

通過對知網現有的相關研究進行整理發現，當前“隔代撫養”的研究主要是針對孫輩的成長影響和祖輩的心理健康影響展開，已有相關文獻對隔代撫養做出明確定義，并對其形成原因、存在問題和對應的解決方法分別進行研究。對于“隔代撫養培訓”，目前僅有一篇相關文獻，是圍繞常州市老人隔代撫養培訓需求與服務路徑進行研究，非常有借鑒意義。文章對常州市8 位老人進行半結構式訪談，對其實際存在的困難和需求做出了針對性的建議。但該文獻主要是對常州市的實際情況進行調研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二、隔代撫養的必然性和存在問題

（一）隔代撫養的必然性

1.育兒成本過高。生育成本是影響家庭生育意愿的最直接原因。2017 年國家衛計委進行的全國生育狀況抽樣調查結果顯示，育齡婦女因“經濟負擔重”而不打算再生育的比例高達77.4%。育兒人口研究報告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居民收入和消費支出數據以及各種物價來估算各種育兒費用，得出：全國家庭0-17 歲孩子的養育成本平均為48.5 萬元；0 歲至大學本科畢業的養育成本平均為62.7 萬元[3]。2021 年，全國居民人均工資性收入19629 元，人均消費支出為24100 元。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僅從工資性收入已滿足不了支出。而社會上“月子中心”“月嫂”的高昂價格對大部分家庭而言更是不小的負擔。隔代撫養能減少家庭育兒早期在“月子中心”“月嫂”方面支出的費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育兒成本。

2.工作家庭沖突。2017 年國家衛計委進行的全國生育狀況抽樣調查結果顯示，育齡婦女因“沒人帶孩子”而不打算再生育的比例是33.2%。在我國，母親角色在家庭中承擔著生育和照看孩子的責任比重更大，但為了更好地維持生活經濟狀況，母親也需要投身職場。而隨著社會發展，女性地位不斷提高，女性在職場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因此母親角色在工作和家庭中常常難以兼顧。隔代撫養能減少母親角色在育兒方面花費的精力，可以適當緩解母親因工作和家庭沖突而產生的壓力。

3.社會服務滯后。當前社會上的育兒服務較為缺失，尤其是三四線城市的育兒服務更是有很大的空缺。目前經營的大部分育兒機構多以盈利為主，育兒家政的費用也普遍較高，對于大部分家庭而言，在滿足家庭基本開支后，難以有充足的費用支持購買社會育兒服務。隔代撫養對于有育兒服務需求但難以承擔費用的家庭而言有重要的意義，同時推行隔代撫養也能填補社會服務滯后的不足。

4.父母角色缺失?！吨袊橐黾彝蟾?023 版》指出我國2020 年的離婚率為3.1‰，2021 年因為開始實施離婚冷靜期，離婚率才下降到2.0‰。又因為當前我國家庭規模不斷縮小，2020 年家庭規模平均只有2.62 人。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 年中國城市地區的單親家庭比例為5.7%，農村地區為2.8%。另外還存在著因為父母外出務工、意外去世、犯罪入獄、患病等情況無法照顧孩子，而祖輩不得不替代父母去撫養等情況。

綜上所述，隔代撫養在中國家庭代際關系中占有特殊重要地位，其更是影響當下個體生育意愿、家庭生育決策乃至中國生育率的重要因素[4]。但目前我國的隔代撫養依然存在許多突出問題。

（二）隔代撫養存在的問題

1.兩輩之間育兒觀念沖突。每一代人接觸的社會環境和成長環境都是不一樣的。當前社會中，90 后是生育率較高的年齡群體，在90 后成長的階段，其父輩對于系統育兒觀念并沒有充分認知。而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90 后一代不僅在物質方面獲得充分滿足，精神文明方面相較于以往有了更豐富的體驗，接觸了更多的新興的科學教育理念，他們會更加關注孩子的早期教育和生活質量。又因為在隔代撫養過程中，年輕父輩由于工作忙碌，祖輩時常擔當了育兒的主導責任，但在年輕父母的觀念里，他們始終才是育兒的主導責任人，祖輩只是協助其育兒。因此兩代人在育兒方面有了明顯沖突，而主要的觀念差異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對于孫輩的教育培養上教育理念的觀念分歧，另一方面就是對于孫輩飲食起居上的觀念分歧。而長期的沖突一方面會破壞家庭關系的和諧性，另一方面對于孩子的成長也會有明顯影響，因為家庭的教育是促進兒童早期發展的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2.隔代撫養存在負面情緒。在許多當代家庭中存在著“三代同堂”，即祖輩、父輩與孫輩共同生活，因此祖輩與父輩在共同撫養的過程中時常會有負面情緒產生。一方面，祖輩長時間照顧孩子，不僅付出了時間，更有甚者付出了金錢，但兒女卻時常因育兒觀念沖突或孩子出現不適而責怪自己，因此會產生傷心、難過的負面情緒。一方面，當代社會很多家庭是年輕一代在城市打拼扎穩腳跟后，再將父母從老家接到家里。而隨著社會文化程度不斷提升，在面對如何能更好地撫養孫輩這個問題上，部分祖輩會認為自己文化程度較低，無法更好地教育孫輩而感到自卑和慚愧。另一方面，部分祖輩承擔隔代撫養責任并不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是迫于現實的無奈不得不去承擔。因此他們會認為自己本應該好好享受退休后的生活，卻因為要照顧孫輩必須犧牲自己的個人時間，因此在隔代撫養的過程中始終是抱著埋怨的情緒。部分祖輩不能自行調節而不斷壓抑自己，長期的負面情緒就會造成心理健康問題，不僅影響自身健康，更會影響家庭關系。

3.祖輩育兒能力不足。祖輩撫養孫輩雖是普遍存在的現象，但是對于祖輩角色而言，退休之后的體力和精力已經遠不如前，在撫養孫子孫女時，經常會力不從心。在祖輩育兒的過程中，一方面，在孩子成長過程中，尤其是在嬰幼兒時期，需要撫養者多與其互動去建立對世界的認知，和激發孩子的感知體驗能力，但是祖輩時常因精力不足無法很好地與孩子進行互動；一方面，在撫養孩子的過程中，大部分祖輩可能是由老家隨遷到城市，因文化程度不高，沒辦法滿足孩子成長早期的早教需求，僅僅只是能滿足“管好一日三餐”的基本撫養，難以給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容易錯失孩子在適齡時期得到應有的學習鍛煉；另一方面，由于祖輩成長在較為艱苦的時代，醫療資源和知識匱乏，在遇到很多突發情況多是靠口口相傳的方法解決，其中很多是缺乏科學性的方法。隨著自媒體的盛行，很多祖輩經常通過短視頻學習相關育兒知識，自媒體平臺上的視頻內容魚龍混雜，有大部分是未經科學認證，甚至沒有科學依據，但是依然還是會有很多老年人盲目相信并且將其用在自己孫輩身上，嚴重者導致孩子延誤就醫，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

三、建議對策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3 年末，我國60 歲及以上人口為29697 萬人，占全國總人口的21.1%。隨著老齡人口的增加，國家對于老齡事業發展的重視程度也在不斷提升，近年來更是不斷出臺新的政策文件完善老齡事業體系，老年教育就是其中的重要部分。2021 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加強新時代老齡工作意見》中指出：要擴大教育資源供給，將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體系。同時指出要把老有所為同老有所養結合起來，完善就業、志愿服務、社區治理等政策措施，充分發揮低齡老年人作用。在學校、醫院等單位和社區家政服務、公共場所服務管理等行業，探索適合老年人靈活就業的模式。隔代撫養培訓則是將老年人的再就業場所轉化為家庭，充分發揮家家戶戶的老人群體作用，與社會的育兒問題結合起來。

（一）加大宣傳力度，樹立正確隔代撫養觀念。當前雖然大部分家庭都存在隔代撫養現象，但是大家對于隔代撫養的認知還僅是停留在祖輩對孫輩的撫養，大部分祖輩在隔代撫養過程中往往沒有“科學育兒”概念，特別是沒有重視自己負面情緒帶來的心理健康問題，因此要加強隔代撫養的科學觀念的宣傳。首先，要從老年大學現有的老年人學生入手，利用課前或課后時間對老年學員進行隔代撫養的相關宣傳普及，引導祖輩明確自身在隔代撫養中擔任的角色和應該發揮的作用，提高老年人對于心理健康的關注，正視自身的心理健康問題，樹立“積極老齡化”理念。其次，通過社區指導服務中心，將宣傳陣地延伸到各社區，以新媒體等多樣化宣傳方式進行普及，同時對宣傳效果和隔代撫養現實進行實地調研，從而進一步了解當地隔代撫養現狀，更好地制定相應的培訓課程。

（二）開設專業課程，定期開展多樣化教學活動。當前老年大學的老年教育課程多以娛樂輕松為主。以茂名市老年大學為例，當前共有33個班級（含18個研修班），設置的課程為聲樂課、舞蹈課、攝影課、書法課、繪畫課、花藝手工課等，類似于隔代撫養培訓這樣的知識性課程目前尚未設置。首先，結合隔代撫養實際情況開設課程。針對祖輩在隔代撫養過程中易產生負面情緒開設心理健康課程，為老年人樹立良好的思想觀念，提高老年人自我意識；針對兩輩之間存在的觀念沖突和祖輩育兒能力不足開設系統育兒課程，并且在課程中加入溝通技巧的學習，教會老年人如何在撫養孫輩的過程中與父輩進行溝通。

其次，利用地方資源對課程進行支持。借助社區、婦幼醫院、托幼所、學校等場所作為實踐教學觀摩基地，定期對接開展專題講座和實操觀摩，加強“一老一小”的資源聯動，將課程理論向實踐實操進行直接轉化，提高課程的實用性。同時面向老年人開設心理咨詢服務，及時調解老年人情緒。

（三）建設課程資源，搭建線上線下知識體系。隔代撫養培訓不僅僅是老年教育的重要內容，也是社區教育的一部分。要做好隔代撫養培訓，必須要全面發揮社會資源，加強多方聯動，共同完善。首先要聯合專家根據地方實際需求編制適合老年人群體現狀的育兒課程教材，確保教材的科學性、簡易性和實用性，既能讓老年人在線下學習中看得懂，也要讓他們在課后能根據教材指引解決生活實踐上遇到的問題。

其次，利用現有的網絡教學平臺，配套錄制線上課程資源，構建數字化、個性化、終身化的時空一體、虛實結合、多端輸出的課程資源形式，切實做到“人人皆學、處處皆學、時時可學”。

（四）借助體系優勢，構建以點帶面覆蓋網絡?！独夏杲逃l展規劃（2016-2020 年）》中明確指出“推動開放大學和廣播電視大學舉辦‘老年開放大學’或‘網上老年大學’，并延伸至鄉鎮（街道）、城鄉社區，建立老年學習網絡。[5]”目前，全國大部分地區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已成立地方老年大學。以茂名為例，2017 年經茂名市委老干部局同意，茂名開放大學于與茂名市油城老年大學協商合辦“茂名市油城老年大學茂名開放大學校區”，開創了社區教育和老年教育新局面，成為茂名市第一家進駐大學校園內的老年教育校區。2019 年7 月，廣東開放大學和茂名市教育局同意茂名開放大學加掛“茂名老年大學”牌子。隔代撫養培訓可借助各地老年大學進行試點，形成核心師資并且擴大師資團隊，將課程向縣級老年大學鋪開，根據各縣區特點形成特色教材以及師資隊伍。然后再由各縣區老年大學向所在地的鄉鎮（街道）、城鄉社區進行輻射，形成完整的隔代撫養培訓體系，切實將開放大學體系建設和社區教育結合起來，力求將隔代撫養培訓輻射范圍擴大。

（五）加強政府扶持，健全政策制度經費保障。政府應重視隔代撫養在當代家庭教育中的重要性，以及隔代撫養培訓對于人口發展的重要意義，建立健全隔代撫養相關扶持政策，指導社區教育指導服務中心完善相關制度，并且對于在老年大學中開設隔代撫養培訓予以大力支持，充分動員社會資源助力隔代撫養培訓。同時成立相應工作小組，以老年大學為試點，加強隔代撫養培訓教學監督和評價工作，注重將課程與實際需求結合，讓隔代撫養培訓為人口發展發揮正向積極作用。

四、結語

2022 年習近平總書記在遼寧沈陽牡丹社區考察時曾強調，對老年人的服務要跟上，對孩子們的養育和培養等工作要加強。在老年大學開設隔代撫養培訓，就是站在當下社會大部分老年人的需求下，與對孩子們的養育培養結合起來。既是為當下推進老年教育高質量發展助力，更是為人口發展奠定基礎。

規范開展隔代撫養培訓，一方面，解決了當下隔代撫養過程中存在的直觀育兒問題，從而使得新一代兒童在嬰幼兒時期的成長能有更加科學健康的環境，為新一代的成長奠定良好的素質基礎。另一方面，育兒問題直接關系到家庭再生育的意愿。隨著隔代撫養培訓的普及，受惠的家庭不斷增長，即可增強青年一代再生育的信心，從而提高再生育的意愿，助力人口數量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