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戲 大道理

毛小芳

9月28日，由南通如皋市木偶藝術團創排的江蘇藝術基金2022年度資助項目——大型兒童木偶劇《布羅鎮的郵遞員》在南通更俗大劇院首演，并接受江蘇藝術基金管理中心專家組驗收。該劇根據第十四屆全國“五個一工程”獲獎作家郭姜燕同名長篇童話改編，講述了少年阿洛勇敢追逐夢想，用自己的善良彌合了小鎮與森林之間的裂痕，成為一名出色的郵遞員、幫助大家重新找到了美好和幸福的故事。這是生態環保理念與省級非遺項目杖頭木偶的首次融合，也是如皋市木偶藝術團一次大膽的嘗試。自然環境的保護和非遺的傳承，一個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一個是豐富人民需求的精神財富，這也是當下中國在國家層面確立的兩項重點工作，此時《布羅鎮的郵遞員》的上演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一是時代感強，生態環保理念貫穿其中。故事發生在布羅鎮與森林之間。因為一場人類偷取森林時間秘密的風波，鎮子與森林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兩個孤島。森林里恐怖的傳說在鎮子流傳，從此再也沒人敢踏入森林半步。新郵遞員阿洛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轉機，他善良、勇敢、熱情、負責，他努力讓每一封信都能送達收信人的手里。寄往森林的信和小孟的出現讓他堅定了要進入森林一探究竟的決心。通往森林的路并不平坦，甚至陰暗、怪異、了無生機，阿洛不停徘徊著，也不停地前進著，終于來到了送信的目的地——花草木屋。但是暴躁大力熊的態度讓阿洛失去了信心，他失落地向森林外部走去。最終在撿撿和蒲公英仙子的鼓勵下，阿洛再次鼓起勇氣，充滿信心，不斷地拯救著森林，也化解著人類的怨恨，并最終實現了人類和森林的和解。本劇的臺詞充滿著質樸的童真，也充滿著溫暖的力量和前進的動力。不可否認，兒童劇因其特定的觀眾群體，首要考慮的應該是它的趣味性，傳統的兒童劇也是這么做的，但是如果像一些學者提出的兒童劇要完全去成人化，難免會讓兒童劇走向幼稚化或者泛娛樂化。以往的兒童劇創作中，很少提及價值取向的內容，即便有，基本也都局限在善良、勇敢、合作之類的普遍人格內容，對于國家的大政方針可以說是避之不及。但是《布羅鎮的郵遞員》并沒有拘泥于傳統，在確保趣味性的前提下，把生態環保理念融入其中，這不得不說是開了國產兒童劇創作的先河，是一次具有時代意義的嘗試。

二是木偶種類多，“演員”呈現形式豐富。舞臺藝術就是“角”的藝術，當然此“角”非彼“角”，這里的“角”是涵蓋所有舞臺上的形象。在木偶兒童劇中最關鍵的“角”就是木偶，它是整臺演出的焦點，也是劇情得以展開的載體?！恫剂_鎮的郵遞員》的精彩表達和舞臺效果的呈現，多種多樣的木偶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木偶的造型最大限度地體現了木偶技術與情感敘事的功能性結合，演員在木偶的角色中跳進跳出，達到演員與木偶表演的高度統一。粗略統計，本劇中使用到的木偶大致有杖頭木偶、裝置木偶、穿戴木偶和桌面木偶等幾種。

杖頭木偶是如皋市木偶藝術團的主要非遺傳承項目，也是本劇的主要“演員”。在阿洛送信、拯救兔子以及災難中的和解等大部分場景中用到的都是杖頭木偶。杖頭木偶有著精巧靈活和栩栩如生的特點，被譽為：不是真人，而勝是真人。實際上杖頭木偶的表演廣度遠遠地大于真人。真人不能做的動作他能做，真人完成不了的表演他能完成。杖頭木偶在本劇中以主力隊員的身份承載了交代情節、展現人物的主要功能，有效推動了劇情的發展。裝置木偶和穿戴木偶，是近幾十年為豐富舞臺呈現形式，出現的一種新型木偶。它們在本劇中主要用于一些特殊角色的扮演，如暴躁大力熊使用的就是穿戴木偶，穿戴木偶是將木偶的上半身與演員捆綁一起，木偶的上半身供演員操縱，偶的下半身由演員本人構成，走動表演起來就是人動偶動，這種木偶適合體型較大、動作不復雜、難以使用杖頭木偶表演的角色。穿戴木偶的使用使得劇中角色的呈現形式更加豐富，并且增加了良多的趣味和滑稽效果。在種花的情節中，花朵使用的是裝置木偶，裝置木偶是一種靠機關來展現劇情的木偶，裝置木偶的使用使得花朵開放的神奇效果得以呈現。桌面木偶主要使用在與周圍環境強烈對比時，比如阿洛送信后落寞地走在森林里的情節，為了展現阿洛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桌面木偶的使用就將阿洛無助與無力的狀態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了舞臺上。這些大小不一、操縱不同的木偶，既豐富了表演形式，讓舞臺調動更靈活，也在視覺上為觀眾帶去遠近感，舞臺層次更分明、立體。幾種不同偶的表現形式，讓觀眾感到新鮮而不單一，不同形式體現不同的內容，達到不同的效果。

三是音樂優美，主題歌易于傳唱。兒童劇中最重要的一個元素就是音樂，音樂是兒童劇傳情達意、營造氛圍的一個重要手段。很多研究也表明，兒童對于音樂的記憶和傳播遠遠大于劇情?？v觀可見，無論是傳統的神話故事《哪吒》《西游記》，還是現代的木偶兒童劇《白雪公主》《嫦娥奔月》，都有一首流傳下來的主題歌讓人記憶猶新、回味悠長。因此，在兒童劇的打造中，能否“留下一首主題歌”、孩子們能否隨口去哼唱也成為衡量一部劇目成功與否的重要因素。

《布羅鎮的郵遞員》音樂的使用可謂該劇最大的亮點，全劇風格舒緩、溫暖又充滿浪漫的情感。它的亮點主要集中體現在兩個方面，首先就是演出前暖場階段音樂的播放，優美溫暖的旋律不斷撥動觀眾的心弦，讓觀眾提前就進入觀劇狀態，對于劇目產生了期待，這實際上是拓展了舞臺表演的空間與時間。其次就是在劇情行進中的使用，簡潔的旋律但不簡單，幾句“向前，向前，一路向前……”總能在不同的語境里傳遞出主人公內心不同的感情，這其中有對于理想的堅定，有對于自我的懷疑，也有對于美好的期待等。尤其是在觀劇結束后這簡潔的旋律變得朗朗上口，無論大人或孩子總能隨口哼上幾句：向前，向前，一路向前。

四是舞美燈光運用得當，舞臺效果呈現精彩。在舞臺劇的打造中，舞美、燈光早已成為密不可分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是沉浸式概念的提出，使得二者在劇中變得越發重要?！恫剂_鎮郵遞員》在創排伊始就非常重視舞美和燈光的使用，為了能更好地為主題服務，主創人員就舞美與燈光的呈現方式與風格進行過多次座談研討，設計也是先后數易其稿，才有了現在的呈現。

總之，本劇舞美緊緊圍繞劇情的主題展開，從小鎮的房子、田野到森林，采用既寫實又夸張的風格，整體塑造了一種童趣十足、清凈透徹、溫馨美好的氛圍。尤其是刺猬的花草木屋的設計顯得獨具特色，木屋主體坐落在樹中位置，前端栽滿花草的院子又與地面相連，高低搭配、前后襯托的樣式讓舞臺層次感變得非常豐富立體，為愛和成長的展現營造出充足空間。燈光的使用更是賦予舞美更多的斑斕色彩與靈動軸線，極大拓展了舞美的視覺效果與演員的表演張力，也滿足了孩子們對于童話的想象與期待。將非遺和童話故事緊緊相連，是一種情懷。將時代環境下的發展理念融入其中，是一種堅守?！恫剂_鎮的郵遞員》在一個文學作品的基礎上提煉主題、深化思想，呼應時代脈搏、文化需求，融入了音樂劇的元素，再結合木偶表演本身的特點，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風格樣式。引導和啟迪現在少年兒童心靈的成長和精神品質的培養是一種責任，也是對于國家和民族命運的關切，更是對于廣大勞動人民的歌頌。該劇的出現就像寂靜夜里的一聲響雷，喚醒了沉睡在去成人化進程里的兒童劇業界，勢必會在近年來波瀾不驚的大量劇目中引發諸多的回響。這是一次有益的嘗試，也是一次大膽的創新，更是木偶人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生動實踐，筆者祝愿、也相信大型木偶兒童劇《布羅鎮的郵遞員》一定會走得更長、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