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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賠本

2024-04-16 20:11林鵠
讀書 2024年4期
關鍵詞:虧空知縣上司

林鵠

嘉慶八年(一八0三)二月,告老還鄉的大學士王杰離開京城前,給仁宗颙琰上了道奏疏,坦陳王朝亟須面對的兩大難題。第一就是地方財政虧空。他指出,乾隆前期“無所謂虧空之說”,養廉銀能滿足州縣官必需的辦公和生活支出,官員基本上“廉潔公正”;乾隆后期虧空則成了普遍現象——“一縣如此,通省皆然;一省如此,天下皆然”。為了彌補虧空,州縣“橫征暴斂”,百姓苦不堪言,而且成了惡性循環,每下愈況。

第二是驛站。驛站用于接待公文傳遞人員和往來官員,并提供馬匹,原本由專職的驛丞負責,每年有筆經費,??顚S?。驛丞地位低,收入少,調動不了其他資源,路過的官員知道榨不出油水,也就相安無事。后來朝廷為節省開支,驛站改歸州縣長官負責,將包袱甩給了基層政府,結果“百弊叢生矣”。

首先是“病民”。驛站提供馬匹,根據官員品級有相應標準?,F在官員經常嚴重超標,隨從、行李越來越多,所需馬匹甚至達到限額的數十倍,州縣官只好指派百姓無償服務。往往人還沒到,“火票飛馳”,要車要馬,多的時候得“百余輛”車,“騾馬亦然”。百姓只能放下農活,帶上自家的騾馬、車輛,“自備口糧、草料,先期守候,苦不堪言”。甚至“過往客商之車、騾”也被征用,“無可告訴”。

其次,州縣官被迫挪用國庫賦稅招待這些官員。從住處的布置到“滿漢酒席”,種種鋪張浪費,還得送禮。而且官員的隨從也會以各種名目要錢,“自數十(兩)金(銀子)至數百金,多者更不可知,大概視氣焰之大小,以為應酬之多寡”。接待欽差是如此,“本省之上司及鄰省之大員”也得如此。州縣官單憑俸祿和養廉銀,根本負擔不起,只能挪用地丁錢糧。一旦虧空因此成了普遍現象,形成糊涂賬,地方官索性恣意侵吞國庫存銀,上司明明知道,也無可奈何。

王杰提到的這一現象,四十年后鴉片戰爭期間,有個絕佳的例子。道光二十二年(一八四二),閩浙總督顏伯燾因廈門失守被革職,返回老家廣東連平,路過福建漳州。三月初一,就有抬行李的“扛夫過境,每日總在六七百名”。初十顏氏才到,“兵役、抬夫、家屬、輿馬仆從幾三千名”,“酒席上下共用四百余桌”。女眷分坐“大小轎十余乘”,每頂轎子前有戈什哈(護衛)騎馬開道,旁有八名兵丁護送,連老媽子、丫鬟坐的馬騾車也是如此。甚至“憊賴粗役”(干粗活的下人)也坐上了四人抬的肩輿?!坝忠娭窀苌咸б淮趾谒Y,兩條粗木板凳,不知帶去何用,無怪用夫之多也!”

汀彰龍道張集馨問負責接待的龍溪知縣蔣某:“自初一至初十日,無日不過行李,安得許多輜重?”原來顏氏的仆人和兵丁收受商人賄賂,利用驛站提供的免費勞動力和馬匹,替他們運送銀兩和貨物,“既無運費,亦無盜劫,商賈何樂不為,不過驛站受累耳”。

總督一住五天,花去龍溪縣一萬多兩銀子。

王杰認為,地方虧空大多是由于驛站開銷,建議“欲杜虧空,先清驛站”。而清代法律規定,一旦出現虧空,官員必須自掏腰包,把錢補上。比如康熙六十一年(一七二二)十月,玄燁臨終前一個月,他在上諭中提到:“前蕩平三逆,原任湖廣布政使徐惺所用兵餉,至四十余年尚不能清完?!逼蕉ㄈ畞y預支的兵餉,無法報銷造成虧空,成了徐惺名下的欠款,四十多年都沒還完。

乾隆朝十大武功,包括五十三至五十四年的安南(越南)之役。事實上,這場戰爭清兵幾至全軍覆沒,如蕭一山所言,所謂武功“全然是掩耳盜鈴,自己打了大敗仗,人家怕兵連禍結,朝貢受封,含糊了事而已”。但對供應軍需的廣西百姓來說,戰爭結束并沒有減輕苦難。嘉慶五年(一八00),廣西巡撫謝啟昆上奏:“廣西地瘠民貧,倉庫向無虧缺。自孫士毅辦理安南事務,一切軍需供億,所費不貲。且米谷、銀餉、軍裝、器械,在關外毀棄者,不可勝數。均因不能開銷,令各州縣分賠,遂致通省各有虧短?!睘榱朔謹偀o法報銷的軍需開支,全省州縣只能拆東墻補西墻。

乾隆五十五年(一七九0),袁枚的得意門生韓廷秀中了進士。第二年,韓氏赴廣西馬平(今柳州)任知縣,到任八天就穿著官服自殺了。原來前任因公虧空兩萬多兩,“驚悸死”,尸骨回不了老家,存放當地,不能入土,留下一個兒子饑寒交迫,只能充當被官方正式認定為賤民的衙役,拜見新知縣時“隸衣藍縷,跪泣求退”。見此情形,韓廷秀悲從中來,“退而顧其兒輩曰:‘汝等他日,亦將不免”。想到將來自己和子侄也逃不脫如此下場,韓當晚就上吊了。

道光十七年(一八三七),山西寧遠廳(今內蒙古涼城縣)通判錫綸病故,虧空四萬多兩,朔平(今朔州)知府張集馨奉命前往抄家,“見其門戶蕭條,孤寡號泣,實慘于心,所抄衣物,半屬破爛,估值無幾”。虧空主要由兩個原因造成。第一,前任哲成額也有巨額虧空,交接時錫綸替他承擔了兩萬多兩(其原因下文會有交代)。第二,上一年蝗災,省里陸續派出大大小小的滅蝗專員,寧遠付出了巨額接待費用,而錫綸委派的招待人員又乘機中飽私囊。錫綸死了,自己一了百了,而老婆、孩子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人死賬不死,父債還得子還。

嘉慶二十四年(一八一九),颙琰六十大壽,想讓賠補虧空的“內外大小官員”沾沾喜氣,下令對兩種情況“酌量”免除債務。其一,當事人已經亡故,“在伊(他)子孫名下著追,而子孫無現任四品以上職官者”。子孫沒出息,交不出這么多錢,可以適當減免。其二,虧空不是自己造成的,受他人牽連,屬于“分賠代賠”(詳下),結果死后“又將分賠代賠之款,在伊子孫名下著追者”,也可以酌情減免。

清代規定,不僅不能在本省做官,連原籍五百里內的鄰省地區也在禁止之列。地方官都是攜家帶口,不遠千萬里上任的。一旦在任身故,俸祿和養廉銀立即停付,如果有虧空,家屬得負責償還,留下的一大家子人會陷入絕境,流落異鄉,有家不能回。韓廷秀前任的兒子就是例子。錫綸的孤兒寡妻,命運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同治年間在廣東任職的浙江人杜鳳治,在日記中提到,廣東七十多個州縣,十個有九個虧空,一旦上任,甚至有一輩子還不清欠款的,不僅自己完了,還連累子孫。三水縣因為地處交通要道,是高官往來必經之地,虧空特別嚴重。時人蔡忠沼擔任知縣僅數月,就虧空了八九千兩銀子。蔡氏上任之初就刻了一枚印章“從今長作嶺南人”,預感到會因為虧空,這輩子回不了老家了。

至于上文提到的“分賠代賠”,是怎么回事呢?我們來看道光七年(一八二七)的一道上諭。在圣旨中,宣宗旻寧首先斷定,州縣大面積虧空,是因為從知府到省級官員道員、布政使乃至巡撫,沒有層層把關,做好分內的監督工作。州縣查出虧空,首先限期責成知州或知縣賠償。到日子欠款沒交齊,“查明家產盡絕,實在不能追交者”,余下部分由直接上司地級主管“知府、直隸州知州分賠一半”,而根據原有制度,省級領導從分管這一地區的道員到布政使、巡撫,都無需承擔責任?;噬险J為,這是上司監管不力的根本原因。所以,旻寧下令,只要到期虧空沒補齊,不管是因公挪用還是侵吞公款,除知府或直隸州知州分賠一半外,道員分賠20%,布政使分賠20%,巡撫分賠10%,這樣朝廷就毫無損失了。乍一看,地位越高,賠得越少,但地位越高,下屬州縣也越多,比如全省州縣的未完虧空,布政使都要分賠,總量可能比知府大很多。這樣一來,產生了一個問題:上司牽扯到好幾個虧空案中,先賠哪一家呢?上諭對此也有明確規定,根據案發時間先后,把早的虧空案補齊后,再賠后續的案子。

但嚴格追究監管責任,對阻止虧空蔓延絲毫沒有幫助,只催生出種種蒙混過關的手法。前任州縣官留下虧空,巡撫、布政使往往要求接替者承擔下來,想辦法補齊虧空,才準許上任?!按穗m非法,然各省多如是?!鼻迥┖幽下尻栔h某在任身故,“虧空甚巨”,布政使朱壽鏞強令后任替他填補。這位倒霉的仁兄剛剛因為別的公務從布政司銀庫中領了庫平銀(按官方標準熔鑄的銀子)四千兩,趕緊“繳入代還虧款”。銀庫工作人員不收,要求按慣例添上熔鑄火耗。交銀子的傻了,剛從庫里領出來,封存標簽都沒撕,根本不需要回爐!他找到朱壽鏞,朱表示愛莫能助,新任知縣只好乖乖補交了耗銀。事情看起來荒唐,實則合情合理。熔鑄損耗只是名義上的說法,實際上銀庫的運作、庫吏的生活,全靠火耗維持,只能找來辦事的要。辦一回事,交一回手續費,否則銀庫只能關門。至于庫吏借機大發橫財,要得太多了,是另一回事。

后任填補虧空的常見辦法,則是所謂流攤——將虧空金額分年攤入征收項目,未來每年財政收入中擠出一部分還欠款。紙面上虧空有了著落,實則只是拖延而已。州縣收入原本就不敷使用,哪有剩余補往年的虧空?除非“挖肉補瘡,挪新掩舊”。結果“陳陳相因,愈積愈多”,虧空越來越嚴重。

也有后任堅決不肯承擔虧空,按規定得如實上報,揭發虧空。但這會被視為“鬧交代(即交接)”,成為眾矢之的。于是鄰近州縣官做擔保,前任給后任私下打個欠條,后者簽署不存在虧空的審核意見,順利交接。這些欠條甚至“輾轉流交”,一任任傳下去。

道光十一年(一八三一),因為前任賴賬,兒女親家反目成仇,鬧出了兩條人命。準備卸任的山東蘭山知縣張希哲和接任的王枚是親家,張給王打了欠條,王出具無虧空證明。到王枚卸任時,讓張希哲和他一起去跟后任辦交接,張就是不來。王擔心自己要賠張的虧空,“情急動刀拼命,自行劃傷小指,受風(破傷風)身死”,嫁到張家的女兒“慟父情切,自縊殞命”。結果不僅張希哲充軍,作為中間人的莒州知州德恩、費縣知縣蔡發甲也受到了懲處。

這些事不關己的鄰近州縣官所以介入,是因為虧空是普遍現象,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種情況下,總攬一省全局的巡撫、布政使又想出了特殊的應對辦法。虧空嚴重地區的官員,往往任職一段時間后會被調到收入相對可觀的地區,這叫“調劑”。由于調劑成了維持地方官員生活的重要原則,官員素質、是否人地相宜就成了奢侈的考量因素。杜鳳治日記中有一位年已七旬的老人徐寶符,曾擔任番禺、香山知縣,都有虧空。中風剛復原,徐就拖著病體來求杜鳳治,希望出來做官,好彌補虧空。此人老邁糊涂,但杜還是替他向布政使求情,說徐心情急迫,如果不給他機會,恐怕舊病復發,就一命嗚呼了。就這樣,徐寶符當上了潮陽知縣。

調劑之外,巡撫、布政使還會統籌計算省政府和各地級政府(府、直隸州)的財政缺口,分攤到全省官員頭上,省級以下官員的俸祿加養廉銀,“往往有全行坐扣,祿入毫無者”。乾隆、嘉慶以來,幾乎所有省份都采用攤捐的方式籌措省、府的財政經費。

面對如此局面,州縣官只能各顯神通。廣東順德知縣張琮虧空兩萬多兩,就將考秀才的第一關縣試的案首(頭名)賣給巨富張某,得了六千兩銀子。因為搭考棚沒有經費,羅定知州饒世貞將本州及下轄兩縣考文武秀才的六個案首全賣了。廣東不少州縣,維持衙門運轉靠的是“開桌面”(司法判決時收受賄賂)。

因公謀求非法收入算好的,“不肖者甚或以此藉詞貪婪苛斂”,因為“少取多取,均干吏議”,即便是因公,也已經違法,索性放開膽子,給自己多撈點。甚至有人覺得才能有限,升官希望不大,一到任就侵吞國庫存銀,偷偷寄回老家,或者拿國家的銀子給子侄買官(賣官是清代一大特色),“以為虧空系眾人之事,牽纏攀累,或難盡誅,所以侵私迄無顧忌也”。還有“本無虧空,反從庫中提出帶去,名曰‘做虧空,竟移交后任”。對此仁宗颙琰怒斥道:“以國家倉庫作為交易,實屬從來未有之創舉?!被噬吓叵鴼w咆哮,下面該怎么辦還怎么辦。咸豐元年(一八五一),山西介休知縣多瑞,犯錯誤降級調動,走時居然將已征收的地丁錢糧“萬余金席卷而去”。后任沒有舉報,只是向主管冀寧道姜梅說明情況,“分十六年流攤”。

“偶有謹慎不敢做虧者”,則被群起圍攻:你一定“發財矣,不發財何以無虧”?同僚不滿,上司厭惡,“是以無虧者常廢棄”,因為種種公私罪名被上司彈劾的,“大抵皆無虧者也”。清廷屢屢下令各省清查虧空。山東于嘉慶八年(一八0三)初次清查,查出虧空八十萬兩,全省官員根據收入高低攤派,向朝廷申請分六年賠補。嘉慶十三年(一八0八)期滿,二次清查,虧空不僅沒有減少,還幾乎翻了兩番,達到了三百萬兩。十九年三次清查,虧空又增加到五百萬兩。虧空迅速大幅上揚,正是因為清查?!敖K有‘賣清查之說,取庫貯現款,以三七與藩署(布政司)為市,而驟增虧缺百余萬?!庇錾锨宀?,江蘇的地方官拆新墻補舊墻,提取國庫存銀,70% 上交布政司,彌補查出來的往年虧空,30% 則私吞了,結果新增虧空百余萬?!案魇∞k法殊不相遠,唯江(蘇)省明目張膽,又數多時驟,致獨受此名耳?!?/p>

光緒三十四年(一九0八),馮友蘭先生的父親在湖北崇陽知縣任上去世,周圍的人給他母親出主意:“趁官印還沒有交出去,可以想法弄一點錢,將來少爺們可以用。他們說縣里辦法是報虧空,說虧空了多少銀子不能上交,上司會照顧你們,想法替你們彌補。據他們說,凡是官死在任上的,他的家屬大概都是這樣辦?!?/p>

上司如此體貼下屬,也是迫不得已,因為“通省官吏莫不皆然”。即便明知有些屬員貪得過了,但衙門的運轉、個人生活的維持,靠的正是下屬以“饋贈”方式轉送的非法所得,上司“受其挾制,不得不曲意相從”。

從乾隆中期開始,經過三十來年,“督撫挾于州縣”的情況至乾嘉之際已成“天下之勢”。嘉慶四年颙琰親政,因直言不諱差點掉了腦袋的洪亮吉那封震動朝野的上書,就提到州縣橫征暴斂,超過法定稅收好幾倍,都公開宣揚是為了應付上司:“我之所以加倍加數倍者,實層層(上級)衙門用度,日甚一日,年甚一年?!睂嶋H情況則是“上司得其半,州縣之入己者亦半”,“督、撫、藩、臬(按察使,又稱臬臺,負責一省司法)以及所屬之道、府,無不明知故縱”。州縣“初行之,尚或有所畏忌,至一年二年,則已成為舊例,牢不可破矣”。

官場風氣的整體敗壞,典型地體現在乾隆五十一年(一七八六)爆發的浙江平陽知縣黃梅虧空案上。清史名家郭成康點評說:

浙江平陽縣令黃梅貪污索賄盈千累萬,但他的同官、下屬庇護他,頂頭上司知府、巡撫庇護他,這好像還不難理解,可奉旨查辦、與他素無瓜葛的欽差大臣以及欽差大臣派出的調查組也庇護他,這到底為什么呢?是不是黃某人有背景,后臺硬?不是。黃梅窮舉人出身,混跡官場多年,既沒織成保護自己的關系網,也沒有闊親戚在朝中當權,充當保護傘。是不是黃某人善于偽裝,狐貍尾巴不易被人捉???也不是。黃梅大膽妄為,貪污證據俯拾即是……是不是皇帝有意對黃某人網開一面呢?更不是?!欢?,就是這樣一個劣跡昭彰的平陽縣令黃梅,在自上而下有意無意結成的重重網絡的保護下,竟險些逸出法網。

個中奧秘,就是貪污索賄成了普遍現象,到底因公還是因私,根本成了一筆糊涂賬!

不僅下屬可以因此挾制上司,“上司可藉以恐嚇屬員,小民可藉以控告長吏”。大家都在干違法的事,下屬胡作非為,上司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不得不配合。同樣,上司也可以借此為所欲為,逼迫屬員配合。令人大開眼界的是,民眾還可以借此勒索官員。

乾隆三十四年(一七六九),浙江湖州一個年輕舉人吳青華被抓了。此人精明強干,以“吃漕飯”為生。江南地區征收的糧食中有相當一部分要通過水路運到北京,供應首都,稱為漕米或漕糧。按慣例官府會要求納糧戶額外多交一部分,用于相應開支,大大小小的官吏也可以從中漁利。雖然這是約定俗成的政府行為,但真追究起來是非法的,一旦有人正式告發,后果可能很嚴重。于是以吳青華為首的一幫人揚言要向上級部門投訴,當地官員只好從非法收入中提取一部分,轉而賄賂這些無賴。這伙人靠此維持生計。吳氏自然成了官員的眼中釘。這一年終于設下圈套,將吳青華灌醉,騙到妓女家中,指使妓女高喊強奸,把他抓了起來。

嘉慶十年(一八0五),蘇州府吳江縣以王云九、吳景修為首的三百一十四名生員(秀才)、監生(名義上國子監的學生,地位比一般生員高一些)集體勒索知縣王廷瑄,索要“漕規”(不揭發漕米征收中的非法所得的封口費),逼得后者挪用公款兩萬多兩,才打發了這幫瘟神。事情暴露后,王知縣被判斬監候(相當于死緩),還得如數賠償國庫損失,而這些“刁生劣監”大概是因為法不責眾,颙琰進行嚴厲申斥后,決定“姑免責處,予以自新之路”。

道光七年(一八二七),御史蔣泰階向皇上匯報,江蘇的刁生劣監“漕規之外,又添‘忙規名目。各州縣征收錢糧時,置立號籍,每人應得若干,按名照給”。南匯(今屬上海)、鎮洋兩縣尤其惡劣,根據不同身份,所得忙規“自番銀(海外銀元)一二百圓至二三十圓”不等?!耙豢h不下百數十人,需銀三四千兩不等?!?/p>

記載吳青華一事的汪輝祖感慨道:“官既自決其藩,民遂敢越其畔?!偎撩耱?,習為故常?!笔强芍^空前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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