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到閥門上（外二首）

塘西

蝴蝶飛到閥門上，叫蝶形閥或蝶閥

自此，蝴蝶就是閥門，閥門就是蝴蝶

每天蝴蝶重復順時針或逆時針方向的飛行

讓一條隱形河流開通或截止

從遙遠的朝代飛來，落在

工廠的閥門上。一個夢的時間

就是一次經歷原料到成品的旅程

莊周的同事們，依然有人曠工

或者人在工廠心在魚。機器聲如激浪

有人潛入水中，成為一條開小差的魚

游走在水里是多么快樂的事情

這些無人分享的快樂秘而不宣

多少年了，梗在喉管里的事難以言說

翅膀在閥門里也是飛翔。我看見

管道里的暴亂越來越近

相濡以沫的人啊，相忘于江湖的時刻到了

石頭的痛

每天就是一次次把石頭破碎成石料

想到早年立下的堅如磐石的誓言

灰飛煙滅的場景讓人如釋重負

這些發生在摁下開關的一刻

估計運輸皮帶上的石頭感覺疼痛了

我聽見破碎機里傳來叫喊

石頭的疼痛不是我的疼痛

否則我無法向你介紹

我每天就是一次次把石頭破碎成灰

鳥鳴隱藏在小樹林里

傍晚小樹林沸騰的鳥鳴，

是對僻靜小路的修飾，

或是另外一條道路的路標？

鳥群每天在小樹林的歡聚，

與我每天與步行的小路的歡聚，

有著相同的歡樂。

直到一天那片小樹林，

被新建的工廠覆蓋，

我聽見來自工地上的鳥鳴。

這個鳥鳴為什么不是

和小樹林一樣隱藏的鳥鳴呢？

但我分明聽見了鳥鳴。

小樹林和工地各自有所隱藏，

包括我每天步行的小路，

如果想著尋找什么會混亂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