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舊石器時代早期,嶺南境內已有人類活動遺跡。而且,在如此悠久的歷史演變過程中,嶺南誕生了眾多有特色的文化習俗,并成為中華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在中華文明的發展歷程中,不得不提的還有神獸文化,不管是先秦時期的《山海經》,還是膾炙人口的《西游記》,不管是在故宮的屋脊上,還是在日常生活中,都隨處可見神獸的蹤影。神獸可以說是刻在華夏骨子里的文化。當神獸們來到嶺南這片土地,又會發生怎樣有趣的故事呢?我們攜手兒童文學作家尋麥,跟隨他筆下的林楠和神獸小當康,一起進入故事里看看吧。
1
這天,林楠一家要去深圳看海。深圳是位于嶺南之南的繁華都市,同時是中國最早實行對外開放的四個經濟特區之一。當康自然不愿錯過這次旅行。
乘高鐵從廣州到深圳不用一個小時,林楠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樣就可以在路上看到窗外的風景了。坐在飛馳的高鐵上,林楠正想象自己是一匹奔跑的駿馬,當康突然從白澤圖里跑了出來。
林楠看著窗外快速后退的樹木,問當康:“你應該還沒體驗過這么快的速度吧?”
“誰說我沒見過,”當康不服氣地說,“上次騶吾帶我游玩,比這個還快呢?!?/p>
“騶吾是誰?”林楠好奇地問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康有些得意地說,“據《山海經》中記載,‘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彩畢具,尾長于身,名曰騶吾,乘之日行千里?!?/p>
“哇!要什么時候也能讓它帶我出去玩就好了?!绷珠苁倾裤?。
林楠再次望向窗外,有一只白色的狐貍正追著高鐵飛快奔跑。他以為自己看錯了,誰知道眨眼間,這只狐貍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座位旁邊。林楠揉了揉眼睛,狐貍又消失了。一起同時消失的,還有當康。
林楠緊張地四處張望起來,哪都沒有當康的身影。當康和狐貍再次出現已經是幾分鐘后了。只見狐貍對當康點了點頭,又消失不見了。
“你跑哪去了?”林楠緊張地問道。
“別緊張,九尾狐只是想找我幫個忙?!碑斂嫡f,
“原來剛才出現的是九尾狐啊,我還以為是騶吾呢!”林楠說,“它找你幫什么忙?”
“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碑斂甸]口不談,林楠也就不再追問了。
2
這次深圳之行,要去的第一個景點是“馬巒山”。
嶺南背靠五嶺,面向南海,擁有漫長的大陸海岸線,無數的自然景觀遍布其中。馬巒山就是其中之一。
前往馬巒山的路上,當康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當康上次來深圳已經是幾十年前了,那時候深圳還只是嶺南的一個小漁村,沒有工業基礎,更沒有現代化的基礎設施,像一顆蒙塵的珍珠,沉睡在海岸邊。
后來,隨著改革開放的號角響徹云霄,嶺南的經濟迅速崛起,沉睡已久的深圳被喚醒了。仿佛在一夜之間,一座現代化的城市拔地而起,如夢似幻,驚艷了整個世界。
大家一路前行,先是抵達了馬巒山西面的打鼓嶂。打鼓嶂是馬巒山的最高峰,登上打鼓嶂,可眺望整個坪山區。山頂有一片嫩綠的竹林,站在漫山的竹海中,游客仿佛身臨仙境。隨后他們又來到了三洲田水庫。三洲田有孫中山“庚子首義”的遺址,1900年,孫中山先生策劃的三洲田起義,史稱惠州起義,打響了20世紀反清的第一槍。三洲田村保留有客家圍屋,在水庫周圍有大片的沼澤地,而村子旁邊種植了大片的茶樹。
3
到馬巒山瀑布群時,林楠已經有些走不動了。林楠悄悄對當康說:“你能不能叫騶吾出來捎上我們走一段路???”
“你想得美,騶吾是神獸,可不是你的交通工具?!碑斂嫡f。
“好吧?!绷珠现v的步伐,朝一塊大石頭走去,準備休息一會兒。走近時,發現石頭后面有一個年輕的姐姐在畫畫。當康被吸引住了,昂著頭盯著畫一動不動。林楠也過去一探究竟。林楠發現她畫的就是眼前的瀑布。奇怪的是,畫中的瀑布下面還站著一只白色的狐貍。即便是在畫中,依舊讓人感覺靈氣十足。
“姐姐,我見過這只狐貍?!绷珠l現畫里的這只狐貍特別像自己在高鐵上見到的那只九尾狐。
“真的嗎?在哪見到的?”姐姐滿是期待地看著林楠。
“在高鐵上,”林楠吞吞吐吐地說,“不過它很快又離開了?!?/p>
姐姐聽完,眼神又黯淡下去。
“姐姐,你也見過這只狐貍嗎?”林楠問道。
“你可以叫我茉莉,”姐姐開始娓娓道來,“八年前的一天早晨,我跟爺爺賭氣,一個人來到了馬巒山散心。結果在瀑布下遇見了一只受傷的小狐貍??吹剿乃查g,我感覺內心也變得無比寧靜。我用手絹替它包扎了傷口,給它水和食物。小狐貍恢復了健康以后,就經常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我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小叮。每當我有煩惱或者遇到麻煩的時候,小叮都會及時出現在我身邊??墒前肽昵?,小叮突然消失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沒能找到它。再過一陣子,我就要離開這里,去別的城市工作生活了。所以,我又來到了與它相遇的地方,想畫下這里留作紀念?!?/p>
茉莉說到這,畫也完成了。她開始收拾繪畫工具。林楠則是出神地看向了遠方,仿佛那只狐貍就在前方。然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迎面跑來的當康。
林楠立馬拉住了當康說:“當康,我知道你認識九尾狐!快幫茉莉姐姐把九尾狐找出來吧?!?/p>
“哈哈,這我在行!”當康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它……它在說話嗎?”茉莉驚訝地看向當康。
“它叫當康,是一只善良的神獸?!绷珠缓靡馑嫉乜聪蛄水斂?。
“真好,你的伙伴還能陪著你,”茉莉說,“要是我的小叮也還在就好了?!?/p>
“九尾狐就藏在馬巒山的瀑布底下?!碑斂嫡f,“不過我們要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它?!?/p>
“九尾狐很喜歡看瀑布和夕陽,它經常在夕陽下看瀑布,一看就是很久?!避岳蜓劾镉珠W爍出希望的光芒,“馬巒山的瀑布可不少,我們快出發吧?!?/p>
“我先跟爸爸媽媽打聲招呼?!绷珠苋フ野职謰寢?,發現爸爸媽媽正互相依靠著欣賞美景呢!他不太好意思打攪,只是用茉莉的手機給爸爸發了條短信,便出發尋找九尾狐去了。
4
茉莉對馬巒山比較熟悉,她帶著大家穿過蜿蜒的山徑,一路向上攀登。周圍的植被變得愈加茂盛,路上拍照和觀光的游客也多了起來,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只動物穿過樹林??墒?,別說九尾狐了,連個狐貍影子也沒看見。
很快,林楠一行抵達了龍潭瀑布。龍潭瀑布群位于打鼓嶂和龍潭山之間的山谷中,是深圳最大的瀑布群。整個龍潭瀑布群由五大石壁瀑布和溪流跌水組成。
這里有的瀑布飛流而下,水流直如白練,宛如銀河傾瀉而下,給人一種震撼和威嚴的感覺。有的瀑布跌水層層,途經多層石壁,宛如一串珠子跳躍而下,給人一種溫柔與細膩的感覺。
瀑布群中夾雜著悠然歡快的潺潺小溪,它們蜿蜒穿行在山間林海之間,平緩而清亮,水波輕拍著岸邊的石頭,時時能聽見清脆的水聲。
當康走到一個朝東的大瀑布前,突然賴著不走了,它嚷著:“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p>
“我們時間不多了,你怎么好意思休息?”林楠著急地說。
“我們的確走了太久了,大家先休息一會兒吧?!避岳騽褡璧?,隨后撐開畫架說:“不如我給你們畫一幅畫吧?!?/p>
林楠這才答應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他抱著當康坐在瀑布前的大石頭上讓茉莉畫。茉莉快完成的時候,瀑布的水流突然變大了。人群開始遠離瀑布,當康掙脫林楠的懷抱,朝瀑布中心跑去。它敏銳地發現了一只站在瀑布頂端的怪鳥,它有著紅色的翅膀,外形有點像雞。
“那是能夠帶來大水的神獸勝遇!”當康大聲提醒道。
“啊,那還不快走?”林楠拔腿就跑,剛跑兩步,回頭發現茉莉還在整理自己的畫,他趕緊回去幫忙。勝遇發出了鹿一般的鳴叫聲,不時還會飛下來抓一條魚吞進肚子里。
這時,大水已淹沒了他們的雙腳。茉莉擔心畫被打濕,高高地舉起畫,結果沒注意到腳下,絆倒在了水中,畫還是全部打濕了。林楠的書包也進了水,他突然擔心白澤圖,連忙把白澤圖拿出來看。
“不用看了,白澤圖是水火不侵的!”當康喊道,“我們先退到安全的地方?!?/p>
5
茉莉在水中走了幾步,突然感覺一陣劇痛,這才發現原來腿摔傷了。疼痛讓茉莉行動不便,林楠攙扶著她慢慢走。勝遇盯上了林楠手里的白澤圖,它不時地撲打著翅膀沖向林楠。林楠一邊要護著白澤圖,一邊又要護著茉莉,結果也摔倒在水中。當康立刻沖上前去,擋在了勝遇面前,與它對峙。然而,最讓人擔心的是,水還在慢慢往上漲。
就在大家都感到絕望的時候,夕陽透過瀑布照出了一道彩虹,九尾狐就站在彩虹當中。九尾狐靈巧地跳到了勝遇的身邊,一口咬住了它。
茉莉也激動地喊起來:“它就是我的小叮?!?/p>
隨著勝遇被控制,大水立刻退了下去。當康急忙喊道:“林楠,趁現在快把勝遇收回書中!”
林楠打開白澤圖記載勝遇的那一頁,九尾狐一躍而下,將勝遇往書的方向一推,隨著勝遇往下跌,它被成功封印在了白澤圖中。
“原來用強力也可以封印神獸?!绷珠挚偨Y了一條經驗。
所幸大家都安全了。九尾狐用自己的靈氣幫茉莉受傷的雙腿止血,又找來了一些草藥幫忙敷上。
“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避岳蚓o緊抱著九尾狐。
“對不起,”九尾狐憂傷地說,“我之前沒來得及跟你好好告別?!?/p>
“為什么要告別?”茉莉癟著嘴問道,“我們可以互相陪伴呀?!?/p>
“每只神獸都能選擇守護一個孩子的成長??墒?,當這個孩子長大成人后,就見不到它的神獸了,”九尾狐說,“當我發現你看不見我后,我想了很多辦法,還找到了當康?!?/p>
“所以,你們在高鐵上約定的事,就是幫助九尾狐現身?”林楠恍然大悟,可馬上他又冒出一個疑問:“為什么別的神獸不用離開呢?”
“因為他們沒有跟一個孩子產生羈絆,又或者還沒到時間?!碑斂祷卮鸬?。
“嶺南的自然森林環境可以孕育靈氣,再加上瀑布的水和太陽光,三者結合就能讓九尾狐再次短暫地現身?!碑斂到忉尩?。
“我只能陪伴你到這里了。今后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了?!本盼埠x開了茉莉的懷抱,跳到了瀑布上面,不舍地看著茉莉。
“我不要你走?!避岳蛟僖踩滩蛔×?,即便雙腿劇痛,她還是一瘸一拐地朝小叮走去。林楠急忙過去扶住茉莉。
九尾狐安靜地坐在那,身體隨著彩虹一起慢慢消失。過去的那些美好回憶像幻燈片一樣在茉莉腦海中閃過。
茉莉的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流。林楠想要安慰茉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同時,林楠也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當康是不是選擇了自己,才能留下來。等自己長大成人的時候,當康是不是也會消失呢?想到這里,林楠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一哭,茉莉反而不好意思哭了,她似乎猜出了緣由,于是安慰林楠道:“它們能陪伴我們走過童年,就已經很美好了。你現在應該好好珍惜才是?!?/p>
“可是……”林楠剛說兩個字又哭了。
“哎呀,你們都別哭了,它只是回到神獸世界里了?!碑斂当亲右灿悬c酸了,它假裝不耐煩地說,“大不了等我找到全部神獸后,帶你們到神獸世界去就是了?!?/p>
“真的嗎?”林楠和茉莉異口同聲地問道。
“不過你們可別催我,我也不知道要多久?!碑斂嫡f。
“說了也白說?!绷珠樕嫌辛诵θ?。
“至少還有希望?!避岳蛘f,“我以后要體驗更多的生活。等我再遇到小叮的時候,就有很多事情可以跟它分享了?!?/p>
這時,林楠的爸爸媽媽也找到這里。他們看到林楠后,著急地跑了過來。爸爸對茉莉說:“聽說山上突然漲水了,多虧了你照顧林楠?!?/p>
媽媽一邊批評林楠,一邊關心他有沒有受傷。隨后,大家一起朝山下走去。路上爸爸宣布了自己的決定,說看了天氣預報明天的天氣很好,大家可以一起去海邊。
“我可以給你們當導游。這里我熟悉,我的家就在附近的村里?!避岳蜃愿鎶^勇地說。
“那可太好了?!绷珠吲d地蹦起來,他心想,到時候一定要讓茉莉給自己多講講九尾狐的故事。
小知識
※深圳又叫鵬城,其最早為廣州府寶安縣?!佰凇痹趲X南的客家方言里指田間水溝,顧名思義,“深圳”就是田間有一條深水溝的意思。
※在馬巒山散落著保存完好的有著600多年歷史及嶺南風格的客家民居,如羅氏宗祠、賴氏宗祠等,還有碉樓、古井、水塘及百年古樟。
作者簡介
尋麥,童話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從小喜歡各種神獸鬼怪的故事,并且一直相信每個地方都有獨屬于自己的文化印記,而這些印記也見證著當地文化的起源和發展,于是便寫下了這些與嶺南相關的神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