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也會按時“長高”

鄒鵬

1986年，考古工作者在三星堆遺址發現了兩座神秘的“祭祀坑”， 可惜出土的文物在埋入坑時就被人為地焚燒并砸毀了，很多都殘缺不全，以至于30 多年過去了，人們依然沒辦法修復它們，只能想象一下它們完整的樣子。

2019年到2022年，三星堆又發掘了6 座新的“祭祀坑”。令人驚喜的是，新坑里出土的很多器物的殘件，竟然可以和原來兩坑里的器物進行拼接修復。在文物修復人員神奇的“魔法”下，三星堆的很多文物竟然慢慢“長高”了！

就算跨坑也得“團圓”

大家一定還記得那件青銅頂尊跪坐人像吧？它頭頂一件青銅大口尊，雙膝跪地，雙手環握中空，像是正在進行一種非常莊嚴神圣的祭祀儀式。

青銅頂尊跪坐人像

早在這件文物出土時，專家們就注意到，這件人像的雙腿部位有明顯的殘缺痕跡，特別是腿上還有規則的圓孔，說明它肯定不是單獨的一件器物，應該還有什么器物跟它是組合在一起的。那么它的“另一半”在哪里呢？

2022 年，考古人員在發掘八號“祭祀坑”時有了新發現。這個坑里出土了一件巨大的青銅神獸，它身長103 厘米，重150 千克，是目前三星堆發現的形體最大的青銅動物造型。它大嘴、細腰，長著兩只挺立的大耳朵（其中一只殘斷），還有勾云形的大眼睛，全身裝飾著變體的云紋，腰部有“山”字形紋飾，胸口還裝飾有神樹的圖案。

最奇特的是，神獸頭頂的犄角上還站立著一個小型人像，從穿著和姿態上看與那尊跪坐人像頗為相似。從神獸腦后及尾巴殘斷的連接痕跡可以判斷出，它的身上還有其他部分。于是專家們仔細比對，運用先進的三維技術進行預拼接，最終確認這件大型青銅神獸與之前那座青銅頂尊跪坐人像應該是一體的，它應該是一件騎獸頂尊跪坐人像！

通過3D 打印技術復原，考古工作者把三號坑的青銅頂尊跪坐人像和八號坑的青銅大神獸跨坑拼對到一起，最終器物“長高”到了159 厘米，騎獸頂尊跪坐人像一躍成為三星堆的一件大型組合式青銅器。

這人像獨特的造型和奇特的組合方式讓我們再一次驚嘆于古蜀人高超的青銅鑄造工藝和豐富的想象力、創造力。令人無比疑惑的是，古蜀人到底為什么創造這樣神奇又神秘的器物呢？這一個個難題，等待后人去發現、解開。

青銅大神獸

騎獸頂尊跪坐人像（研究性復原）

“一家人”整整齊齊

鳥足曲身頂尊神像

同樣在慢慢“長高”的還有八號“祭祀坑”出土的那件神秘的鳥足曲身頂尊神像。

同學們可能還記得，它已經是由八號“祭祀坑”的銅罍（ léi） 座頂尊神像和二號“祭祀坑”的鳥腳人像跨越了3000 多年后重新拼接而成的。難道它還不完整嗎？對，它還沒停止長高！

考古工作者發現，神像頭頂的觚（gū）形尊口沿下有一圈用于固定的小孔，這說明它原本應該有個蓋子。經過仔細比對和確認，三號“祭祀坑”出土的一件青銅爬龍器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這件器蓋外徑25 厘米，高23 厘米，蓋紐像一朵盛開的花，蓋身上布滿了云雷紋、菱形紋、圓圈紋等精美的紋飾。蓋子的一側有一條爬龍，龍頭朝下，龍身向上。別看它是條龍，卻長得“虎頭虎腦”的，大大的頭像老虎，身體卻又像蛇，頭上長著彎曲的犄角和尖尖的耳朵，張口露出鋒利的牙齒，讓人感覺既威武又可愛。

這件器蓋的口沿處有9 個等距離分布的小紐，就好像專門為那件觚形尊上的小孔量身打造的一樣，而且兩者的尺寸大小一致，這件爬龍器蓋蓋在那件觚形尊上面別提多合適啦，它們兩個肯定是“一家人”！于是，這件鳥足曲身頂尊神像又一次“長高”了。

不過，怎么爬龍器蓋的蓋紐部分也有明顯的殘斷呢？難道它的上面還有其他部分？于是，專家們繼續尋找，還真在八號“祭祀坑”找到了一件青銅持龍立人像。

爬龍器蓋

持龍立人像

這件立人像頭戴鹿角帽，身穿前短后長的“燕尾服”形的長袍，長袍的中部和下部各有一圈牙璋（zhānɡ）的圖案，充滿了神秘感。衣服上殘留了大量紅色的朱砂顏料，好像在告訴我們，3000多年前它是何等的光彩奪目。

這件人像雙手握著一件龍頭杖，龍頭張口，露出鋒利的牙齒，長長的犄角，大大的眼睛，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專家們根據這件人像腳下殘缺的部分判斷，它應當是站立在三號“祭祀坑”那件爬龍器蓋之上的。于是，這件鳥足曲身頂尊神像就又“長高”了一截兒。

經過專家拼接復原，鳥足神像拼合了二號、三號、八號等多個“祭祀坑”的多件文物，高度達到了254厘米！這一次總算是它最終的高度了。讓我們仔細看看，這件文物結構之復雜，構思之巧妙，工藝之繁復，內涵之莫測，可以說在三星堆出土文物中是獨樹一幟的。古蜀人巧奪天工的制作工藝和奇思妙想的創意在它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三星堆文物中，會“長高”的遠不止這兩件?？脊殴ぷ髡咴?座新的“祭祀坑”里還發現了許多青銅神樹的殘件。雖然目前還沒有進行拼接復原，但可以肯定的是，未來還會有很多神樹逐漸“長高”。三星堆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Ⅰ號青銅神樹最終的高度可能也會超出我們的想象喲，一起拭目以待吧。

隨著三星堆考古發掘和研究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三星堆文物不斷給我們帶來新的驚喜，讓我們“看見”了3000多年前那個文明時代的輝煌與燦爛，這就是考古的魅力所在吧！

鳥足神像（研究性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