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慢性病病人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研究進展

陳圣光 祁玲霞 劉桐桐 商思懿 尹金瑜 宋利 汪妤婕 張慶華

Research progress on 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 in elderly patients with chronic diseases

CHEN Shengguang， QI Lingxia， LIU Tongtong， SHANG Siyi， YIN Jinyu， SONG Li， WANG Yujie， ZHANG Qinghua

Huzhou University，Zhejiang 313000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ZHANG Qinghua， E?mail： 02598@zjhu.edu.cn

Abstract ?To review the assessment tools，influencing factors and intervention measures of 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 in elderly patients with chronic diseases，in order to provide a scientific basis for formulating intervention strategies for 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 in elderly patients with chronic diseases.

Keywords??the elderly；chronic diseases；?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s；?review

摘要??綜述老年慢性病病人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的評估工具、影響因素及干預措施，以期為制定老年慢性病病人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的干預策略提供科學依據。

關鍵詞??老年人；慢性??；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綜述

doi：10.12102/j.issn.1009-6493.2024.08.008

隨著人口老齡化和預期壽命延長，慢性病規模不斷擴大并成了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1]。我國60歲以上的居民慢性病患病率約為75%，2019年，因心血管疾病、癌癥和慢性呼吸系統疾病的致死人數占總死亡人數的80.7%^[2]。在美國，至少55%的老年人患有多重慢性病^[3]，其每年用于慢性病的醫療費用為4.1萬億美元^[4]。慢性病的防治工作一直是我國乃至全球醫療衛生保健工作的重中之重，《健康中國行動2023年工作要點》中突出強調要扎實推進老年慢性病病人健康管理工作^[5]。研究顯示，善于獲取健康信息的病人可以更好地控制慢性病進展，預防病情加重，降低醫療成本^[6]。由于老年慢性病病人的數量不斷攀升且健康信息需求更豐富，因此，拓寬健康信息獲取途徑、改善健康信息可及性至關重要。

1 ?概述

在線健康信息尋求行為（online 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OHISB）由健康信息尋求行為衍生而來，是指用戶借助互聯網搜索健康知識或信息，以滿足自身健康信息需求，降低健康狀況不確定性，改善健康結局的過程^[7]。隨著信息和通信技術的普及，互聯網成了傳達健康信息的主要媒介，我國在線健康信息搜索比例已超過70%^[8]，與美國、德國及荷蘭等國家^[9?10]調查結果相似，OHISB已成為全球趨勢^[11]。在線健康信息具有可訪問性、便利性、交互性和匿名性等特征^[12]，有助于實現知識賦權，在改善疾病管理意識和自我管理行為方面的貢獻突出。OHISB在慢性病病人的早期診斷、疾病控制、醫療決策參與、疾病過程理解及健康生活方式選擇等方面具有關鍵作用^[13]。健康風險較高的個體更渴望改善健康狀況，有學者發現，慢性病病人較一般健康人群更有可能進行在線健康信息搜索^[14]；但也有研究顯示，健康狀況并不是OHISB的強預測因素^[15]。老年慢性病病人的健康信息服務常受數字鴻溝的影響^[16]，我國研究顯示，49%的老年慢性病病人健康信息尋求行為處于低水平且缺乏健康信息來源^[17]，與瑞士學者Diviani等^[18]研究結果基本一致。

2 ?老年慢性病病人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的評估工具

2.1 健康信息尋求行為量表（Health Information Seeking Behavior，HISB）

HISB由Zamani等^[19]于2014年針對心血管疾病病人開發，國內學者孫秋子等^[20]進行漢化后應用于老年慢性病病人的健康信息尋求行為調查，量表包括健康信息尋求態度（6個條目）、信息需求（14個條目）、信息來源（15個條目）和獲取健康信息的障礙（8個條目）4個維度，共43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分為非常不重要，5分為非常重要，分數越高，代表健康信息尋求行為水平越高，中文版HISB已被證明具有良好的信效度，Cronbach's α系數為0.90。HISB量表在國內外應用廣泛，未來可應用于不同類型慢性疾病，以探討不同類型疾病的老年慢性病病人的健康信息尋求行為差異。

2.2 健康信息尋求經驗量表（Information?Seeking Experience，ISEE）

2008年Arora等^[21]在信息獲取障礙量表（Barriers to Information Access Scale，BIAS）的基礎上形成了ISEE，共6個條目，包括信息尋求過程（4個條目）和實際獲得信息（2個條目）兩部分，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1分代表強烈不同意，4分則表示強烈同意，分數越高反映出更積極的體驗，該量表內部一致性良好，Cronbach's α系數為0.820。最初ISEE主要應用于癌癥病人健康信息尋求障礙研究，Paige等^[22]將該量表擴展到心血管、關節炎等其他慢性疾病領域。由于此量表條目簡潔，可以為衛生保健人員了解慢性病病人在健康信息尋求中面臨的挑戰，但該量表僅從病人尋求健康信息的內在障礙單維度評估，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2.3 在線健康尋求行為量表（Online Health?seeking Behaviour Scale，OHB?S）

OHB?S由Popovac等^[23]于2022年編制，是評估健康需求者在線健康信息尋求程度可靠的工具。包括尋求支持（18個條目）、線下醫療補充/替代（11個條目）和信息搜索（8個條目）3個子量表，共37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1分為從不，5分為非常頻繁，評分越高表示病人的OHISB水平越高。3個子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97，0.89，0.88，信效度良好。該量表目前已在英國完成初步驗證，我國尚未檢索到有學者應用該量表，未來可進一步探索，豐富我國老年慢性病群體OHISB的評估工具。

2.4 健康信息質量評估量表（DISCERN）

DISCERN最初由英國牛津大學于1999年研制，是非專業人員判斷網絡健康信息質量可靠有效的工具^[24]。該量表包括信息可靠性（8個條目）、治療選擇信息質量（7個條目）及總體評價（1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法，總分為80分，評分越高則健康信息越可靠。量表內部一致性為0.823^[25]，信效度良好，已廣泛運用于國內外慢性病病人線上健康信息質量評估，如糖尿病^[26]、冠心病^[27]等。值得注意的是，我國農村老年慢性病病人在實際網絡健康信息獲取的過程中多通過主觀判斷，需重點提升該群體的健康信息質量判斷能力^[28]。

此外，互聯網健康信息尋求行為類別問卷^[29]也用于該領域，但也僅片面地通過類別評估OHISB，與ISEE具有相似的局限性。目前，我國尚缺乏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的特異性量表。

3 ?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的影響因素

3.1 人口學因素

3.1.1 性別

相較于男性，女性的健康信息尋求行為水平更高^[30]，與Ma等^[31]研究結果一致。Rowley等^[32]基于信任判斷角度解釋了網絡健康信息源評估的性別差異，男性更關注健康信息的全面性和準確性，對于網絡健康信息源的信任度低于女性。

3.1.2 年齡

隨著年齡的增長，使用互聯網尋求健康信息的人數減少^[33]。究其原因，一方面老年人易對互聯網持消極態度^[34]；另一方面，尋求健康信息時依賴于個體的認知能力和技術技能，然而認知和技術能力通常隨年齡增長而下降^[35]。

3.1.3 收入水平和文化程度

崔培榮等^[17]調查發現，收入水平和受教育程度是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的顯著預測指標。Pourrazavi等^[36]研究證實了這一觀點。收入水平和受教育程度高的老年人不僅擁有更多獲得計算機和智能設備的機會，而且有助于對健康信息的理解，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健康信息尋求障礙^[37]。

3.2 認知因素

3.2.1 健康素養

健康素養是我國公共衛生促進的關鍵部分，而電子健康素養在老年慢性病病人的OHISB中扮演重要角色。電子健康素養是指病人從互聯網上尋找、定位、理解和評估健康信息，并在處理或解決與疾病相關的健康問題時應用這些知識的能力^[38]。Stellefson等^[39]研究表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病人的OHISB受電子健康素養的影響最為顯著。與此同時，電子健康素養低的病人更易受不可靠的在線健康信息及其帶來的健康風險的影響^[40]。目前在線健康信息日益豐富，但健康知識有限的病人缺乏互聯網訪問和利用的能力。為此，衛生從業人員須評估老年慢性病病人的健康素養，關注低電子健康素養人群，并識別其OHISB水平，提升他們搜索高質量在線健康信息的意識和能力。

3.2.2 自我效能

自我效能感可以成為尋求信息行為的強大動機因素。Zhu等^[41]通過對老年冠心病病人的調查發現，自我效能可直接影響其OHISB。此外，自我效能可以介導電子健康素養對健康信息尋求行為的影響，證明了自我效能在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中的重要性^[29]。自我效能感在促進老年人的健康行為中顯示出較大差異，自我效能感高的老年人更相信自己有能力搜索和選擇高質量健康信息從而促進他們參與在線健康信息搜尋，反之，則易形成惡性循環^[42]。病人的自我效能并非一成不變，Weber等^[33]研究顯示，當病人出院后缺乏醫務人員的監督和指導時，病人在互聯網使用和疾病管理方面的自我效能往往會降低。對此，需要初級衛生保健系統主動承擔老年慢性病病人的在線搜索教學工作，同時對自我效能的延續性干預也尤為關鍵。

3.2.3 病人激活

病人激活是指病人對疾病的認識和參與疾病管理的主動性。病人激活不僅是影響OHISB的重要因素^[43]，也是慢性病病人有效自我管理的主要驅動力^[44]。病人激活水平越高，慢性病的自我管理越好，在線健康信息搜尋意愿增強，可改善不同慢性病病人的健康結果^[45]。有研究證實，病人激活可以通過自我效能間接影響OHISB^[41]。原因可能是當病人積極參與疾病管理并及時了解健康狀況時，他們對治愈疾病的信心就會增加，并且在獲取慢性病相關知識方面也具有關鍵作用^[42]。因此，未來衛生從業工作者可以多為病人提供疾病相關知識教育，鼓勵病人主動積極參與疾病管理，有望提升老年慢性病病人的激活水平。

3.3 社會環境因素

3.3.1 專業支持

專業支持的來源包括衛生專業人員和在線健康信息平臺的支持。研究顯示，病人與衛生專業人員之間的互動是OHISB的動力，與衛生專業人員的溝通可以使老年慢性病病人獲得可靠的醫學知識并更新對健康問題的理解，增強其健康意識，從而間接促進其OHISB^[46]。盡管互聯網已無處不在，但健康信息搜尋頁面設計的潛在導航障礙易被忽視。許多網頁存在布局混亂、缺乏在線內容發布的通用質量要求以及大量不準確或誤導性信息等問題^[47]。因此，促進OHISB不僅需要衛生專業人員的積極參與，也需要在線健康信息平臺開發人員為老年人設計簡單實用的健康信息搜索界面，并對發布內容的真實性和科學性進行嚴格審查。

3.3.2 社會支持

社會支持是指來自家人、朋友和其他非專業領域者的資源和支持。Sun等^[48]研究表明，強大的社會支持減輕了老年冠心病病人的心理負擔，增強了他們獲取健康信息的動力，Demirci等^[49]調查也證實了社會支持是OHISB重要預測因子之一。同時，Choi等^[29]強調家庭成員的關心和支持可以促使老年病人有效利用互聯網資源，積極參與疾病管理和健康維護。家庭成員在支持老年病人積極參與疾病管理方面至關重要。此外，老年慢性病病人的照護是一項綜合且長期的活動，需要照護者具備一定的疾病相關知識和照護技能^[50?51]。非正式照護者是衛生系統的支柱，他們對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和健康結局的影響不容忽視^[52]。Diviani 等^[18]研究指出，需要制定針對非正式照顧者的教育計劃和工具，評估他們的健康素養技能、可用資源及競爭需求，以確保他們能夠長期提供護理。未來仍需進一步加強老年慢性病病人的社會支持，尤其是家庭成員和非正式照顧者參與干預措施，從而促進病人的OHISB。

4 ?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干預措施

4.1 在線健康社區

通過在線社區尋求健康信息一直是研究焦點，在線健康社區作為互聯網背景下的健康信息共享交流平臺，可以為不同類型的人群提供定制化的健康信息服務^[53]，通常由疾病診斷相似的病人組成，這些社區也可稱為在線同伴支持社區。一項針對3種慢性病病人的研究表明，74%的病人認為他們在參與在線社區后擁有了管理疾病的正確知識^[54]。慢性病病人參與在線健康社區可以獲得量身定制的信息和情感支持^[55]。在線健康社區的信息獲取顯著影響慢性病病人的健康態度和行為，通過網絡社區提供的健康教育和行為改變干預是慢性疾病非藥物治療的一種重要手段。在線健康社區可作為健康照護系統的延伸，促進信息交流，提升其OHISB，增進病人對自身疾病的認識，并促進自我管理行為的實踐，進而改善健康結局^[56]。今后在線健康社區應尋求將循證健康教育整合到網站的框架中，使慢性病病人接觸到各系統科學的教育信息，促進自我管理行為。

4.2 網絡搜索技能培訓

Malone等^[57]利用美國國家老齡化研究所為老年人開發培訓師工具包，這是一個由9個模塊組成的免費課程，旨在幫助老年人學習基本的計算機技能，并提高他們查找、評估和應用可靠的在線健康信息來源的能力，結果顯示該工具包可以有效提升老年人的電子健康素養及OHISB。既往研究顯示，開設相應的互聯網搜索培訓課程有助于老年人減少在線健康信息尋求的障礙^[58]，提高其基本技能，未來可進一步應用于老年慢性病病人群體。

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的干預措施仍需完善，提升電子健康素養^[59]、增強自我效能^[60]、促進病人激活以及增加專業和社會支持^[41]有望作為干預老年慢性病病人的OHISB和自我管理的關鍵，自我效能可同時介導電子健康素養和病人激活對OHISB的作用，也可作為未來干預策略制定的重點參考方向。

5 ?小結

老年慢性病病人面臨著更加嚴峻的健康挑戰，向老年人提供多種健康信息資源對其積極參與健康決策和改善健康結局的作用不容忽視。在線健康信息使慢性病病人能夠更了解自己的健康狀況并更好地管理健康，然而，老年病人易受到生理和心理特征的限制，他們的OHISB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這讓他們錯失了從在線健康信息中受益的機會。因此，了解和干預影響老年慢性病病人在線健康信息搜索的因素至關重要。建議今后的研究中，一方面，要開發適合國情和文化背景的老年慢性病病人OHISB的特異性評估工具，并指導老年人如何尋求可靠的健康信息；另一方面，需要依托網絡社區、醫療機構、家庭和社區，開展包含老年慢性病病人、家庭成員、非正式照顧者、社區工作人員的綜合性干預研究，豐富結局指標，并增加后期隨訪，以制訂全面科學的綜合性干預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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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5-26；修回日期：2024-03-25）

（本文編輯?蘇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