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式塔療法干預情緒問題的個案研究

趙琳

摘 要｜格式塔療法是一種以現象學為基礎，以覺察為目標，在我—你關系中展開對話，強調接觸、體驗的整合性心理咨詢方法。本文探討因人際關系引發的情緒困擾的來訪者的個案概念化和咨詢流程。運用格式塔中的空椅子、此時此地、身體覺察、現象學描述、對話式關系、具象化等技術，經過十三次咨詢，來訪者的情緒問題有所緩解，達到預期的咨詢目標。

關鍵詞｜情緒問題；個案概念化；格式塔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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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式塔療法是基于場理論的視角（人的情緒、特質、行為都要在環境中理解），通過現象學（不分析，如其所是地看見）和實驗（幫助當事人體驗）的方法，幫助來訪者恢復當下的自我功能（調整固化的認知、感受、行為模式），并且為自身的存在負責，從而創造性地（更符合當下情境的、靈活的認知、感受和行為模式）與環境和人在接觸邊界進行物質與能量的交流，實現內在以及外界的動態平衡［1-4］。本文以格式塔療法為主要咨詢思路開展咨詢，現對本案例進行回顧與解析。

1 個案背景信息

1.1 個案基本情況

人口統計學資料：來訪者L，女，21周歲，漢族，某高校大三學生，未婚，性取向異性，獨生女，父母均為高知。

初始印象：身高161左右，體型瘦弱，皮膚比較黑，頭發中分，較長，披散著，幾乎遮住一半的臉，穿戴整齊，衣服偏灰黑色，見面時點頭表示禮貌，語速中等，聲音較小且低沉，坐姿向后靠向椅背，顯得有些膽怯。

主訴與求助過程：L因和男友的關系問題前來咨詢。L感覺到似乎只有自己付出的時候，男友才會對自己表現出愛和贊賞，而當自己情緒不佳尋求男友的幫助時，男友只會否定自己。L感覺自己變得越來越敏感、不自信、對自身有更多的否定，隨著兩個人吵架的頻率越來越頻繁，L的情緒也越來越容易崩潰，L感覺非常痛苦，想分手，但每次都是自己又主動討好男友，兩個人又會重歸于好，然后繼續重復之前的模式，L的自我厭惡感越來越強烈，陷在這段關系中無法自拔。L在生活中和朋友的相處也有類似的感覺，常感覺自己被忽略，不被喜歡，而自己要經常很費勁地去做一些事情來討好身邊的人。L希望通過咨詢能夠理清自己和男友的關系中發生了什么，減少自己自我否定感受和習慣性討好的模式，讓自己的情緒變得穩定些。

既往史：無家族病史，無心理治療史，無過往心理咨詢經歷。

1.2 主要家庭成員及關系

L三歲前寄養在鄉下爺爺奶奶家，爺爺奶奶比較忽視L。三歲后回城里與父母生活，父母經常吵架，但一般是媽媽表現得比較強勢。媽媽經常會對L提很多要求，特別是在學習方面，但是當L取得好的成績時，媽媽并不會贊揚她，而是讓L繼續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績，這讓L有一種“我不夠好，我要做得更好才值得被愛”的感覺。L的父親在家庭中比較沉默，幾乎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2 個案評估及個案概念化

2.1 個案評估

2.1.1 是否適合心理咨詢的評估

L情緒低落，但沒有進一步自殘、自殺或傷人的傾向，未出現立即進行危機干預的情況；L的認知功能正常；四個月以來，因和男友的關系問題，出現間歇性的抑郁情緒，這些情緒導致L的學業成績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下降，人際交往有些回避，但總體而言，目前L的社會功能能夠正常維持，思維邏輯清晰，交流沒有障礙，沒有幻覺、妄想、不適切的情感等精神病性癥狀。因此L的情況符合心理咨詢的范疇。

2.1.2 是否與格式塔咨詢取向匹配的評估

L的問題表現為人際關系問題，在人際關系互動中，L源于過去的內射觀念的影響，需要增加對自己的覺察，L對自己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對自己身體的覺察敏銳，愿意進行自我探索，愿意為自己的改變承擔責任。向L解釋格式塔咨詢工作的原理，L表示愿意采用這樣的方式工作，L雖然沒有過咨詢經歷，但是認同咨詢是一個需要長時間探索的過程。通過上述評估，可以針對L使用格式塔的方式工作。

2.1.3 格式塔方式的評估

格式塔方式的評估是指嘗試理解和定義來訪者的重復模式、固定格式塔（是指既往某個階段對環境所做出的創造性調試，成為一種習慣性延續但已不適用于目前的情形）以及習慣性風格，以便理解來訪者與外界的這些接觸方式是怎樣導致問題的，讓來訪者在咨詢中，不斷覺察和改變自己挫敗性的接觸模式，逐步實現自我潛能。格式塔理論的許多概念本身就是評估的方法和框架，如覺察力、接觸循環、支持程度、接觸模式等。

針對L的主訴問題：在和男友的關系中感受到的自我否定和討好，在咨詢的進展過程中，通過會談利用格式塔的相關理論對L認識世界、接觸環境的方式進行了評估。

覺察力：從格式塔的角度講，L身體和情緒的覺察力比較好，尤其是對自己的身體的感知很敏銳，而對中間區域（和認知有關的部分）覺察相對較弱，L有時候在被問到一些與想法有關的問題時常常感到困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信念系統：L的核心信念包括“我是不夠好的”“我是不值得的”“我要做得更好別人才會接納我”。這些核心信念成為L生活中創造性適應與接觸調整的基礎和依據。由于長期受“你要按我的要求做得更好，我才會喜歡你”這種內射觀念的影響，L在和人的關系中感受到很大的壓力。

接觸模式：格式塔咨詢認為調整接觸是一個固定的格式塔，是個體為了應對過去某一情境的需要而形成的一種創造性調整，久而久之養成一種習慣性模式。L在咨詢的過程中，身體姿勢有時顯得很防御，肌肉偏緊張，聲音語速柔和，偏低，當提到母親時，呼吸會變得急促，在和我的互動過程中，當我提出類似建議或者嘗試性的話題的時候常常出現接觸中斷，接觸中斷的方式是投射、偏轉和內轉，L認為我的實驗有一定的目的（投射），繼而認為我對她是有要求的，擔心自己達不到標準，對我提出的一些實驗感到不滿，但是又怕我批評她，所以會抑制自己提出異議的沖動，發生內轉。

接觸循環：L能夠比較清晰自己想要解決的主題是在親密關系中感受到的自我否定和討好。用體驗循環來理解的話，L在動員到行動處中斷，L能覺察到自己的需要，但是難以付諸行動，比如L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想要對舍友提出自己的抗議，想要對男友的過分要求說不，但是當L想要做的時候，就會受到干擾，無法采取行動去讓能量把需要變成現實?？赡躄在過去與母親的互動中內射了很多自己不好的觀念，L按著這些內射的觀念生活，使得自己在當下的生活中被限制。如果L能覺察到被阻斷的能量并能完成體驗循環，那么她的痛苦才會消除。

極性：L在極性上，體現明顯的好與壞的極性，強與弱的極性，L難以接受自身“壞”的方面，在咨詢初期，L更多地將自己置于弱的一端，但自己又沒有接觸到這種感覺，L回避與自己脆弱相關的感受。在與母親的關系中，L感受到的是全然的愛與完全不愛。

未完成事件：L覺察到自己和男友的相處中的自我否定和討好的感受，和跟母親相處中有很多類似感受。在L的印象中，母親一直是比較焦慮挑剔的形象存在，在L的成長過程中，L幾乎沒有得到過母親的肯定和表揚，即使自己考了全區第一名，母親卻說用得著這么高興嗎？這讓L形成了他人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自己不會令對方滿意，自己也對自己不滿意，這種想法持續影響著L的人際關系。甚至當提及母親，L的身體變得卷曲，變的羞愧。在和母親的關系中，L有很強的不確定感，不知道母親到底愛不愛自己，L因為未完成事件而不能整合愛與恨，喜歡與不喜歡兩極。

2.2 個案概念化

L在三歲前在被寄養（被寄養的日子似乎也沒有得到很好的精神上的照顧），三歲后跟隨挑剔苛責的母親、沉默的父親生活，母親作為L生活的重要照顧者，L受到母親的影響更大一些。母親對L有很高的期待和要求，即使L取得了好的成績，仍然得不到母親的鼓勵，反而得到的是母親“有什么好高興的”的回應。

L在這種極易引發羞愧感的家庭環境中，似乎去認同母親，把母親的情感和愿望當成是自己的，去討好和迎合母親（融合），把母親對自己的要求看作是真理（內射），壓抑自己（內轉），然后企圖讓自己變成一個完美的孩子來滿足母親的要求（自我監控），以此來獲得生活中的最重要他人（母親）的認可和肯定。

長此以往，融合、內射和內轉成為L在關系中的習慣性模式。逐漸地，“我是不夠好的；我要做得更好別人才會接納我”成為L的核心信念。如果缺乏覺察，當生活中出現類似的人或事件時，這種模式很自然地又重復出現。

L生活總是感覺別人在挑剔自己，非常在意他人的評價，有很多的自我否定，認為自己是不值得被愛的，與人交往中，當這種感覺出現時，L會采取討好或者人際回避的態度來面對。生活中遇到一個對自己好一點的男生時，很快與其建立戀愛關系，并為了討好男友而與其同居，在戀愛的過程中，面對男友的挑剔和貶低，L固有的模式就會被激發，就會習慣性地去認同男友的要求，用討好和壓抑的方式來維系和男友的關系，這些阻斷可能會導致能量轉向L的內部自我，進而導致抑郁情緒的產生。

3 咨詢目標與計劃

3.1 咨詢目標

經過與L討論，達成了咨詢的總目標是處理L在親密關系中的自我否定和討好。經過前四次的討論細化目標第一步是探索L在親密關系中是如何和男友互動的，這個過程中涉及探索L與媽媽的關系對她的影響。第二步是探索如何能夠在與男友的互動中用更平等的方式交流，真實表達自己的需求。從格式塔理論來講，我作為咨詢師的目標是提高L的自我覺察，探索是什么以及如何阻擋L實現自己的需求，幫助L發現其他的可能性，學會對自己負責。

3.2 咨詢計劃

第一階段：咨詢關系建立、個案評估、咨詢目標確定（第1—4次）；

第二階段：咨詢的工作階段（第5—10次）；

第三階段：回顧咨詢、咨詢結束（第11—13次）。

4 咨詢過程

咨詢從2023年9月15日至2023年12月15日共進行13次，地點為學校心理中心，頻率為每周一次。

4.1 咨詢進程

4.1.1 第一階段咨詢進程（第1—4次）

（1）探索L想要解決的問題，評估L是否適合接受心理咨詢，是否與格式塔咨詢方式匹配，是否和咨詢師匹配。向L介紹我的咨詢背景以及工作方式，與其建立工作聯盟。

（2）了解L的咨詢目標，澄清L問題的發展歷史，過往經驗。

利用現象學方法來探索和理解L未完成事件的起因、演變、相關信念以內射，包括背景和主題。L講述了很多和男友在生活中的爭執，詢問L說到這件事情當下的感受，在身體的哪個部分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情緒。詢問L以前有沒有類似的讓她感覺很羞恥和被否定的情境。L談到過去在和媽媽相處過程中有很多類似的感受。L敘述了自己在家庭中的成長經歷以及和家庭成員之間的互動。L在成長過程中自己的需求一直被忽視和不被允許表達，對此，L的創造性調整是采用退縮、討好以及自我貶低的方法，告訴自己是不值得被愛的，只有做得更好才能得到別人的欣賞。顯然，早年L的創造性的調整方式已經成為她無意識背景中的一部分，成為她應對生活中類似的人和事件的一種固化的接觸模式。探索L當下的感受，L表達自己感到委屈、憤怒。在咨詢中，L逐漸覺察到這種過去與現在的關系，逐漸意識到：她如今的問題是與童年經歷中的未完成事件相關聯的。我作為咨詢師共情了L在講述過程中體驗到的情緒情感，肯定L的感受，使L回到自己的內在，獲得一些自我支持的力量。在給予L充分支持的情況下，鼓勵L回憶早年生活中與媽媽相處的更多的細節，再度體驗到反復被忽略和輕視的悲傷、痛苦情緒，回想自己當時的沮喪、羞恥和無助感，提高L對情緒、想法、軀體感受和信念的覺察能力。

4.1.2 第二階段咨詢進程（第5—10次）

（1）通過探討L現實中和媽媽的關系，了解L內射信念的詳細內容，促進這些內射信念進入意識層面。

L成長早期階段一直將媽媽對待自己的原因歸于自己不夠好，這些內射信念是釀成未完成事件持續存在的根源，常常處于L的無意識層面，L確信“我是不值得被愛的，除非我做得更好”，所以在咨詢的過程中，要幫助L將這種內射帶入意識層面，讓她關注自己是通過怎樣的行為方式強化這種信念的，然后對是否保留這些觀念做出選擇，并讓L開始思考其他可能性。

格式塔治療中，“未完成事件”是指來訪者尚未獲得圓滿解決或徹底彌合的既往情境，尤其是指創傷或艱難情境。在這個案例中，“在成長過程中媽媽似乎一直在否定自己”這件事情成為L的“未完成事件”，因為不管她如何表現以尋求媽媽的贊美，但媽媽卻總讓她覺得自己無法達到媽媽的標準，在童年時遭受過照顧者“情緒暴力”的人更容易在成年后進入一段情緒暴力的關系中，因為這樣固有的受虐模式，讓他們感到熟悉和安全。而男友卻恰好是一個擅于使用“情緒暴力”的人，且L在不斷滿足對方需求的過程中，感到備受鼓勵—“因為對你的付出，讓我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自尊水平受損的人，更多在自我犧牲、取悅別人的過程中覺得自己還是“被需要的”。這便是未完成事件妨礙她與男友有對等的親密關系。在L能體驗到真正的自尊前，她必須先去完成未完成事件的體驗，把原來不為人知的失望和憤怒的情感表達出來，解決原來的僵局。需要讓L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去探索如何讓L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也會影響對方對待自己的方式；也要發展L的自我支持，從在咨詢室中建立一種平等開放的允許L表達的環境開始，逐漸讓L將這種自我支持擴大到自己的生活中。

（2）處理L的未完成事件，為L提供實驗，讓她嘗試不同的表達方式，處理L的核心信念和情緒，以及由于過去經歷而形成的內射。

通過空椅子技術讓L回到過去和媽媽互動的某個情境，澄清細節，去察覺那時那刻的感受，幫助L表達過去和關系中未曾表達的感受，體驗自己未曾被滿足的需要。

（3）通過對中間區域的探索，詢問L覺得媽媽那樣對待自己可能性的原因有哪些，增強L對中間區域的覺察。

L意識到媽媽對待身邊的親人幾乎都是非常挑剔和高要求，也許媽媽當時對待自己的方式，是其自身的壓力和情緒問題導致，而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L表示通過咨詢意識到自己的男友和自己的媽媽很像?，F在明白了媽媽對自己發脾氣否定自己，并不是因為自己不夠好，不值得被愛，而是媽媽自身有情緒，而自己不一定去選擇討好這樣的方式來獲得媽媽的贊美，而自己和男友的這段關系中，男友在用同樣的方式來控制自己，親密關系中兩個人應該是平等的，而男友對自己的若即若離也是為了操縱自己，男友偶爾的“關心和愛”是為了說服自己做出更多犧牲。

（4）探討L對戀愛關系的看法，以及自己在關系中需要什么，邀請L在咨詢室中使用實驗處理對男友的情緒。

L提到，當自己每次對男友表達出自己想法的時候，男友就會說自己根本不愛他，這個時候自己就會感覺很愧疚，這些感覺之間有沒有什么關聯。L說這些感覺很相似，意識到自己很容易懷疑和否定自己，而是依賴于對方所說的和所感受到的東西來評價自己。對此和L進行探索和工作，探索來訪者如何形成這樣的反應方式，并且檢視，幫助L分離他人的行為和自己的責任。L意識到，自己在和男友的互動中，男友對自己的評價和假設并不一定是真實的自己，自己之前之所以認同男友所說的，是和自己的過去經歷相關。

邀請L在咨詢室中使用實驗處理對男友的情緒，同時告訴L完全有權利拒絕這個實驗。當L表達了自己的憤怒之后，開始感覺自己擁有了更好的自我支持，感覺很輕松和很有力量，并決定堅持自己的決定。在實驗最后，讓L覺察此時此刻的感受。L表示胸口這個地方感覺疏通了，真誠表達了在這個過程中看到的L身上的變化，對L進行鼓勵。

4.1.3 第三階段咨詢進程（第11—13次）

（1）與L討論評估咨詢是否可以結束。

L認為雖然還不是很確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應付，不過可以先暫停咨詢。通過咨詢自己也有了一些收獲，在第11次咨詢的時候，L提到自己已經做出決定和男友分手，并且很有信心可以處理好和男友分手的事情。

考慮到L和男友之前也有提過分手，但是最后又選擇復合，所以又跟L探討了這次分手是基于什么樣的考慮，和以前提出的分手有什么區別。支持L為自己負責，為自己做決定，邀請L一起討論可能面對的困難，探討當面對這些困難的時候的身體感覺、情緒。

（2）與L回顧咨詢的過程。

L描述如果把自己的大腦比喻成一個大箱子，咨詢的過程就像是自己在整理一樣，在咨詢的過程中，把一些沒用的東西都扔掉了，有用的都整理好了，自己也非常清楚什么東西在什么地方，并且這個箱子現在騰出了很多空間，可以再去接受新的事物。咨詢過程中，L對關注身體和情緒的印象很深刻，感覺對自己很有用處，在咨詢一開始有些放不開，但是后面感覺越來越能打開自己，整個咨詢還是比較有收獲的。

（3）討論L是否達到了自己的咨詢目標。

L表示咨詢目標應該達到了90%以上，其實隨著咨詢的進行，自己已經不是非常在意咨詢目標，很享受咨詢的整個過程，是讓自己逐漸清晰的過程，在咨詢中還是很有收獲的。L認為咨詢帶給自己很重要的是意識到自己應該對自己的情緒和感受負責。

（4）討論結束咨詢關系，探討L此時此刻的感覺。

4.2 咨詢效果評估

4.2.1 來訪者自己的評估

L自己評估咨詢目標達到了90%以上，認為咨詢對自己有幫助。以前在和男友的關系中感受到強烈的自我貶低感，而現在能夠意識到別人眼中的自己并非真實的自己，不再過分依賴別人來看待自己，對自己的滿意度也有所提升；和媽媽的關系有所改善，咨詢中表達了自己在早年成長過程中對媽媽的憤怒，并對媽媽這樣的行為有了更多的理解。學會了自己為自己做決定，對自己負責。

4.2.2 咨詢師的評估

原定的咨詢總目標是處理L在親密關系中的自我否定和討好。與L商定探索在親密關系中和男友的互動，理解是什么以及如何讓L壓抑自己的需要，達到能夠用更平等的方式和男友交流，真實表達自己的需要，學會對自己負責。

從咨詢的過程來講，L“理解是什么以及如何讓來訪者在親密關系中壓抑自己的需要”的咨詢目標基本達到?！澳軌蛴酶降鹊姆绞胶湍杏呀涣?，真實表達自己的需要，學會對自己負責”的咨詢目標也基本實現。

從格式塔評估的角度而言，L在中間區域有所發展，思考的方式變得靈活，意識到別人所評價的自己可能并非真實的自己。在接觸功能上，L身體從開始的緊縮到放松，接觸中斷減少，可以在與媽媽、男友以及舍友的關系中開始表達自己的需要，而不是內轉。在接觸循環方面，L在和男友、舍友的互動中能夠根據自己的需要調動能量，做出行動，滿足自己的需要，也許這個部分還需要一些更好地整合，避免生硬。在極性上，L既能接受自己有弱的一面，也體驗到自己有強的一面。在未完成事件方面，使用空椅子技術幫助L處理了過去對媽媽未表達情緒感受，L獲得了一定的宣泄和領悟。

5 個案評價與反思

咨詢的過程中，基本達成了咨詢目標，L的變化對其現實生活也產生了影響?；仡櫿麄€咨詢過程，我發現這個咨詢在實踐和理論上都帶給我很多啟示。

5.1 咨詢的技術方面

在咨詢中主要使用了格式塔技術，比如現象學探索、身體覺察、自我支持表達的實驗、空椅子等，在使用的過程中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在使用的過程中不是很靈活，有一些地方沒有處理好，走得有點急，可能會使L在一些情緒點上沒有得到充分地表達。

在使用實驗的時候，應該密切關注來訪者的軀體信號和其他一些跡象，不能貿然使用，特別是在第十次咨詢讓L和想象中的男友對話的時候，L的情緒強度是非常大的，我當時能夠感覺到自己是有些焦慮的，所以在做這樣的實驗的時候我作為咨詢師自己首先應該有充分的自我支持。

另外，在針對和早年照顧者有未完成事件的來訪者工作，要注意和來訪者澄清目的不是指責父母，表達未表達過的情緒和愿望很重要。

5.2 對格式塔理論的理解方面

加深了對覺察的理解。覺察同時是意味著知曉和存在，比如建議來訪者關注她的呼吸，意味著不光是要讓來訪者知曉她正在呼吸，同時還應該“體驗”即時即刻的呼吸。覺察力是自我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格式塔咨詢師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提高來訪者的覺察力－覺察到自己的感受，思考的內容，行動的方向，自己身上正在發生什么以及身體感受到哪些信息，覺察到自己是如何接觸外界（與他人的關系），當來訪者的覺察力提高了，整合就已經開始了。

關于對“改變”的理解。當改變發生在個體“成為他自己”，而不是試圖將自己“改變成另一個人”的時候，來訪者能夠全然地接納自己，嘗試著調整自己的某種固著，改變才會油然發生。

對咨詢關系的建立也讓我有了更深刻的感受。在這個個案中，咨詢關系是逐漸加深的過程，咨詢聯盟也比較緊密。當咨詢中出現一些困境的時候，咨詢師能夠真誠表達自己的失誤或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辦，但可以和來訪者一起探討，這樣不僅能夠使來訪者相信咨詢師真的在竭盡全力幫他，同時，也向來訪者示范了如何以開放、探尋的態度去面對困境，而不是自我貶低或回避問題。另外，咨詢師盡可能呈現出在此時此地，集中注意，保持對來訪者坦誠相待的意愿對咨詢聯盟的建立真的是至關重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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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Frederick Peris．格式塔治療實錄［M］．吳艷敏，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0．

［4］Peter Philippson．關系中的自體［M］．胡丹，譯．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21．

A Case Study on Gestalt Therapy Intervention for Emotional Problems

Zhao Lin

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Abstract： Gestalt therapy is an integrated psychological counseling method based on phenomenology， with awareness as the goal， to engage in dialogue in our relationship， emphasizing contact and experience. This article explores how to conceptualize and consult visitors with emotional distress caused by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Through thirteen consultations using techniques such as empty chairs in Gestalt， body awareness， phenomenological description， conversational relationships， and concretization， the emotional problems of visitors have been alleviated， achieving the expected counseling goals.

Key words： Emotional issues; Conceptualization of individual cases; Gestalt thera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