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試點政策對電力行業低碳綠色轉型影響研究

廖湘岳，伍侯成

(湖南科技大學 商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

近年來，全球氣溫不斷上升，溫室氣體的排放引起全世界關注。在“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我國在2011年開始陸續出臺溫室氣體排放核查、碳交易等政策，并在多地開展碳排放交易試點工作?！笆奈濉币巹澝鞔_表示要積極應對氣候變化，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達峰行動方案，采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因此，研究雙碳施行背景下碳交易試點政策對電力行業有怎樣的影響，碳交易試點政策下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碳排放相比非試點地區碳排放是否有顯著下降，整個電力行業是否真的存在能源結構調整等問題有重要意義。

一、文獻綜述

在能源和氣候經濟學領域，市場化減排機制碳交易試點政策研究極具挑戰。早期與碳排放相關的文獻研究大部分建立在歐盟碳交易體系上，而我國關于碳市場研究的相關文獻在2011年后明顯增加。如今，關于碳交易對電力行業的低碳減排、結構調整的研究已取得豐富成果，部分學者在減排基礎上研究電力行業的綠色轉型、能源結構調整等問題。馮升波提出碳市場的建立給面臨補貼困境的可再生能源發電企業提供了發展契機，加快了電力行業的綠色低碳轉型[1]。趙國濤從“波特假說”出發，發現低碳目標會倒逼電力行業進行低碳綠色轉型[2]。喻小寶、楊康建議應增加清潔能源發電比例，關停低效率高排放電廠[3]。張琳提出發電側要對煤電機組進行靈活性改造，發揮托底保供和系統調節的作用，以服務新能源的發展[4]。Liu L等從供需、土地使用和政府政策的匹配角度，預測2050年新能源發電能滿足所有社會部門約67%的電力需求[5]。Ling T建議將太陽能和儲能系統結合，為燃煤發電提供更廉價的替代品和更兼容的電網。然而，上述文獻有不足之處。首先，碳交易政策對碳交易的真實效應未被驗證。其次，電力行業的綠色轉型沒有定量分析。因此，筆者利用定量方法DID模型分析碳交易試點政策對電力行業低碳綠色轉型的影響，研究試點地區碳交易量、碳交易額對試點地區的碳排放是否有顯著影響。

二、理論分析與假設提出

(一)碳交易試點政策與電力行業碳減排

低碳試點政策工具通常分為三類：命令控制型、市場型、自愿型。中國早期主要以命令控制政策工具為主，近些年越來越注重激勵工具的使用。在試點地區，碳交易市場將碳排放權明確化，賦予其商品屬性，允許碳排放額在市場上進行交易。碳交易市場可以通過對碳價的動態調整、碳配額的調節，實現碳排放權資源合理配置。在試點地區，碳排放量超額的電力企業需要購買額外的碳排放配額，在成本的推動下，企業會使用碳排放量更低的燃料，從而推動碳減排。在非試點地區，電力企業排放碳不受過多約束，因此，部分企業為了追求利益而忽略環保，使該地區碳排放量居高不下。由此可知，以碳交易為核心的市場機制調節電力行業的碳排放是有效的。因此，筆者提出假設1。

假設1：碳交易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碳排放量較非試點地區下降更明顯。

(二)碳交易試點政策與電力行業綠色轉型

低碳政策試點的實施會帶來能源效率的提升、生產過程的節能減排、產業的綠色轉型升級等，從而降低整個社會的碳排放總量，這一過程會促使企業技術革新和升級。碳市場將碳的排放權當作商品進行買賣，企業分配碳配額，一些減排技術高、減排成本低的企業會成功減排，出售多余配額，并獲得收益，那些減排成本高的企業超額排放，則需在碳交易市場上購買配額。雖然，高排放企業短期內可以購買碳排放額，但長期來看，發電成本的增加使企業與利潤最大化背道而馳[6]。因此，這將使企業加大低碳技術的研發和綠色創新資金的投入。碳交易市場作為我國實現“雙碳”目標的重要市場激勵手段和環境規制工具會長期存在，從微觀層面來看，企業會從自身資源優化配置的角度，在生產過程中將生產要素從高耗能領域投入清潔生產領域，降低排放量，逐步完成綠色轉型。因此，可以推斷碳交易政策可以促進技術創新，間接推動電力行業向低碳綠色方向發展。因此，筆者提出假設2。

假設2：碳交易政策促使企業加大綠色創新力度，加快綠色轉型。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筆者將2013年碳交易試點政策的實施定為準自然實驗事件，選取北京、天津、上海、重慶、湖北、廣東等6個省級行政單位為實驗組，另外選取23個省級行政單位為控制組，采用2010～2022年中國29個省級行政單位的電力行業碳排放數據和火力、新能源裝機容量數據進行研究。筆者采用的宏觀經濟數據來自于萬得信息網，各類發電裝機容量數據來源于國網新能源云，碳排放數據來自碳核算數據庫，能源消費量來自中國能源統計年鑒。專利授權總量、綠色發明專利來自國家知識產權局官網。

(二)變量選擇與模型設計

在碳減排效應方面，為了驗證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的碳排放量相對于非試點地區的碳排放量會降低，筆者選取電力行業的碳排放量為被解釋變量，地區虛擬變量和事件虛擬變量的交互項為解釋變量，建立如下雙重差分模型(1)。

emissioni,t=&+β1didi,t+β2populationi,t+β3gdpi,t+β4energyi,t+β5invgi,t+β6thermali,t+ε。

(1)

在綠色轉型方面，筆者以新能源裝機容量為代表說明綠色轉型情況。為了證實政策的實施讓試點地區比非試點地區新能源裝機容量多，筆者以電力行業新能源裝機容量為被解釋變量，地區虛擬變量和事件虛擬變量的交互項為解釋變量，建立如下雙重差分模型(2)。

newi,t=&+β1didi,t+β2populationi,t+β3gdpi,t+β4energyi,t+β5ingrvgi,t+ε。

(2)

其中，emission為電力行業碳排放量；new為各省電力行業新能源裝機容量；&為回歸常數項；β為各變量回歸系數；did為地區虛擬變量和事件虛擬變量的交乘項；gdp為各省經濟規模；energy 為能源消費規模；population 為人口規模；thermal為火電裝機容量；invg為發明專利總數；ingrvg為綠色創新數；ε為隨機誤差。

四、實證結果

雙重差分模型需要實驗組和控制組滿足平行趨勢假定，以保證估計量的無偏性。研究發現，在試點政策實施前，試點地區與非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碳排放量和新能源裝機容量在時間趨勢上基本保持一致，在碳交易試點政策實施后，兩類試點地區的平行趨勢被打破，試點地區相對于非試點地區在碳排放量與新能源裝機容量上的趨勢出現改變。從碳排放量看，2013年之前，兩類地區碳排放量呈上升趨勢且差距微小，2013年之后，試點地區碳排放量下降，差距拉大。從新能源裝機容量看，2013年之前，試點地區的裝機容量不足非試點地區的一半。2013年之后，雖然試點地區裝機容量仍落后于非試點地區，但差距逐漸縮小。試點地區與非試點地區的碳排放量差距拉大，新能源裝機容量之間的比例差距縮小，這說明碳交易試點政策的實施會減少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碳排放量、增加試點地區電力行業的新能源裝機容量，假設1和假設2得到證實。

此外，筆者通過模型分析發現，市場化總水平、市場與政府關系水平、要素市場水平的提高可以顯著性降低電力行業的碳排放量，實現低碳。此外，專利發明總量的提高可以加快電力企業綠色轉型。

五、結 語

在雙碳背景下，碳交易政策是降低碳排放量、加快電力企業綠色轉型、實現“雙碳”目標的有效手段。結合研究結論，筆者提出如下建議。第一，要加大碳交易市場制度的推廣。在地域上逐步擴大試點范圍，將東部沿海省份和中部省份加入試點地區；政策覆蓋的行業從電力行業擴大到其他行業，將碳交易政策應用到更多交易市場。第二，加大對碳交易市場的經濟支持，推動碳金融的發展，并引導各企業主體主動運用碳金融工具來降低減碳成本、增加收入。第三，電力行業要逐步采用清潔能源發電、提高能源使用效率、改進燃料組合，加快綠色轉型和能源結構調整的步伐。第四，對新能源的補貼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不能一味加大力度，要真正地補貼到發展清潔能源的企業，讓其更有動力進行創新研發，降低碳排放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