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綿竹雙土村的分分秒秒

朱秀榮

2008年7月13日，北京的志愿者楊維東、王曉耕、王力、王秋晨、吳悅、孔繁雪和我一行七人，大小行囊匯集北京西站，乘坐T7，15∶48的火車，于次日到達成都，我們住進了“夢之旅”青年旅社。

在成都的一晚，大街上依舊繁華，街里述說著諸葛亮、劉、關、張的過往煙云，上演著中國民間傳統藝術——皮影，不過跳得歡的卻是現代舞，還有紡織、刺繡以及茶座、酒館、咖啡廳，一點不見地震的蹤影。我倒是感慨，當年李白、杜甫贊美蜀地之美，深諳了三國爭蜀的道理，這天府之國誰不想來？單單這多樣的植被和美食就夠誘人，更不要說街上的美女和帥哥了！回到“夢之旅”，見到一批批如同我們一樣背著大小行囊的志愿者入住，言語中談到綿竹、什邡，才有了奔赴災區我們一路同行的感覺。

7月15日，淅瀝瀝的雨開始了，轉而是中雨。楊維東、吳悅和我乘坐公交車趕往綿竹市遵道鎮雙泉村。在公車上，透過窗子，我見到了第一個藍色的寫著“救災”大字的帳篷，緊接著就是路旁綿延不斷的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帳篷，以及災民自己搭建的棚子；周圍是破磚爛瓦，一片廢墟，廢墟間有人拿著工具在刨著什么，大概是在整理瓦礫，重建家園；不時看到老鄉端著大碗，打著雨傘，挽著褲腿在帳篷間走動；還有人坐在棚子門口，向外張望。楊維東捅了我一下：你看那房子裂的！

快到鎮上了，大小的房屋均有裂痕，許多都赫然寫著“危房”字樣。我旁邊座位的大叔告訴我他就是遵道鎮人，“5·12”地震使99%的房屋倒塌，瞬間化為廢墟，而那1%也成為了危房，不能居住。望著窗外，聽著汽車鳴笛，狗的吠聲，街上小商販的叫賣聲，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瓦礫、廢墟、帳篷，他眼淚嘩嘩地滴落。心在抽搐，我不敢正視車廂里的人，也不敢與楊維東、吳悅交流。我只想盡快地走進去，體味他們的痛苦，和他們站在一起，告訴四川人：我們來了。

我們趕到了雙泉村，見到了憔悴的張巳瑛。她見到羚羊車來了，見到孔繁雪、吳悅來了，眼里滿是感傷。稍稍凌亂的頭發，濺了泥土的長褲、鞋子以及眼瞼里長的“小東西”都在訴說著她一身的疲倦和孤獨。張巳瑛和孔繁雪相擁，我拍下了這一瞬間。

稍稍休息片刻，張巳瑛就給我們分組，楊維東、孔繁雪、周婉和我分到了雙土村接替郭慧、盛的工作，其余七人留在雙泉村。

張師傅帶我們到了雙土村，我見到了聲音沙啞、面容憔悴的郭慧、盛，在矮小的帳篷里，滿是蒼蠅、蚊子，地面是孩子踩過的泥印，不時總有學生進進出出，或者找水或者與她們膩在一起，要這要那。盛的臉上露出笑容：你們可來了，其他的志愿者都走了，就剩郭慧我們倆，幸虧這兩天下雨，否則累死我們。郭慧的言語平和、誠懇，向我們講述著過去的以及正在發生的故事……

7月15日下午，楊維東、孔繁雪、周婉和我正式投入到了雙土村的教學工作中。楊維東和我成了“鐵桿搭檔”，與大班的孩子們在一起開始“快樂暑期夏令營”。在觀摩郭慧上課間，我就觀察整個班的人員構成、男女比例、性格特征、脾氣秉性，對他們有了初步的了解。我知道：這是一群強勢的、調皮、聰明、活躍的孩子，他們的眼神告訴我：啊，又來了新老師！多個孩子在上臺表演間都要擺出詭秘的動作吸引我和楊維東的注意！“大家安靜，別說了……”郭慧的嗓子喊破了，孩子們知趣地停下來，“今天，從北京來的志愿者分別是……”郭慧介紹了我們，接下來就是楊維東和我的時段了。

我們倆很簡單，只說他叫“大楊樹”我叫“紅蘋果”，就開門見山地開始了互動交流。其實，是給孩子們一個“下馬威”，制訂了我們二期“快樂暑期夏令營”的規章制度以及課程安排、人員分工，最明確的就是：人人平等、獎懲分明。在談話間，有六七個男生坐在一起，成了小團伙，對我們觀望，不時地大聲講話、鼓掌，我笑了：哈哈，“四人幫”小團伙，零散小分隊！再一觀察個個都長得挺帥，挺機靈！哦，我心里又笑了。面對大家，我補充：如果有誰做錯了事，例如欺負小同學、亂扔垃圾、不守紀律等，那么就要彌補自己的過失，不僅要改正，還需做兩件好事。比如剛才你們四個男生故意大聲講話下坐位，引起我的注意，分散我的精力，你們就需要做好事彌補。這“四大金剛”一聽可來神了，其他的同學也來神了，對這“四大金剛”有“痛恨”的意思。

“什么好事才算？”我笑笑，“比如，桌子上的圖書那么亂，擺好了就算一件，地上這么多垃圾，撿干凈就算一件……”說完，“四大金剛”迅速行動，很快就把凌亂的圖書擺得整整齊齊，從此也當上了“圖書管理員”，然后地面上的垃圾一掃而光，他們飛快地回到長條凳子上坐好，很直！我笑了，他們在證明自己：我們很酷，很有實力！我手托下巴，看了一眼，目光對視，笑了，對大家說：好，就這樣，扯平了。你們此時與大家一樣。楊維東介紹了我們的課程安排：科技制作、奧運主題活動、動感音樂、智力闖關、體育健身、環保戲劇等，如大家有更好的創意可以交流。從掌聲中，我確認：他們對接下來的課程充滿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