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

竹劍飛

祥哥的老婆生病了,急需錢。祥哥就想把一件珍藏多年的瓷器賣掉。祥哥在當地可以說是小有名氣,是玩兒瓷器的一把好手,主要是識貨,從不看走眼。雖干的是粗活,但骨子里卻透著一股文雅,有一種“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的感覺。

當然,祥哥也有遺憾,就是沒錢,不敢收藏價錢大的。即使遇到至愛的瓷器,也大多只能飽飽眼福,或者推薦給道上的好朋友,自己只買些廉價的收藏。而這件珍藏多年的瓷器卻是一個例外,它真的很值錢,成為他在這個道上混的一種身份。

在道上,祥哥確有一位好朋友,而且還特有錢,經營著一家大公司,開豪華車,日進斗金地做生意。但為了收藏瓷器,買到珍品,常常請祥哥去識貨,幫助把脈一下。唐盆宋碗、明壺清瓶,竟收了上百件。

本來,祥哥和這位錢總是兩條平行線,各走各的路,因為瓷器結緣,在一個道上行走,祥哥也就成為錢總的座上賓。有時,錢總宴請外地的收藏家,非要請祥哥坐陪,以提高自己的身價,少了祥哥好像還真的開不了這宴席。那桌酒席,夠祥哥好幾個月的開銷,祥哥是無法回請同一檔次的。

那,就賣給我吧,錢總說。錢總見過這件瓷器,曾經愛不釋手,只是不能奪人所愛?，F在聽說祥哥要轉手,就動了心。

好啊,祥哥說。祥哥也很干脆,反正總要賣,賣誰都一樣,賣給錢總還可以經常去賞析,過一把眼癮。既然錢總要買,就打個八折吧。祥哥說這話時,好像很有錢,也很得意,像個大款甩賣一件物品一樣。

這件瓷器在道上是個明價,祥哥和錢總心里都明白。錢總笑笑,就收下祥哥的這份心意。按理說,錢總和祥哥既然是好朋友,錢總又有錢,還不借此機會多付一點,幫助他度過難關。但都怪了,祥哥從來沒有向錢總借過一分錢,錢總也從來沒有將錢給過祥哥,好像他們都對錢不感興趣,只對瓷器感興趣,追求一種完美的境界。

祥哥也請錢總吃飯,只是在家里弄幾個家常小菜,一壺土燒酒。錢總欣然前往,敞開肚皮就吃,倒像一條餓漢,說,好久沒吃到這么可口的菜啦。那天,兩都喝得東倒西歪,就隨地躺下,敞開胸襟,睡著了。

祥哥老婆開刀的那天,錢總推掉好幾樁生意,特地跑到醫院,一直陪伴在祥哥身邊,跑前跑后像打雜的一樣忙碌著,安慰祥哥那顆像瓷器一樣的心。

謝謝你,祥哥對錢總說。

不用,錢總說,你對我還客氣什么?咱們是好兄弟,我隨叫隨到。

有人不解,說,這倆人玩兒的是什么瓷器?錢總聽說后,就笑了,說,瓷器破了邊,那就不值一文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