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意圖與作品形式關聯初探

“意圖”一詞是指希望達到某種目的的打算。這里所說的“繪畫意圖”,通俗地說就是指“繪畫目的”,即通過繪畫達到某種目的和企望。人類從事的任何活動在某種程度上講,都或多或少帶有一定的活動動機和目的。人類社會從有了繪畫活動開始,就有明確的繪畫意圖。

在西方美術中,英國學者貢布里希曾認為,在原始人那里,就實用性而言,建筑和制像之間沒有區別。他們建筑茅屋是為了遮身避雨、擋風訪曬,為了躲避操縱這些現象的神靈;制像則是為了保護他們免遭其他超自然力量的危害,他們把那些超自然力量看得跟大自然的力量一樣實有其物。正是在這種蒙昧觀念的支配,原始人不是帶著裝飾動機,而是帶著強烈的實用目的性,創造了他們的作品:為了祈求人類的繁衍,他們盡情地夸張女性的特征;為了取得狩獵的成功,他們畫上難以制服的動物,以便在巫術禮儀中對其施行致命的打擊和詛咒。

西方最早的洞窟壁畫也為最典型的壁畫是西班牙阿爾塔米拉和法國拉斯科洞壁畫。畫中物象形體、結構準確而富有韻致,運動中的人物被表現成剪影效果,拉長的四肢和夸張的動作強調了動勢,具有程式化的特點。這時候的“形式”還只是一個模糊概念。

古埃及時期,繪畫就有了程式化,作為一個固定的“形式”存在。因為強化皇權的等級觀念與服務于靈魂的宗教精神相互滲透,構成古埃及美術繪畫創造的動因。使得浮雕和壁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形式法則,那些法則諸如:以不同的視點選取統一的場面和景物;根據人物尊卑關系安排比例大小和構圖位置;人物的頭部與下半身是側面的,眼睛和胸部卻總是正面的;畫手必須畫出所有的手指,兩只腳都是內向的;橫帶狀的排列結構,用水平面來劃分畫面;講究繪畫的可讀性,畫面構圖井然有序,追求平面的配列效果;象形文字和圖像互相補充,相映成趣。

與東方各國不同,古希臘沒有組成統一的、政權高度集中的奴隸制君主專制國家,只是建立了數以百計的城邦國家,占主導地位的是奴隸制民主政治,也迎來了西方美學史上的兩大高峰之一——古希臘羅馬美學。民主政治給自由民帶來了較大的生活空間。所以自由民在精神上往往具有這樣的特點:一方面,他們總是充滿幻想并富于進取精神,另一方面又總是比較克制和謹慎。鑒于此繪畫動機,希臘的美術繪畫,就其內容來看,基本上體現了這種自由民的思想。在數千年前,希臘人就試圖以豐富的想象來解釋紛繁復雜的自然和社會環境,從而創造了古老而豐富的希臘神話。希臘神話不斷地激發著畫家、雕刻家們在創造中的靈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土壤下產生了希臘瓶畫。由于那些作坊里雇用的普通畫匠跟其他藝術家一樣,急于把最新的發現用于他們的產品中,使得希臘瓶畫充滿了創造力,先后經歷了“東方風格”、“黑繪風格”和“紅繪風格”的演變,使形式美得以一次次飛躍。

雖然一些西方學者把歐洲中世紀的一千年成為“黑暗時代”,實際上以基督教藝術為代表的中世紀藝術在內涵和形式上均出現了變化,被譽為歐洲封建時代的花朵。

佛教美術也在這一時期產生和發展。佛教美術在繪畫領域追求一種佛教教義與畫面效果、敘事故事內容與長卷式構圖形式、程式化的佛教人物與視覺圖示化的技法之間的統一與和諧?！冻稚徎ㄆ兴_》就是著名范例之一,符合印度古典繪畫“六支”要求的“味畫”,持蓮花菩薩“悲憫之美”、“艷情之美”與菩薩的“超凡之美”融合在一起,給人以不尋常的審美體驗,大大豐富了繪畫史上形式美感。

從上述美術史發展狀況來看,這是古希臘羅馬和經歷了黑暗的中世紀。這個時期在理論上先后出現了四種形式概念:從必達格拉斯學派的“數理形式”、柏拉圖的“理式”、亞里斯多德的與質料相對而言的“形式”到賀拉斯的“合式”。前三種都是“一元論”,即把美和藝術作為形式的統一體,形式是美和藝術之本質規定和存在方式;賀拉斯的“合式”則是“二元論”,即把美和藝術分解為“理”和“式”兩個方面,只有兩者的統一,既“合理”又“合式”,才是真正的美和美的藝術。古希臘羅馬時代的四種形式概念是整個西方形式美學的原初本義和簡化形態。

美術流派在階段性衍變中,被稱為歐洲第二次文化高峰的文藝復興,是繪畫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這一時期文學、藝術的風格和形式層出不窮。繪畫藝術中,除了紀念性壁畫出現了史無前例的繁榮之外,更重要的是架上繪畫的產生。架上繪畫的產生為美術發展出現了新的旅程打下了基礎,肖像畫開始了空前的繁榮。中世紀的雕塑和繪畫從屬于建筑,但文藝復興時期三者的關系卻是平行的、互補的、獨立的。這使繪畫意圖的實現從根本上開辟了新的途徑,同時拓展了形式美感的外延。

文藝復興時期,在經濟與政治快速發展的前提下,畫家們的繪畫意圖明確而執著,繪畫的形式美感出現了空前的盛況?！巴敢晫W”的發現與運用,“線條風格”的出現,“色彩與光”的結合,尤其是文藝復興三杰之一的達·芬奇的著名作品《蒙娜麗莎》和《最后的晚餐》成為藝術美學原則無與倫比的范例。米開朗基羅為西斯廷小教堂拱頂創作的《創世紀》,成為后世無法逾越的人體樣式范本。

14世紀末至16世紀初西方藝術存在著兩種平行的國際風格樣式。一種是來自意大利的“文藝復興式”,另一種是“國際哥特式”。哥特式的特點是雖不過分寫實,卻孕育這對大自然的興趣,講究精致的細節,優雅響亮的色彩,富有裝飾性。這是德國文藝復興運動給美術史上增添的新篇章。代表人物有作為美術史上第一個用腐蝕銅版作出版畫的藝術家——丟勒他是德國的也是世界的。而被稱之為英國繪畫藝術的播種者荷爾拜因更是美術史上因善于根據人物不同的身份和不同的年齡,塑造出人物復雜的性格的傳奇人物。

16世紀之后,歐洲美術進入巴洛克時代?！鞍吐蹇恕痹从谄咸蜒勒Z,意為“不合常規的,特別是那些外形有瑕疵的珍珠”。所以巴洛克藝術風格形成的動機目的就是為了用一種荒誕的、不尋常的形式贏得人們的喜愛和承認,在此期間可說是英才輩出。

在巴洛克藝術之前,在歐洲已經有了流行一時的風格主義和折衷主義的藝術樣式。風格主義藝術樣式的特點是:追求形式的浮夸奇巧,強調主觀色彩,比例夸張,具有運動感,最大的弊端是只模仿前人成就的奇特手法,沒有創造性,流于矯揉造作,故又稱矯飾主義。折衷主義是16世紀一意大利巴都亞學院為中心波及其他各地的一種藝術樣式。原想采各家之長,特別是采取米開朗基羅、拉斐爾、提香各家的優點自成體系,但由于他們只作作了表面的理解,結果沒有能折中成為新的體系,反而使作品產生支離破碎之感。

作為第一位代表巴洛克藝術風格的畫家,卡拉瓦喬視光為造型的手段,美術史上成為“黑影強光”,這方面可以說是諸如魯本斯、倫勃朗和委拉斯貴之這些巴洛克藝術大師的前導。

文藝復興以科學反對愚昧,在造型藝術上和形式美感上十分重視與之有關的科學技術,如解剖、透視、色彩和制作技巧。重訂判斷美的標準,把創造性與藝術的美直接加以聯系。

美術流派的階段性出現,說明了資本主義在不同歷史階段的又一次演變,幾乎在遵循著一個“周期性”的規律,在不同歷史階段的演變中產生一個新的流派。

這一時期,在“形式”理論上,康德作為古希臘時代藝術“一元論”傳統的代表,黑格爾作為古羅馬時代內容與形式“二元論”傳統的代表,通過美學史的辯證綜合和精密的思辨分析,開辟了形式美學的新紀元,為形式美學的現代發展奠定了基礎。

20世紀的西方現代美學是形式崇拜的美學,因而也是形式美學最為繁榮的時代。語言學和心理學派別的產生使得繪畫朝著主觀取舍和強調內心情感的繪畫表現而邁進,從語言學和心理學的意義來闡述形式的現代審美規律。

現代美術中有現代主義美術,也有現實主義美術,二者不論在美學思想、藝術觀點上有著多么大的差異,也都是按照自己的需要和想法,在“現代”中吸取各自需要的營養,把握時代脈搏的精神。不同的是雙方在闡述和解釋時代精神時,現代主義美術主要根據個人的想象和意志,而現實主義美術則是根據社會客觀實事,卻又同時承認藝術應跟隨時代,表現時代,具有時代精神。然而在個性自由方面,因為時代不同,現實主義采取了對自身升華的方式,現代主義采取了對自身否定的方式。雖然二者在對待“創新與創造”上同樣重視,但因為根據不一樣,現實主義認為創造應建立在對傳統批判繼承的基礎上,而現代主義則主張創造必須對過去來一個全盤否定。

語言學和心理學的形式研究是西方現代形式美學的兩大主流,除此之外,還有以卡西爾和朗格為代表的符號學美學,以及以英伽登和杜弗海納等人為代表的現象學美學。這些美學的形成于建立使西方形式美學走向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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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焦建宏,東北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