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三八線”！解放漢城！

孫　毅

抗美援朝是我國在建國伊始，援助社會主義兄弟——朝鮮、保家衛國而進行的一次正義戰爭。在這次戰爭中，我軍不僅打破美帝“不可戰勝”的神話，還用勝利為我國爭取了幾十年和平發展的機會。在朝鮮戰場上的我志愿軍，曾在第三次戰役中突破“三八線”、解放漢城，占得政治上的先機。

聯合國軍依托“三八線”組織防御。準備再戰

美國及聯合國軍在遭到志愿軍第二次戰役沉重打擊后，被迫從陸地、海上和空中退回“三八線”以南，暫時轉入防御，并且由輕視中國軍隊到對志愿軍產生畏懼。此時，戰局的變化加深了以美國為首的帝國主義國家之間以及美國內部的矛盾，帝國主義營壘內部籠罩著一派失敗情緒，異?；靵y。英、法等國抱怨美國被仁川登陸勝利沖昏頭腦，錯誤地估計了形勢和中國的軍事力量，而且普遍對朝鮮戰爭局勢表示憂慮，深怕把力量陷入朝鮮泥沼里而削弱其在歐洲的力量，更加害怕戰爭進一步擴大而妨害其自身利益。美國政府為了擺脫危機、挽回敗局，接連召開了一系列緊急會議，并多次派遣要員同前線統帥磋商。他們認為，朝鮮戰爭已是“在完全新的情況下，和一個具有強大軍事力量的、完全新的強國進行一次完全新的戰爭”，對時局的全面估計必須從這一觀點出發，依次“重新制定可行的、足以應付有關現實問題的政治決定和戰略計劃”。

美國政府則從其全球戰略出發，決定保持其在朝鮮和整個亞洲的地位。11月30日，杜魯門發表聲明，宣稱“聯合國部隊不打算放棄他們在朝鮮的使命”，并說“將從三個方面來應付新的局勢”，即堅持侵略戰爭，加強歐洲防務，加強美國軍事力量，甚至說要使用原子彈，他們還是錯誤估計了中國人民的力量。一次，志愿軍副司令員韓先楚對解方說：“美國人集體意識、整體觀念不強，你看以杜魯門為代表的戰爭決策者，他們既不敢把戰爭擴大到我國境內，公開和我國宣戰，又不甘心放棄霸占全朝鮮的野心。最近還叫囂要使用原子彈，企圖進行原子訛詐，恫嚇中朝人民。這一恫嚇，沒有嚇倒我們，反倒引起其伙伴國的震驚，引起世界愛好和平的國家和人民的反對和譴責。我們要好好打一仗，教訓教訓他們?！痹诔r戰場上，敵人退至“三八線”以南后，積極構筑工事，建立縱深防線和整頓部隊，準備抗擊我軍的進攻。此時，敵軍在朝鮮總兵力已達34萬余人。一線兵力為5個軍13個師另3個旅約20萬余人。

到12月底，敵人部署完畢，其特點是置南朝鮮軍于第一線，美英軍于第二線，并大部集結于漢城周圍及漢江南北地區之交通要道上，在全線擺出一個能守則守、不能守則隨時準備按計劃撤退的姿態。

我軍決定突破敵人“三八線”防御

我志愿軍連續取得兩次戰役的勝利，扭轉了朝鮮戰局，但尚未大量地殲滅敵人有生力量。因此，盡管敵人已遭到嚴重失敗，而我軍要贏得戰爭勝利還需做很大的努力，任務仍是艱巨的，這也是當時戰爭的基本形勢。

在敵人向平壤和“三八線”撤退時，中央軍委、毛主席便正確地分析了戰場的基本形勢，并以此對戰爭形勢的發展做了實事求是的估計，對我之戰略設想和應采取的方針也做了充分考慮。12月4日，志愿軍總部收到中央軍委電報，電報中毛澤東主席談了對朝鮮戰爭發展前途的看法和意見，他認為朝鮮戰爭可能速決，也可能拖長，要至少準備打一年。彭總召集鄧華、洪學智、韓先楚、解方、杜平等領導開會，研究落實毛主席的指示。彭總仔細聽了大家的發言后說：根據敵我情況，第三次戰役可考慮放在明年(1951年)二三月份，因為敵人部署在第一線的兵力共20余萬人，而我第一線兵力，加上人民軍，只有30萬人。因接連兩次戰役，指戰員們相當疲勞，急需休整補充。他認為后勤方面問題較多，部隊大衣多數未運到，42軍連棉鞋都沒有。許多部隊的棉鞋棉衣棉被敵機投燃燒彈燒掉不少。糧、油、鹽、菜運不到，供應不及時，部隊傷病員增加。第三次戰役預計運輸線比前兩次戰役延長2倍，西線兵站能用的汽車不過300輛，運輸條件更加惡化，總之問題很多，困難很大。

敵人退守“三八線”后，便為爭取喘息，玩弄起“先?；?，后談判”的陰謀。毛澤東以軍事家的眼光，看到美軍主力在堅守漢城地區，其一部守釜山、浦項地區，在兩者之間，直至春川、江陵之線為南朝鮮9個師。這樣志愿軍不用走很遠的路，就能找到南朝鮮和美軍作戰，各個殲滅敵人。只要殲滅南朝鮮軍全部或大部，美軍就可能陷入孤立……為此，中央軍委要求志愿軍抓住有利時機，克服一切困難，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于1月上旬發起第三次戰役。中央軍委和毛澤東的指示，給了大家戰略的眼光、清醒的頭腦和作戰的戰略戰術。12月19日，彭德懷司令員根據當時戰爭形勢和部隊速勝思想滋長等情況，致電毛主席，提出“目前仍應采取穩進”的建議。毛主席同意了彭德懷司令員的意見，并根據敵人組成防線的實際情況，指出不應以部隊深入南部，這樣不利于我軍分散殲滅敵人。

根據毛主席的指示，志愿軍首長最后下了決心：集中志愿軍6個軍，在人民軍3個軍團協同下，實施進攻，粉碎敵人在“三八線”既設陣地的防御，“殲滅臨津江東岸迄北漢江西岸地區第一線布防之南朝鮮1師、南朝鮮6師、南朝鮮2師及南朝鮮5師一部”。如發展順利，即相機占領漢城和春川、洪川、襄陽、江陵一線；爾后再進行修整，準備春季攻勢。彭總在會上說：我們放棄過冬休整計劃，因連續作戰，部隊異常疲勞，兵員不足，供應困難，要千方百計克服以上困難，于除夕黃昏發起攻擊。各部隊要隱蔽行動，保證攻擊的突然性和成功率。以第50軍、39軍、40軍、38軍加6個炮兵團為右翼突擊集團，在人民軍第1軍團配合下，于茅石洞至永平地段上突破，向東豆川里、漢城方向實施主要突擊方向的突擊。為了加強右縱隊的指揮，決定在右縱隊成立“前指”，由韓先楚副司令員指揮。

韓先楚將軍綽號“旋風司令”，只要有打仗任務，就呆不住，他習慣上前線，習慣跟部隊行動、靠前指揮。一確定他去“前指”，當晚他就帶著作戰處楊迪副處長、作戰參謀等幾個人的精干作戰班子乘吉普車趕到“三八線”附近的40軍指揮所，投入了緊張的工作。韓先楚到前指后，立即通知粱興初、劉西元、吳信泉、徐斌洲、溫玉成、袁升平、曾澤生、徐文烈等軍長、政委到前指開會。

在會上，韓先楚傳達了彭德懷司令員對第三次戰役的有關指示，講了右翼突擊集團的主要任務，首先要集中3個軍主力消滅南朝鮮軍第6師，再殲第1師，得手后向議政府發展，相機奪取漢城。在談到各軍具體任務時，韓先楚宣布：梁興初、劉西元同志率第38軍(配屬2個炮兵團)，自樓岱至板巨里地段突破后，先殲滅永平的敵人，而后以一個師向東豆川里、紙杏里方向突擊，協

同第40軍圍殲南朝鮮軍第6師；以一個師占領七峰山、旺方里地區阻敵北援；另一個師進至報川以西：監視抱川方面敵人。吳信泉、徐斌洲同志率領的第39軍(配屬兩個炮兵團)由新岱至土井方向地段突破臨津江后，軍主力向上聲洞、梧峴里、法院里方向突擊，阻擊援敵、抓住汶山地區南朝鮮第1師；以張竭誠、李少元同志的117師為軍的第二梯隊向湘水里、仙巖里方向實施迂回，并占領該地區，達到上述目的后，軍主力協同第50軍一個師圍殲南朝鮮第6師。溫玉成、袁升平同志率領第40軍(配屬兩個炮兵團)，由峨嵋里至高灘地段突破后，向東豆川里方向突擊，協同第38軍和第39軍圍殲南朝鮮第6師。曾澤生、徐文烈同志率第50軍，由茅石洞至高浪浦里地段突破后，向皆木洞方向突擊，配合第39軍殲滅南朝鮮第6師。

突破“三八線”，解放漢城

12月29日，大雪紛飛，正是利用天氣掩護作戰的好時機。韓先楚要通了志司電話，向彭總報告說：部隊已做好準備，決定于31日黃昏發起總攻。第38軍、第39軍于16時40分實施炮火轟擊，17時步兵開始攻擊；第40軍于31日20時開始攻擊。步兵突破成功后，組織一部分炮兵渡過臨津江，繼續支持步兵縱深作戰。他還向彭總報告，他隨40軍行動，突破時，指揮所設在漣川西的仙游洞。彭總表示同意，并祝戰斗勝利!

進攻時刻來臨了。三顆耀眼的信號彈升上陣地的上空，志愿軍的大炮憤怒了。一束束火光，一陣陣天崩地裂似的轟鳴，震破了戰場周圍的寧靜。成群的炮彈，暴風雨似地飛向事先計算好了的敵工事、地壘、雷區、鐵絲網陣地。頓時敵陣地成了一片火?！习兜耐恋卦陬澏?敵人在慌亂，驚恐中東藏西躲。軍號聲、沖鋒的喊叫聲震蕩山谷和野嶺。

右翼突擊集團第39軍主力，于新年頭一天的拂曉前突入敵防御縱深約10公里，有利地策應了第50軍的渡江；該軍第二梯隊第117師突破后立即投入戰斗，向湘水里穿插前進，沿途攻破敵人5次阻擊，于1月1日晨5時迂回到湘水里、仙巖里地區，攻破了南朝鮮軍第6師的防御，并割裂了該師與南朝鮮軍第1師的聯系。由于117師未能利用有利地形控制東豆川至議政府的公路，以致對敵第6師未能形成嚴密堵擊。

第40軍119師于1月1日拂曉前出安興里、上牌里地區后，以一個連的兵力占領了東豆川里東山，切斷了南朝鮮軍第6師的退路。

由于對戰地情況缺乏了解，又將該連撤回，從而出了缺口；第118師因遇敵人的頑抗，1月1日拂曉時才突破敵陣地。第38軍除以一部分兵力于1日在射亭里地區配合第40軍攻殲南朝鮮軍第6師外，軍主力向抱川地區的美軍進攻，當日攻占新邑里，抱川的敵人被逼南逃而去。第114師向七峰山突擊，雖堅持白天行軍作戰，但道路遠而且難走，于1日12時才占領七峰山，與第117師構成合圍前，敵第6師一部乘隙南逃。第50軍主力在第39軍協同下，于1日凌晨突破臨津江，戰至2日近中午時出粟谷里、坡州里地區。汶山地區南朝鮮軍第一師聞訊南逃而去。左翼突擊集團部隊進展順利，殲滅南朝鮮軍第2師兩個團、第5師一個團的大部及一個炮兵營，俘敵700余人。由于敵人患了“恐懼癥”，多數部隊不戰而逃，志愿軍繳獲大量物資。

戰至1月2日，志愿軍突入敵防御縱深15～20公里，將敵人防御陣地打亂。敵人開始全線撤退。右翼突擊集團及人民軍第1、第2、第5軍團向洪川、橫城方向追擊前進。

拂曉前，韓先楚率領前指到了東豆川北山，將前指安排在一座廟宇里，繼續指揮作戰。前指很快和各軍溝通了聯系。各軍的情況不斷報到了指揮部：

第50軍在高陽地區，殲滅英軍第29旅一個步兵營及一個坦克中隊，繳獲和擊毀敵坦克31輛。第39軍在議政府西南回龍寺與美第24師一個團遭遇，殲敵一部，后又在議政府以西釜谷上里地區殲英軍兩個連。第38軍、第40軍于議政府以南殲美第24師一部。

此時，左翼突擊集團的第42軍主力和第66軍一個師，分別由加平、春川渡過北漢江向洪川方向追擊敵人。人民軍第2、第5軍團則繼續向洪川、橫城方向截擊南逃的敵人。敵人的堅強陣地沒起多大作用，在我先頭部隊的手榴彈和沖鋒槍的猛烈襲擊下，敵人如喪家之犬，丟下大批輜重，狼狽南逃。

第三次戰役開始后，敵人受到嚴重打擊，潰不成軍。后來美第8集團軍李奇微說：“敵人的攻勢在除夕黃昏時開始。那一夜，南韓的第1師和第6師的敗訊不斷傳到我的指揮部來。在元旦拂曉時刻，我乘吉普車去找他們潰退的部隊，想阻止他們往后沖。在漢城北幾里路的一個地方，我碰到了第一批敗兵，他們想盡快逃到漢城去。我發現他們把武器扔掉了，只有幾個人帶著步槍。我把吉普車橫在路中央，阻止這股人流，爾后想找他們長官來。以前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沒想到要設法阻止一支敗軍就等于要攔住一次雪崩一樣困難?！?/p>

對于美軍和其它國家的軍隊的敗退，南朝鮮人也有詳細的描述：“聯合國軍士兵扔掉了所有重炮、機關槍等重武器，爬上卡車向南疾馳，車上擠得連個小孩子都不能再擠上去了，甚至連攜帶步槍的人也寥寥無幾。此時，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如何把來得兇猛的可怕的敵人甩掉幾英里。于是，他們只顧拼命跑呀，控制不住的‘后退狂蔓延開了，擴大開了?！?/p>

1月4日，第50軍及第39軍的116師與朝鮮人民軍第一軍團進占了漢城。這時，敵人仍控制金浦機場和仁川港口，對志愿軍造成威脅。如果志愿軍乘勝繼續追殲逃敵，逼退漢江南岸的敵人，這樣不僅能鞏固漢城，而且可以奇取金浦、仁川等要地，對以后的作戰有利。根據彭總的指示，第5d軍于4日晚迅速渡過漢江繼續尾追敵人。

第40軍除120師配合50軍作戰外，軍主力和第38軍、第39軍在漢江北岸休整3天，以利再戰。人民軍第1軍團除以一個師擔任漢城守備外，主力渡江搶占金浦機場和仁川港。左翼突擊集團與人民軍第2軍團、第5軍團合力殲滅橫城、洪川的敵人。

至1月5日，第50軍與人民軍第1軍團渡過了漢江，繼續向仁川、金浦、水原方向追擊前進。第50軍于第二天、第三天在果川及軍浦場殲滅美、英軍備一部，并占領了水原、金良場里。人民軍1軍團于8日進占金浦、仁川。

左翼突擊集團進展也比較順利，渡過漢江、昭陽江后繼續迫殲逃敵。

至1月4日，第66軍攻占洪川；第42軍進占陽德院里、東幕里；124師于6日在梨木亭地區殲美軍第2師一個連，該師另一部于7日進占砥平里；第42軍另一部于8日占領了楊平、驪州、利川等地。人民軍第2、第5軍團于6日和8日，先后占領了橫城、原州地區，并繼續向榮州追擊敵人。

這時，敵人已完全退至北緯37度南北的平澤、安城、提川、寧越、三陟等一線地區觀望戰局的變化。

這時彭總針對一些人輕敵速勝的思想，冷靜地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形勢，指出：敵人靠機械化逃跑得快，我卻以徒步追擊，不易消滅敵人。這一次，幾個軍追敵六七十公里，也沒有追殲到應殲的敵人。我戰線迅速南伸，運輸線延長，雖初步恢復了鐵路運輸，由于敵轟炸、破壞，我人員、物資輸送仍很困難。我入朝后連續作戰，嚴重減員，部隊十分疲勞，急需補充，戰略預備隊不能立即參戰，這就限制我們的戰役追擊。而且朝鮮的地理特殊，山川縱橫，港口很多，海岸線長，東西海岸線都可以登陸，如我長驅直入，一旦敵人乘我后方空虛而重演仁川登陸，那正好中了敵人的計謀。彭總嚴肅指出：以我判斷，敵有誘我南下，從我側后登陸，夾擊我軍的可能，我意從現在起，停止追擊。

韓先楚一直隨部隊在前線。他率前指1月5日進入漢城后十分冷靜，他認為還不是歡呼最后勝利的時候。他把漢城防衛的任務交給了人民軍，下令攻占漢城的部隊渡過漢江，攻占仁川港口和金浦機場。當。追擊部隊到達三七線附近時，他下令停止追擊。

戰斗至1月8日，經過7天8夜的連續進攻，部隊突破三八線，前進80～110公里，中朝部隊共殲敵19700余人，將敵人趕到三七線附近，解放了漢城，粉碎了美國人在聯合國玩弄停戰陰謀及固守三八線、爭取時間、準備再戰的企圖。我軍遂于1月8日結束第三次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