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生活的世界

【摘要】《太平廣記》向我們展示了獲得了些許自由的女性們在男權大世界中的生存狀態。以李娃、霍小玉、崔鶯鶯為典型,通過主導她們的性格,透視他們對待愛情的態度,以及封建禮教盛行的時代她們的不同結局。

【關鍵詞】性格;封建禮教;理性;世界

唐朝女性的社會地位提高,在擇偶上有了自主權,她們突破傳統的媒妁之言,積極主動地尋求意中人。社會賦予的認清森嚴的階級差異的能力,加上從小受到家庭教育程度的不同,讓三個典型人物形成了迥異的性格和不同的命運。

【佳人初長成】性格篇

長安之倡女也,節行瑰奇,有足稱者——久經風塵的李娃。

資質秾艷,一生未見,高情逸態,事事過人,音樂詩書,無不通解——仙人下凡般的庶出之女霍小玉。

垂鬟接黛,雙臉銷紅而已,顏色艷異,光輝動人——張生眼中常服睟容,不加新飾的崔鶯鶯。

李娃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見多識廣、工于心計,深諳森嚴的封建等級制度、禮教的潛規則。但由于出身社會底層讓她在內心保存著一份真摯、同情心、正義感。在權力與地位面前,她不抱任何浪漫主義幻想,為愛情付出一切后,放棄糾纏,放棄徒勞的期待,毅然決然地離開。

霍小玉,半個貴族,深受其父喜愛,因庶出被兄弟趕出家門,淪為妓女,卻沒有沾染風塵女子的惡習,受到過一部分封建禮教的教育。她的內心深處不像李娃的絕對理性,存有僥幸心理,期待經歷夢想中的愛情,執著、自持己見。

崔鶯鶯,完全的貴族少女,從小接受的是正統禮教教育,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強,看不到貴族和賤民的階級差別。但受到的禮教束縛愈多,反叛的精神也愈加強大,她是三個女性中最具有反叛性。她逐漸在理想與現實中學會看清本質,獲得成長。

【才子佳人相遇相知相識】愛情篇

鄭生遇到了妖姿要妙、絕代未有的李娃并被深深吸引,鄭生的英俊才情在李娃的心中起了漣漪,二人心心相惜。當鄭生登門拜訪,生性外向的李娃大悅曰:“爾姑止之,吾當整妝易服而出?！笨梢娖湮丛苓^“女子矜持”的傳統禮教教育,青樓酒家的生活早已讓她拋棄了小家碧玉的害羞靦腆,待人接物老于世故。面對鄭生“幸接歡笑,不知日之云夕。道里遼闊,城內又無親戚,將若之何”的有心之問,李娃也以“不見責僻陋,方將居之,宿何害焉”回答。她與鄭生相識一年,“姥意漸怠,娃情彌篤”,但在風月場上多年的經驗讓她清醒地看到橫臥在她與豪門貴族鄭生間的鴻溝,她知道自己的愛情敵不過封建禮教,于是參與了老鴇騙走“資財仆馬蕩然”的鄭生的陰謀。她信不過片刻的風花雪月。面對鄭生的一腔熱情,她游刃有余、從容不迫、適可而止。她設計騙走鄭生,一方面是自身經驗的驅使,另一方面也不排除不愿讓鄭生的美好前程毀于她手的可能性,這是她人格兩重性的兩種假設,當然,主導她性格的仍是作為下層人民的同情心及正義感,否則她不會在鄭生淪為乞丐,冒雪乞食娃門時悔恨當初自己對鄭生的不信任,傾全力拯救鄭生于危難中。但當鄭生功成名就時,她再次選擇退出,她知道鄭生只能“結緣鼎足,以奉燕嘗”,這也充分證明封建落后的門閥制度讓社會中的女子心靈受到了摧殘,對貴族的不信任感、對妓女的愛情嗤之以鼻,她表現出絕對理智。

初見李益的霍小玉低鬟微笑、輕聲細語,半個貴族的身份及閨閣教育讓她顧忌重重,“生起,請玉唱歌。初不肯,母固強之?！彪m同為煙花女子,但比李娃要羞澀、純真得多。她“言敘溫和,辭氣宛媚”?！敖饬_衣之際,態有馀妍”生動地刻畫出一個小家碧玉般的溫柔嬌羞,這是雖處風塵卻未被污染的純潔女子。她也深知世俗禮教,在體會到期待中的愛情后,滿含淚水望著李益說:

“妾本倡家,自知非匹。今以色愛,托其仁賢。但慮一旦色衰,恩移情替,使女蘿無托,秋扇見捐。極歡之際,不覺悲至?！?/p>

她太年輕,沒有李娃的絕對理性,她提出了八年之約,以期能夠擁有一段美好的愛情經歷以便在年老色衰之后的孤寂生活中回味。這個女子的倔強固執任性尤其體現在千方百計搜尋李益的蹤跡,她的堅持、癡心最終被李益于奄奄一息的霍小玉不顧的現實擊垮,她含怒凝視,發誓“必為厲鬼,使君妻妾,終日不安”!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崔鶯鶯在母親的不斷呼喚中不情愿地出場。從小受到封建女子教育,大家閨秀的教養和封建禮教中女性行為準則的制約使得她在面對男女問題時謹小慎微。張生的“稍以詞導之”,她“不對,終席而罷?！比欢鎸Σ湃A橫溢的張生之春詞,她以《明月三五夜》贈之,但是當張生按照她的暗示追尋到她時她卻又“端服嚴容,大數張生,言畢,翻然而逝”。這前前后后極不一致的言行我們可以讀出一個長期身居閨房養成的矜持嚴謹性格及封建禮教對女性自由平等權力的摧殘。然而,“自獻之羞”讓她充滿了屈辱和悔恨,為她之后對自己命運的消極被動做出了合理解釋。她把一切的不幸歸結為宿命,對于張生的拋棄,她只是淚眼婆娑,把自己重新投入禮教監獄中,即使張生“補過”的拜訪也拒絕了。她做不到小玉那般灑脫與率真。

【結局】命運篇

封建社會中的女性,都逃不過封建禮教的森嚴等級。在這三人中命運最悲慘的是霍小玉,死于怨恨,最幸運的莫過李娃了,嫁入豪門,生兒育女,被封為“汧國夫人”。在當時那種社會,具備怎樣的素質才能安然于男權絕對統治的世界?只有理性,才能讓她們躲過男尊女卑、階級對立的現實。對愛情不抱希望的李娃連幻想都放棄,在情愛場上游刃有余。世人皆濁的局面弱女子無力改變,唯有保持清醒的頭腦才有資格選擇幸福。崔鶯鶯生性軟弱,受慣了封建禮教的折磨,她認清沖動只會遭萬人踐踏,滴完最后一滴淚,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并作為歷史借鑒活在了每個人的心中?；粜∮竦男愿窠橛诙酥g,缺少了李娃的絕對理性,但保留了鶯鶯所沒有的率真、執著。她帶著詛咒香消玉殞,并給背叛的情人無盡禍患,她用自己年輕的生命祭奠了自己孤軍奮戰的世界。

她們生存下去的理性是殘忍的,但她們作為整體生活在一個男權占主導的世界,即使再想營造屬于自己安然的小世界也無濟于事。她們是女性爭取自由獨立的犧牲品之一,她們生活的世界充滿摧殘、折磨,現代的我們應當為之慶幸,沒有參生活在那個水深火熱的世界。

參考文獻

[1]《太平廣記》卷第四百八十四 雜傳記一 李娃傳

[2]《太平廣記》卷第四百八十七 雜傳記四 霍小玉傳

[3]《太平廣記》卷第四百八十八 雜傳記五 崔鶯鶯傳

作者簡歷:李文靜(1987- ) 女 ,漢族, 現就讀于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漢語言文學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