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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興

2014-09-12 03:27杜荀鶴
中華活頁文選·高二版 2014年9期
關鍵詞:江村陶淵明蘇東坡

山雨溪風卷釣絲, 瓦甌篷底獨斟時。

醉來睡著無人喚, 流到前溪也不知。

風吹雨來,垂釣的人便卷起了釣絲,躲在船篷下取出瓦罐中的酒悠然自酌。

在這里,喝醉了或者入夢了都沒有人打擾,以至于船從后溪流到了前溪也不知道。

在尋覓理想伊甸園的過程中,誰都不可避免地要遇到坎坷,而生性敏感的詩人遭遇得似乎更多,于是,面對種種不順,有的詩人把自己“澆鑄”成一座“鐘”,外界的打擊越狠、越猛,他生命的“鐘聲”就越清越、越悠揚,比如韓愈、蘇東坡……還有的則把自己“藏”在山中,獨自經營著一片精神田園,比如陶淵明、范成大。這里的杜荀鶴便屬于后者。

杜荀鶴(846—904),唐代詩人,字彥之,號九華山人,池州石埭(今安徽石臺)人。 出身寒微。曾數次上長安應考,不第還山。當黃巢起義軍席卷山東、河南一帶時,他又從長安回家。從此“一入煙蘿十五年”(《亂后出山逢高員外》),過著“文章甘世薄,耕種喜山肥”(《亂后山中作》)的生活,《溪興》便是反映這種生活的佳作之一。

這首清新率真的即興絕句,以雋永的文字勾勒出了這樣一幅輕靈的畫面:幽靜的山溪上、柔和的雨絲中、飄忽的斜風里,漂流著一葉孤舟,舟上的老人淡然地收起釣絲,慢悠悠地從艙中取出裝著水酒的瓦罐,邀來斜風細雨共飲,慢慢地,他醉了,不知是醉在酒里,還是醉在了心事里,抑或是醉在了那空靈灑脫的大自然里,反正是醉了,“酒正引人著勝地”(晉·王薈),那么,便也就什么都忘了—一切煩惱、不快都交給了那風那雨,“我”且隨小舟任意西東,享受一下沒人打擾的、身心回歸自然的愜意吧。待悠悠醒來,一看,舟已從后溪兀自到了前溪,原來,這舟也早已似“我”不羈之心般的超然了。

就是在這有動有靜、動靜相協的畫面里,詩人以蒙太奇的手法向我們展示了他的情懷—一切順乎自然:“興”也自然,“醉”也自然。其實,細細思量,就會發現,詩人之所以有如此胸懷、境界—不在乎魚兒有沒上鉤,只管下鉤、收絲;不問酒水甘苦,只管把盞;不理舟行舟停,“我”自隨意漂蕩……結合詩人的遭遇來看,完全是一種失意后把世事看穿、把人生悟透的超脫,恰如陶淵明采菊時“悠然見南山”般的自然、蘇東坡高歌時“竹杖芒鞋輕勝馬”般的瀟灑。所以,筆者不主張把此詩讀作是溪上人(詩人內心的外化者)內心無奈情緒的流露、內心孤寂的宣泄。因為面對此情此景,詩人仍能“興”,這本身就是一種大情趣,而此時又自然地“醉”,當是一種大境界。讀此詩,直讓人贊嘆詩人那種生命的本真自然,那種與自然融為一體的原生狀態;那種只求寧靜安謐、無欲無求的情懷!隱居的詩人也許因為生活需要釣些魚改善生活,但他卻能不急不忙、把酒臨風、坦然醉去,何其從容、放達?真有任憑風吹雨打,我自泰然入夢的情懷!也許,垂釣只是他選擇的一種生存狀態,一種讓生命讓心靈獲得自由的生存狀態!未必真的就是為魚而釣。恰如明代陳繼儒在《題秋江漁艇》中所云:“怕將姓名落人間,買斷秋江蘆荻灣。幾度招尋尋不得,釣船雖小即深山?!边@里,一只小小的釣船就是一座深山!此中深味,恐怕也只有杜荀鶴能解吧?這與司空曙的“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v然一夜風吹去,只在蘆花淺水邊?!保ā督寮词隆罚嵱挟惽ぶ?。(夢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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