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視角下中國大陸獨立電影處境及命運探析

（內蒙古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呼和浩特 010070）

一、獨立電影的界定

獨立電影在產生之初，是指區別于傳統好萊塢電影之外的另類電影。制作形式上，由導演自籌資金、拍攝、發行；精神實質上，體現出與好萊塢道德觀念不同的獨立精神。在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的發展要追溯到1989年，導演張元完成處女作《媽媽》，講述了關于殘疾兒童和母親之間關系的充滿人文關懷的電影，這成為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的開山之作。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的界定不是很清晰，除了自籌資金、成本較低外，還表現為導演有較大空間進行獨立創作，彰顯自由表達，題材選擇傾向于關注社會底層或非主流人群，與商業電影相比體現出更多的人文關懷。

獨立電影獨立于電影工業體制之外，區別于傳統的主旋律電影或者追求市場回報的商業大片，其特點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它將以一種獨立的姿態去觀察世界，因而具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很長一段時間，中國大陸獨立電影將關注的重點放在社會底層人物和邊緣人物上面，關注“沉默的大多數”，通過影像符號使得底層社會得到真實的影像化表達，具有一種強烈的現實性和政治意義。

二、拉斯韋爾“5W”模式

1948年，拉斯韋爾最早以建立模式的方法對人類社會的傳播活動進行分析，提出了“5W”模式，為人們理解傳播過程的結構和特性提供了具體出發點?！?W”分別對應著控制研究、內容分析、媒介研究、受眾研究和效果研究五個方面。電影是一門傳播的藝術，“獨立電影”雖然不同于一般形式的大眾電影，但依然以電影這一大眾傳媒形式為載體，具有傳播的特性。何時傳播，何地傳播，如何通過優化傳播渠道獲得最佳的傳播效果，獨立電影也應該在“5W”模式下探尋最優化的傳播方式。

三、從“5W”模式分析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現狀

（一）控制研究——創作群體的擴大

中國大陸地區獨立電影的創作群體逐漸擴大，呈現出草根化、多元化的特點。

在20世紀90年代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發展的初期，“第六代”導演成為獨立電影制作的主力軍，以張元、路學長、賈樟柯為代表。第六代導演背離傳統中國電影的現實主義美學，選擇歐洲藝術電影路線帶有的紀實主義的美學特征。他們將急劇變化的社會中的“邊緣人”納入鏡頭，直擊“邊緣人”的內心世界，傳達人文主義關懷。

此外，還有一大批非科班出身的獨立紀錄片導演。如畢業于云南大學中文系，被稱為“中國獨立紀錄片之父”的吳文光，代表作有《四海為家》和《江湖》。拍攝了《我的文革編年史》的作家徐星，以及拍攝《老頭》的演員楊天乙。

2000年后，非編系統、數碼攝影、網絡媒介的發展，使得獨立電影的制作難度大大降低。近年來，大學生獨立電影導演不斷涌現。生于80、90年代的他們具有獨特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拍攝了一批關注自身成長和發展的獨立電影。例如，追憶呼嘯而過的大學生活的《最長一英里》（閏士春2012），以及上海師范大學學生作品《大學四年級》等。

（二）內容分析——選題空間的擴大

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發展的初期，“第六代”導演主要將創作視角鎖定在“邊緣人”，試圖通過鏡頭讓受眾了解并認識社會中一直被忽略的群體。如賈樟柯的作品《小武》、張元的作品《北京雜種》，這些作品關注的對象主要是底層藝術家、小偷、搖滾青年以及同性戀群體等“邊緣人”。

隨著社會的發展，中國社會的迅速轉型使得普通人的生活也發生了微妙變化，獨立電影創作者開始將目光投向時代發展下的普通人。如1999年發行的《我們的留學生活》，由在日本留學的留學生自籌資金拍攝，播出時正值“留學熱”。2006年，賈樟柯以三峽工程的建設和移民安置問題拍攝了《三峽好人》。影片描繪了主人公個人命運的動蕩，反應的是群體大規模變化的一小部分。中國大陸獨立電影逐漸突破前期小眾化、邊緣化的主題，反映并記錄了社會相當一部分社會群體的真實生活。

（三）傳播渠道——傳播能力不足

20世紀90年代的獨立電影大部分為地下電影，如張元的《媽媽》、《兒子》、《東宮西宮》，王小帥的《冬春的日子》主要是依靠錄像帶的形式小范圍流通。90年代中后期，陸續出現了盜版VCD。直到2002年，廣東的幾家音像出版社才出版了第一批早年的獨立電影DVD，如李玉的《今年夏天》。除DVD發行外，獨立電影還有一個傳播渠道就是小型的放映會。2000年后，出現了一些民間組織的觀影團體，這些組織主要依托于書店、酒吧、畫廊、青年旅社等青年觀眾聚集地，不定期組織觀影活動。關于院線的傳播，大部分獨立電影還是沒有機會上映。第一是通不過電影審查，第二是在商業電影的沖擊下，很難有票房保證，排片率較低。電影制片人江志強在香港和北京設有院線放映獨立電影和藝術電影。

隨著網絡的發展，獨立電影的傳播渠道進一步擴大，一些視頻網站開始收購獨立電影，如土豆網，曾經購買過三部獨立電影，《光棍兒》、《刺痛我》、《紅燈夢》?！懊浇榧从嵪ⅰ?，傳播方式與傳播內容同樣重要。隨著互聯網、移動社交媒體、自媒體的普及，獨立電影也成為一種日益普及的藝術表達手段。

（四）受眾及效果分析

到目前為止，獨立電影在中國大陸的觀影人群主要還是一些熱愛藝術電影的愛好者，以及電影專業的老師和學生。但是我們也看到，隨著歐美一些藝術電影的傳入，已經逐漸培養起一批具有獨特審美觀眾群體，加之觀眾對于傳統商業大片的審美疲勞，獨立電影的受眾也在不斷增加。截止到2015年3月15日，豆瓣上成立的有關獨立電影的小組達到了92個，最大的“獨立電影人”小組有28620名成員。

在國內由于受到流通渠道的限制，獨立電影的影響力通常有限。但獨立電影從關注“邊緣人”到關注“普通人”再到關注一個群體，對于社會的反思及發展是具有重要意義的，成為近年來學界討論的重點，也對電影專業學生培養、以及塑造他們獨立的創作思想起到很大的作用。伴隨著近年來網絡和新媒體的發展，獨立電影的影響不斷擴大。如80后導演張內咸的首部獨立電影《待業青年》通過豆瓣、優酷等網站的迅速傳播，引起了80后一代的廣泛共鳴。

四、中國大陸獨立電影面臨的困難及解決途徑分析

中國大陸獨立電影經過十幾年的沉浮，始終沒能真正融入到大眾群體中，有多方面原因：缺乏資金支持、發行渠道不暢、技術水平有限等等，同時也與“獨立電影”的特點有關。獨立電影雖在形式上主要是靠自籌資金、拍攝和發行，但最重要的還是它常常帶有導演個人的藝術視角。我們不否認“獨立電影”的先鋒性、社會現實性以及它具有的獨特的電影美學，在娛樂商業大片的盛行的年代以一種獨特的姿態堅守著。但是從其特點中所具有的獨立意識及精神，在傳播效果上就會受到一定限制。同時，獨立電影也存在一些問題。有些獨立電影過度追求“獨立”，有意的去破壞顛覆影片的文學性，打破故事的敘述性，割裂劇情的連貫性。

解決途徑：

1.內容選擇：關注社會熱點，反映社會現實

獨立電影導演應該更加貼近大眾，追求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的統一。主題選擇上，可以迎合當代社會熱點，反映社會現實。由賈樟柯編劇、導演的獨立影片《天注定》（A Touch of Sin）改編自真實事件，影片中的四個故事全部取材于轟動全國的熱點事件，表現了中國社會中“弱者施加給弱者的暴力”。影片雖未在國內院線上映，但引起了各界的廣泛討論，豆瓣電影中《天注定》下的評論達到了51549條（目前評論已關閉）。該片獲得了包括第6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劇本在內的多項國際大獎。獨立電影與傳統商業大片相比，很難在視聽效果、精美程度上獲勝，而對社會熱點的關注，使其具有特別的吸引力。

2.資金籌措：利用“眾籌”

資金籌措上，除了過去獨立電影主要沿用的爭取投資、向國外售賣版權等方式之外，還可以采取“眾籌”的方式。眾籌具有門檻低、多樣性、依靠大眾力量、注重創意的特征，很適合獨立電影資金的籌集。如美國的Kick?starter電影節，就利用眾籌平臺，在創立的四年時間內，成功眾籌超過1億美元的投資，幫助超過3000部短片及近5000部電影成功完成眾籌。在中國，眾籌網也紛紛建立，如“追夢網”。在其網站分類下的影像欄目，截至2015年3月15日，先后共有105個項目進行眾籌，其中有43個項目募集成功?；I集資金最高的《耶路撒冷：我的朝圣之路，一部在生命節點上的紀錄片》，共籌集到了款項251340元。

3.傳播策略：大眾傳播與人際傳播并舉

第35次CNNIC《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12月，我國網民以10—39歲年齡段為主要群體，比例合計達到78.1%，其中20—29歲年齡段網民占比例最高，達31.5%。青年觀眾正是獨立電影的主要觀影人群。面對正在進行的互聯網革命，網絡終端和移動平臺正逐漸成為大眾普遍接受的新型傳播方式，具有信息海量，快速便捷，互動性強的特點。利用網絡進行影片的傳播，速度快，廣度大，并且可以無限次傳播。

一方面，進行議程設置，引爆社會關注?？赏ㄟ^設立官方微博、微信公眾賬號發布有關獨立電影的話題，實時跟進拍攝及上映日程。通過網絡社交圈實現快速、精準的病毒式傳播，提高相關信息的分享度。將線上宣傳與線下活動相結合，定期組織觀影活動。

另一方面，利用網絡人際傳播實現口碑營銷。獨立電影不同于一般商業電影，具有小眾化并且觀影人群固定的特點，因而比較適合宣傳費用較低、針對性強、成功率較高的口碑傳播?？赏ㄟ^豆瓣電影、時光網上一些意見領袖的專業影評，實現與受眾的互動評論，同時增強受眾參與感，打破傳統單向傳播的模式，激發、培養普通受眾對于獨立電影的觀影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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