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象征性在西方繪畫中的體現

摘要 通常認為象征性在古希臘時期就已經出現。在漫長的發展史上象征性呈現出多種含義。但是，直到中世紀，受宗教因素影響，象征性才正式進入繪畫領域，雖然在美術發展史上，每一個歷史時期的畫作都具有自己獨特的風格，然而，象征性這一繪畫藝術的表現手法卻能夠體現在西方繪畫全部發展歷程的始終。就是在史前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各種藝術形式并未獲得完整地獨立發展，而象征性也在巫術、神話等形式中得到最早的體現?？梢哉f，在這一時期，象征手法在繪畫作品中的體現并不具有純審美的性質。

關鍵詞：象征性 西方 繪畫 體現

在西方美術史中，“象征”是一種藝術表現方式，它作為藝術語言存在于西方繪畫發展歷史中的各個階段。自西方繪畫有史以來，人們對象征理論的研究和爭議就從來沒有間斷過。早在原始藝術時期，西方繪畫藝術就體現出象征性藝術表現手段；進入歐洲中世紀以后，由于宗教對繪畫藝術的影響，象征性體現更為明顯；在17、18世紀，歐洲正處在新舊過渡時期，象征性這一繪畫語言經過了藝術世俗化的沖洗，其審美意義更為鮮明；西方繪畫象征性經過的“蜜月期”為19世紀至20世紀，在這個時期，眾多的象征主義、抽象主義等繪畫大師對寓意和象征的手法更加青睞?！跋笳鳌边@一藝術手法具有“超越性”、“含蓄性”、“不確定性”以及“抽象性”等多種審美特點。象征性是畫家精神與情感的表達工具，充當了畫家與欣賞者之間的思想交流橋梁。從早期的原始藝術到后來的文藝復興、浪漫主義、象征主義以及表現主義等時期的畫作中，都有“象征”這一繪畫語言的體現。

一 西方繪畫與繪畫中的象征性體現

歐洲中世紀時期是象征性理論發展進入到一個“片面化”階段。歐洲進入中世紀以后，由于宗教對繪畫藝術的影響，象征性體現更為明顯；在宗教的影響下，人們對事物觀察的角度發生了變化，基督教對整個歐洲的社會、文化和生活產生了多方面影響，其中就包括對美術創作的基本視角以及方法的影響?？梢哉f，宗教思想在當時對藝術的發展起到了重大的影響，它促使并鞏固了象征性的藝術表現在宗教藝術中的重要地位。象征性的體現成為了連接宗教與藝術的重要紐帶。

歐洲17、18世紀，法國古典主義以及佛蘭德斯畫派等繪畫流派開始出現。這一階段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時代，舊的觀念被逐漸打破，新的觀念在稚嫩與試驗中開始成長，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推動了宗教信仰的瓦解，但是這一時期的藝術仍然表現出較為濃厚的宗教氣息。象征仍然是宗教表現的一種工具。

19世紀到20世紀，這一時期象征性繪畫受象征主義思潮影響，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象征藝術手法被大量運用。出現了一大批著名畫家如高更、雷東、夏凡納等，他們在繪畫作品中大量采用寓意、象征等藝術手法，其繪畫作品中出現了表現夢境、黑夜和病態，甚至歌頌死亡等帶有暗示、隱喻、和象征性的怪誕畫面，因此，象征性就逐漸地成為了正式的繪畫語言，并得到在視覺領域的崇高地位，“象征”的影響從此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大。神話故事是這一時期繪畫題材的主要來源，神話同樣是象征形式的重要體現，也具有深刻而豐富的象征意義?？梢哉f，神話是現實的一種展現，同時也是對現實的更高層次的表達。繪畫流派的此伏彼起是這一時期另一個重要特征，正是受象征繪畫手法的影響，這些流派已經能夠突破歐洲的局限，對世界許多國家的繪畫藝術發展都產生了重要影響。

二 西方繪畫作品中的象征性分析

通過對美術史發展的研究，我們能夠發現，“象征性”作為一種繪畫語言在西方各種主義的繪畫流派之中都有所體現，并且在將象征性應用到作品創作題材的內容與形式之上，在作品中得到了實現，這些作品象征內涵的構成要素十分豐富。對畫家的思想和精神進行了充分的表達，畫家通過自身的感情賦予普通事物不平凡的深邃思想，從而實現具有特殊意義的繪畫表達，達到另一種精神含義的創作，同時象征手法的運用開闊了藝術家的聯想空間，使得繪畫語言具有了強烈的的表現力，大大增強了畫面的藝術性。

1 象征意義的超越性

《圣經》常用“迷途的羔羊”象征迷失人生方向的人們，“羔羊”的字面意義是一種食草動物的幼崽，而在《圣經》中的羔羊象征迷失方向的人們，實現了對字面意義的超越?？梢哉f，象征性超越體現的深刻內涵大大超過了字面的意義。例如，“光明”、“牧羊人”等等，其象征性常常用來作為上帝的代表，“腳前的燈盞”成為了“上帝之言”象征性的表現；利科曾經對象征性的意義這樣說過，象征性的意義極大地超越了其字面的意義，它是字面結構的基本意義和深刻的內涵意義相結合的整體。

盧卡斯·老克拉那赫在《科斯皮尼博士和他的妻子安娜》這一作品中成功實現了象征意義的超越性。這幅畫是科斯皮尼博士和他的妻子安娜婚姻的見證，畫面中兩人并不在同一個畫面里面，身份和美德各不相同，然而，其象征意義卻是相同的。從畫面中科斯皮尼博士的穿戴能夠看出其醫學院校長的身份。妻子安娜堅定的目光中透出忠貞、賢惠和矜持，安娜的長裙及其手中拿著的鮮花象征著她是一位十分美麗新娘，而象征著安娜美麗和忠貞美好形象的正是其身后樹上的鸚鵡。畫面中的科斯皮尼目視遠方，他手中的書是智慧與學識的象征。雖然這一作品以兩個獨立的畫幅存在，但是兩個畫面在去掉人物之后的背景卻是一幅完整的風景畫。這一特點表示兩人因婚姻而成為一個融合的整體。作品背景中的火和煙霧，大地與樹木等世間萬物的構成元素，象征夫妻之間的理解與肯定。在《科斯皮尼博士和他的妻子安娜》中，我們可以看出象征意義的超越性的重要體現，比如主人公醫學院校長身份體現于對所戴的紅色帽子的意義超越；美麗與忠貞是對鸚鵡意義的超越；智慧與學識是對手中書本意義的超越，其中蘊含的象征意義都超出物體本身具有的意義。

2 象征意義的含蓄性

象征意義的含蓄性通常是指在象征性繪畫中蘊含的畫家思想、情感等，并不以直接的方式進行表達，人們是通過畫面作品中的事物的、隱喻、象征間接感受到深藏在繪畫者在內心深處的情感或意象?？ㄈR爾曾經指出，“在象征中隱藏的甚至是意象不到的東西，表達出的以及未表達出的交織在一起，形成雙重意義，真正的象征很多時候是本能的直接體現，暗藏著無限的啟迪，這種無限通常與有限是混合的”。

在庫爾貝的《畫室》這一作品中，畫作選取畫家本人在生活中的人物作為素材，畫面的三個部分，采用了對比式的構圖方式，這些人物具有豐富的象征意義。畫面左側的工人、商人以及獵戶等都是掙扎在生活邊緣，被畫家稱為“以死為生的人”，隱喻了貧窮、失業、憂愁以及被剝削。而地上的吉他音樂的象征，畫面右側的普魯東以及詩人波特萊爾則是被畫家稱為“以生為生的人”，這些人都是當時社會藝術領域中的杰出代表或畫家本人的密友，詩人波特萊爾在這一作品中是文學的象征，畫面中心正在進行繪畫的就是庫爾貝本人，在這里是繪畫的象征，整個畫面形成鮮明對比。在畫面中間偏上位置的墻上掛有圓形飾物，是太陽或者時鐘的象征。畫布后面垂死的人及他腳下的頭骨象征著死亡。而畫家身后的女人則充滿健康活力，象征著幸運女神的眷顧。畫面左下角母親懷中的嬰兒以及觀看畫家繪畫的男孩、畫布的后面垂死的人，象征了人的一生，是由生到死的過程的象征。畫面背景是對充滿生機的風景的描繪，象征性在畫作中很多細節都有深刻的體現，每個形象都有超越自身意義，具有引申性的象征意義，從而使觀賞者在欣賞畫作時能夠感受到其中隱含著對生命珍惜和贊美，象征性的體現將“以死為生的人”或者是“以生為生的人”都歸于畫作表達的生命循環之中。象征性意義的含蓄性在庫爾貝的《畫室》中得到了充分的表達。

3 象征意義的不確定性

某一事物的字面意義可以是確定的、唯一的，但是其暗示意義可能會具有多元的的特征，這就導致對象征物的理解與闡釋會出現不確定性。因此繪畫作品中象征的多樣性導致了象征意義不確定性的出現。從象征概念上進行分析的話，就是所指與能指的不確定性，可以一個所指對應多個能指，反之亦然。比如，可以用鴿子象征和平，也可以用鴿子代表心靈。但是除了鴿子，和平還可以用橄欖枝來進行象征。因此可以說，大部分象征物都具有多元性特點。在欣賞畫作的過程中，應當針對具體情況來理解其象征意義。米開朗基羅的《創造亞當》這一作品中展現了他那超凡的想象力，畫面中的上帝手與亞當的手相接觸，代表了人與神的接觸，代表了上帝賦予了人類活力。亞當在畫面中慵懶的斜靠著，但是，又像要起來行走，針對這一點有人認為暗示了“亞當想要站起行走的欲望”，同樣也有人認為這是亞當“以后生殖能力的象征”。

4 象征意義的抽象性

在上文的論述中，“象征”的超越性、不確定性以及含蓄性都是在象征的另一特征——“抽象性”的背景上建立起來的。西方繪畫一般來說非常強調畫家對自身主觀世界的表達，其主觀精神蘊含著畫家的聯想和想象等主觀思維，并將其展現在繪畫的形象之中，所以畫面呈現的并不是具體客觀事物的表象，對此我們可以理解為畫家在繪畫的過程中通過自己的主觀情感將這些具體的事物進行抽象化的再現。抽象性的表現形式有著兩個階段，它在西方現代主義美術產生之前所表現的是以含蓄和間接為主，而在西方現代主義美術產生之后則一改其含蓄的面紗，而把象征性的表達方式更為直接地傳達出來?，F代社會，人類物質得到豐富的同時精神生活領域被不斷擴大。不確定因素充滿了人們的生活，現代藝術家對現實世界的興趣下降的非常明顯，藝術家更樂于去探索事物背后的本質。在康定斯基的《即興號》這一作品中，他單純地僅僅利用色彩就淋漓盡致地將自己的內心情感表達出來?？刀ㄋ够鶎ι实膱讨推珢?，使他對色彩具有極強的敏感性，明快悅目的色彩經常在他的畫作中出現。色彩本身就具有傳達情感和思想的作用，這是因為色彩的抽象性所決定的。色彩的這種抽象性使其具有了極強的象征特質，通過色彩的傳達，畫家可以較為輕易地引發觀賞者心靈的震撼。

三 結語

象征性與藝術家的創作沖動、文化感受息息相關，因此在繪畫發展的各個時期都得到廣泛運用。雖然象征性在原始藝術階段還沒有具備審美的特征，然而，自從誕生之日起，象征性就進入了人類思維的表達形式。時至今日，象征性已經成為人類共同的繪畫語言，它跨越了時空的限制，延續至今，它在所有的不同時期，都承載著畫家深刻的思想和情感世界，充當著畫家與欣賞者進行思想交流的橋梁。

注：本文系牡丹江師范學院科研項目資助，“鄂溫克族造型文化藝術遺產動態保護與開發利用研究”，項目編號：QY201304；2014年黑龍江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項目“高校環境設計專業教學改革與實踐研究”，項目編號：JG201401104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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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何林軍：《意義的放逐——論后現代主義的反象征性》，《文學評論》，2007年第6期。

[3] 王十月：《超越印象或光影斑斕的心靈圖景——簡析畫家大闞（傅澤南）的藝術弒父之路》，《美術報》，2011年2月19日。

[4] 王莉娜：《邊界的游戲——從光影出發研究畫面中的邊緣線》，《美與時代》（中），2011年第5期。

（閆雪，牡丹江師范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