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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的真實

2016-05-30 23:28林雅陳萌
西江文藝 2016年6期
關鍵詞:虛擬真實

林雅 陳萌

【摘要】:上世紀八十年代,余華以先鋒的姿態打破成規,為中國文壇注入了新的血液。由于受到卡夫卡等西方現代主義文學作家的影響,其在先鋒時期的創作上體現出強烈的荒誕色彩。本文將從人物、情節、敘事策略等三個方面來探究《十八歲出門遠行》荒誕敘事的內在機理,感悟其中對真實與虛構、理想與現實、人性善惡等二元對立關系的深刻思考與揭示。

【關鍵詞】:十八歲出門遠行;荒誕敘事;虛擬;真實

《十八歲出門遠行》是余華的成名作,小說敘述了一個十八歲男孩第一次出門去認識世界的遭遇。余華作為新時期“先鋒文學”的重要作家和集大成者,其小說創作帶有明顯的受到外來影響的痕跡,他本人也親口承認:“作為一名中國作家,我卻有幸讓外國文學撫養成人?!盵 余華.《我能否相信自己——余華隨筆選》.人民日報出版社.1998.第193頁]《十八歲出門遠行》寫于1986年底,是余華主動接受卡夫卡的影響后面世的第一部作品,但是余華并沒有機械地對其進行模仿,而是在不斷探索中對之加以發展和創新,形成獨屬自己的荒誕敘事風格。

一、人物形象

人物向來是小說的支撐點、基本面和靈魂。很少有人能夠詳細復述一部剛剛讀完的小說的情節,但多數卻都能記得其中的許多人物。鮮明獨特的人物性格,曲折生動的人物命運,特定狀態下的人物心理,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始終是小說的創作中心,并從多方面決定了小說的思想深度、美學價值、藝術靈魂乃至語言結構。

正如大多數剛進入社會的年輕人一樣,小說主人公“我”真誠而善良,為了保護一個“萍水相逢”的司機的財物而被打得遍體鱗傷。維護正義是在“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因此當我看到司機毫不理會自己被劫的財物反而沖我大笑時,“我”陷入了對這個世界的巨大迷惑。

從文中我們可以看到司機是一個粗暴的人,在初遇“我”時,他是一把把握推開粗暴地說走開。但是這樣一個看似粗魯的漢子,卻在“我”這個剛成年的年輕人喊了一句之后便又無理由地表示出親切的一面。其次,我們站在一個常人的角度,在這樣一條人跡罕至的馬路上,就算是好心讓一個人搭車,在不了解這個搭車人的情況下,出于戒備也沒有必要親切到要請吃蘋果。另外,看到自己的貨物被別人劫持卻仍舊無動于衷,反而像看一場鬧劇一樣地嘲笑保護自己的財物的“我”……司機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司機應該做的,到像是一個無端闖入故事的瘋子,將故事的邏輯全部打亂,呈現給讀者一個荒誕的世界。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十八歲出門遠行》中,“我”、司機,都沒有真名實姓,只是一個是職業稱呼,一個是通用的人稱代詞??梢娮髡哒故镜牟皇莻€別生活現象,而是帶有象征意義的普遍的群體特征,從而使得本文的敘事在“虛偽的形式”下展示了生活的廣度與復雜性。

二、情節設置

故事情節的荒誕性是構成小說荒誕性的最主要的部分?,F代的文學理論認為情節是按照應該邏輯組織起來的一系列事件。然而在《十八歲出門遠行》中,這樣的因果邏輯被徹底打破,就像一個不定式,它起碼有兩個以上的根,存在著無數的可能性。如此一來事情的意義也就等于被徹底瓦解。

柏油馬路起伏不止,馬路像是貼在海浪上。我走在這條山區公路上,我像一條船。

一個隨著起伏的海浪漂流的旅途就這樣開始了。由于黃昏的逼近,主人公“我”的遠行變成了尋找一個旅店這樣單純的追求。公路高低起伏,那高處總在誘惑“我”,誘惑“我”沒命地奔上去看旅店,可每次都只看到另一個高處,中間是一個令人沮喪的弧度。盡管這樣我還是一次一次地往高處奔,次次都是沒命地奔。后來“我”雖然沒有看到旅店,但卻看到了汽車——一個相對來說充滿救贖感的稻草。汽車突兀地出現在“我”的視野里,而且是毫無道理地對著“我”開來,沒有任何前因后果。我想要搭車,但被司機一把推開,之后司機又為什么表現地十分親切?隨即無緣無故地汽車拋錨,是巧合還是司機的詭計?直到文章的結尾都沒有給出答案。

后來,一群老鄉涌上來把車上裝載的蘋果搶走,我是為了維護正義保護蘋果,但作為蘋果的擁有者的司機不僅不幫忙反而搶走了我的書包和書,然后拋掉汽車,揚長而去。司機看到被打的我,為什么反而朝我哈哈大笑,他在笑什么,為什么笑,我們都無從得知。以及文中那些強蘋果的人為什么出現,他們是怎么相互聯系拉幫結伙的,他們與司機有著怎么樣的關系……一切都想是一個毫無邏輯的人在講述一個荒誕的故事。這個故事不知因何而起,又毫無理由地走向結局。

三、敘事策略

(一)陌生化

陌生化指打破人們的感覺定勢,還給人們對事物的新鮮感受。在小說敘述方面陌生化要求采用新視點,以局外人的眼光,予慣常事物以新鮮的陌生效果,是像第一次看到的事物那樣去加以描述事物,使形式變得模糊,增加感覺的困難和時間的手法。

藝術陌生化的前提是語言陌生化。余華《十八歲出門遠行》語言的陌生化是指有意打破語言習慣、規則、邏輯,采用反常、新奇、陌生的表達方式,增加感知的難度,延長感知過程,改變讀者的期待視野,形成個性化的審關效果。例如,“這年我十八歲,我下巴上那幾根黃色的胡須迎風飄飄,那是第一批來這里定居的胡須,所以我格外珍重它們”—詞語變異;“現在我真想搭車,因為黃昏就要來了,可旅店還在它媽肚子里”,—口語化;“我看到那個司機高高翹起的屁股,屁股上有晚霞”—頂真;“爬起來用手一摸,鼻子軟塌塌地不是貼著而是掛在臉上了,鮮血像是傷心的眼淚一樣流”—修辭方式的變異。余華采用陌生化的手法表現荒誕的審美體驗與感受。

(二)夢境化

所謂“仿夢”,一方面指小說一反現實主義創作手法,用極端虛構的、象征的、寓言的形式表現主題,就像夢境一樣不具真實感;另一方面,小說通過限定敘述視角,突出敘述者主觀感覺,以及象征等方式,營造撲朔迷離的“不確定性、碎片化和荒誕感”,令整個故事背景模糊、荒謬連連,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在《十八歲出門遠行》中,“重復”構成了小說語言“突出的模型”。余華通過用詞的重復和句式的重復,營造碎片感,突出感覺化。從而達到“仿夢”的效果。

柏油馬路起伏不止,馬路像是貼在海浪上。我走在這條山區公路上,我像一條船。

如小說開篇的第一句話,通過重復“馬路”、“我”兩個主語,制造出四個結構簡單的短句,一反慣常的文學語言。令讀者感到敘述者的思維不連貫,甚至稍顯遲鈍,就像一個在夢里的人。

其次,小說從頭至尾均通過敘述者“我”的眼睛看世界。作者在文中對諸如“我看到”、“我感到”、“我發現”之類指示主觀感受的動作進行刻意重復,強調“我”的主觀感受,突出了敘述對象的感覺化。

由以上對于荒誕來源的分析,我們可將《十八歲出門遠行》中的真實與虛構的關系概括為“虛擬的真實”,即本文標題,意為在真實情境基礎上進行夸張或變異的藝術加工。這種手法將現實生活以夸張的、寫意的、荒誕化的意象呈現出來,它們都不是真實的現實具象,而是一種象征性的精神化影像,但這種影像對現實生活本質的切入無疑是準確而深刻的。這種虛擬和荒誕,沒有把讀者推離時代與現實,反而使得時代與現實變得更為真實。

參考文獻:

[1]余華.十八歲出門遠行【M】作家出版社1989.11

[2]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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